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耗子！”
小乞丐這下跑不動了 ，他的胳膊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他顫顫巍巍地坐起來 ，沒哭， 只是護著瑟瑟發(fā)抖的青蓮。
“混賬！這樣怎么賣個好價錢！”
“嗚嗚嗚，你的手 ，這怎么辦啊……”
青蓮嚎啕大哭 ，小乞丐因為流血過多嘴唇發(fā)白。
“沒事， 到時候找木柴糊點紅泥土，裹點茅草和麻布就好了 ，就當糊風箏了?！?br>
青蓮抱著他哭得更大聲了。
“你不要死 ，我不想你死。”
“我不會死 ，我還沒有給——鴨子——烏龜——報仇——”
他癱倒了，嘴唇更白了 ，比剛刷的墻還白。
青蓮沒有跑，她抱過那只斷臂嘗試著給他接上。
“笨丫頭 ，別哭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青蓮，青色的青，蓮花的蓮?！?br>
“青蓮？好聽?！?br>
“你呢？”
青蓮哽咽著，推搡著 ，他不能睡， 一睡就再也醒不來了。
她又將腦袋湊近他滿是血污的臉。
“印佛 ——我叫印佛——”
言畢，印佛沉沉睡去。
青蓮咬著嘴唇，憤恨地看向那群宵小之輩。
猝了毒的仇恨將那為首的也嚇了一跳。
他們沒想到小小的孩童還有這般情義。
“還愣著干什么 ，把她抓了！”
幾人剛提起青蓮 ，小少爺趙桀就大搖大擺來了。
“你們這些蠢貨 ，也不看看抓的什么人！”
幾人見小主子來了 ，連忙收斂了聲勢。
“你們抓的可是林家大小姐 ，我指腹為婚的夫人！”
青蓮也不吭聲， 咬著牙恨恨地掃視著他們 ，又拿眼來瞪趙桀。
趙桀見小姑娘注意到自己了 ，“誤會 ，誤會，小青不要見怪！還不放手！”
下人才放開了手。
青蓮不去理他 ，轉身撕掉裙子包起斷臂，吃力地背起印佛。
“你一句誤會 ，就能讓無辜的人失去手臂甚至生命——你要是有