顧源裴欣慰地拍了拍顧華菁的手背,看樣子,女兒過得好不錯(cuò),精神比之前那會兒要好不少,白凌天回來也并未影響到,這樣他就放心了。
“妹妹,我方才瞧見你乘的馬車,似乎有些眼生?”
顧華然并未說透,只是韓家的馬車很好認(rèn),韓熙之和白凌天的關(guān)系人盡皆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華菁不以為意,像是隨口答話,“我的車出了些問題,韓公子便讓他的車順路送我一程?!?br>
“韓公子?哪個(gè)韓公子?”
顧源裴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京城可只有一個(gè)韓家!
“爹,我沒事兒的,韓公子只是好意而已?!?br>
“你可別小看了韓家!他們家的人,沒一個(gè)是心思單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顧源裴沒那么好糊弄,他知道顧華菁開了個(gè)食肆,只是他并不反對,有事情分散分散菁菁的注意力也好。
可菁菁好端端地怎么會跟韓家扯上了關(guān)系?這其中必有些問題!
“妹妹若是不想說也無妨,爹只是擔(dān)心你而已,韓家和白家,妹妹還是少接觸為妙?!?br>
顧華磊的話音剛落,只見顧華菁臉上很難得地出現(xiàn)奇怪的神色,并且似乎在閃躲著什么。
他目光一凌,“妹妹莫不是、莫不是已經(jīng)見過白凌天了?”
“什么?!”
顧源裴嗓門老高,恨不得蹦起來才好,“這可是真的?你見過白凌天了?你對他、對他……到底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
“爹爹……”
顧華菁滿臉為難,眼神都在飄忽,看的顧源裴心頭一涼,“你是不是,對那個(gè)姓白的還、還余情未了?”
“不是的爹爹,我并不想見白凌天,可是……”
顧華菁著急得眼眶都紅了,可是仍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可是什么你倒是說?。 ?br>
顧源裴都急死了,“你不想見白凌天,難道還有人逼著你去見不成!”
“菁菁,是不是……你大嫂?”
顧華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輕地開口,他剛說完,就見到顧華菁眼睛微微睜大,心下已是有幾分?jǐn)?shù)了。
“華磊媳婦?她不是說去華安寺上香祈福?”
顧源裴焦躁地摸了摸發(fā)鬢,瞪了顧華菁一眼,“還不快說?你是在哪兒見到白凌天的?”
“在……康家……”
顧華菁避重就輕地將事情說了一遍,特別簡化了她和白凌天見面的經(jīng)過,她怕說詳細(xì)了,爹能將軒輊廳給砸了。
只是即便顧華菁說得輕描淡寫,顧源裴的臉皮已經(jīng)憤怒地在顫抖。
“反了天了?!她不知道我們和白家的恩怨嗎?不知道菁菁在白家受到怎樣的苛待?!居然敢背著顧家去參加白凌天的接風(fēng)宴,更可恨的是還將菁菁給騙了去!”
顧源裴雙目噴火,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在眾目睽睽之下會有多無助難堪,他就恨得想殺人!
楊佳瑤走過去將顧華菁摟住,眼里滿是憐惜。
只是顧華菁竟然還笑起來,“爹爹,女兒并未覺得什么,我很快就離開了,韓府的人興許不知道女兒住在流園,所以才將女兒送來了這里?!?br>
顧源裴怒氣沖沖,轉(zhuǎn)眼瞧見顧華菁沒心沒肺的笑容,氣得狠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就不氣?!任由那些婦人長舌嘲諷,你就甘心?!還有那個(gè)白凌天,雖然你是想開了,可在他面前被欺辱,你還能笑得出來?!”
“爹爹,她們說一句,我也并不會少一塊肉,可是我若是在意了,爹爹心疼女兒,氣壞了身子可是我最不愿意的事情。”
顧華菁的手輕輕揉了揉微紅的額頭,笑容乖巧,“所以我為什么要生氣,又不是我主動找上門去的?!?br>
顧源裴被顧華菁的笑容噎得面色奇異,半晌才恨鐵不成鋼地將她拉到身邊,手掌貼上她的額頭給她揉了揉。
“從前你為了白凌天天不怕地不怕的,雖然為錯(cuò)了人,可那股氣勢我很高興,也很放心,想你以后定然不會被人欺負(fù)了,再看看你現(xiàn)在,嘖?!?br>
顧源裴很是不滿意,女兒變得更沉靜更穩(wěn)重,這是好事兒,可他怎么總有些遺憾呢?那個(gè)仗著自己的疼寵無法無天的菁菁,也是極好的……
有了顧華菁的插科打諢,顧源裴的情緒才稍稍緩解了許多。
不過他眼底的那一抹陰鶩卻是騙不了人的,顧華菁覺得就夠了。
她沒有夸大其詞,相反她還往淺了說,不過不管她說得多么輕巧,琴宛慧的下場恐怕都不會太好。
那又如何?想要害別人,難不成還指望別人幫她隱瞞著?
顧華菁從不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德報(bào)怨,何以報(bào)德?
琴宛慧既然有膽子為之,必然已經(jīng)想到了可能出現(xiàn)的后果,若是她沒想到……唔,那就是真的蠢而不自知了,不值得同情。
同一時(shí)間,康府里。
“凌天,怎么覺得你心事重重?這可是康大人特意為你設(shè)的宴,好歹也給幾個(gè)笑臉嘛?!?br>
韓熙之轉(zhuǎn)著手里的酒杯,一手?jǐn)堉琢杼斓募纭?br>
白凌天的臉跟他平日里并無異常,都是一樣的面無表情,只是韓熙之跟他待久了,自然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區(qū)別。
“我可是聽說了,姑娘們那兒都傳遍了,你跟那個(gè)……顧家嬌小姐又見面了?”
白凌天的眉間多了一絲皺痕,韓熙之不著痕跡地挑挑眉,果然是因?yàn)檫@個(gè)。
“哎呀這有什么?你以前難道被她纏得少了?別放在心上不就成了。”
韓熙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喝酒喝酒,一個(gè)女人,還是個(gè)已經(jīng)被你掃地出門的女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只是覺得,似乎不太一樣?!?br>
“誰?顧家姑娘?顧華菁?”
韓熙之夸張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吧,這當(dāng)然不一樣了!你都離京三年了,能一樣嗎?”
白凌天垂眸,盯著手里的酒盞,腦子里卻浮現(xiàn)出顧華菁那雙清眸,冷靜,淡然,仿佛倒映不出自己的倒影一樣。
“我說你不會是在軍營里待了太久,常年不近女色所以誰都瞧得上了吧?你以前不是避她如蛇蝎的?這會兒卻因?yàn)轭櫲A菁發(fā)呆?”
韓熙之吸了口氣,“這不行這不行,你是我好兄弟,我可不能看著你饑不擇食,等散宴了,兄弟帶你去胭香樓,聽說那兒出了個(gè)花魁,姿色絕妙!”
白凌天轉(zhuǎn)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韓熙之卻絲毫不在意,一副自己很懂他心思的模樣。
一旁有相識的官員過來寒暄,白凌天被圍住,韓熙之笑著往后退了半步,眼里閃過一絲亮光。
怪不得連沈立軒都失手了,顧華菁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竟變得讓白凌天都在意起來,這個(gè)姑娘這三年,到底蛻變成了何種模樣?
韓熙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將里面清亮的酒液一口喝下。
不過不管她成了什么模樣,自己都必須娶到她,呵呵,他韓熙之只能娶白凌天和離過的女子,可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不是嗎?
顧華菁在顧家待了一會兒,便打算離開。
顧源裴自然是不答應(yīng),可也扛不住顧華菁撒嬌耍賴,她軟軟的聲音求一下,顧源裴的頭不由自主地就點(diǎn)下去了。
臨走時(shí),楊佳瑤送顧華菁到府門口,顧華菁轉(zhuǎn)身,臉上是無害的笑容。
“今日本沒想到會回來這里,我那兒有一些益氣養(yǎng)容的藥茶,過兩日讓人給嫂嫂送來?!?br>
楊佳瑤的笑容有些勉強(qiáng),她隨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四處瞧了瞧,將顧華菁拉到一旁。
“四妹妹,今日大嫂做出這樣的事來,爹和大哥必不會輕饒,興許、興許曾經(jīng)提過的休妻,真的會……”
楊佳瑤并未說完,畢竟休妻對一個(gè)女人來說,太嚴(yán)重了。
顧華菁眼眸微垂,嘴角牽出一絲苦笑,“二嫂嫂興許覺得我是個(gè)自私的人,我也確實(shí)是,我希望顧家好,打心里希望,因?yàn)橹挥蓄櫦液昧?,我才不會被人隨意欺辱?!?br>
她抬起頭,“我試著同大嫂交好,只是大嫂卻三番四次地陷我于不義,二嫂,大哥其實(shí)很辛苦,為了維護(hù)顧家的祥和,為了替大嫂善后,大哥在顧家不拘言笑小心翼翼,大哥和大嫂相比,我自然是偏向大哥的,哪怕二嫂從此對我不喜?!?br>
顧華菁說話的時(shí)候,眼睛沒有離開過楊佳瑤的視線,她的所有情緒,楊佳瑤都可以從她的眼神中察覺出來。
楊佳瑤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才緩了過來。
她眼中的防備一點(diǎn)點(diǎn)化解,最終又變成曾經(jīng)那樣慧黠通透的模樣。
有人能將心中不便示與他人的想法,完完全全地說給自己聽,這份信任讓楊佳瑤心里松了口氣。
她沒有看錯(cuò)人,顧華菁并不是那等狹隘之人。
琴宛慧也是自找的,明知道顧華菁和白家的關(guān)系,明知道白凌天有多厭惡技顧華菁,還將人往白凌天面前送。
將心比心,若是今日是自己處在顧華菁的位置,興許她都不能夠保持冷靜。
“妹妹且放心,嫂嫂知道了,妹妹路上慢些,興許過些日子顧家會鬧騰起來,妹妹不用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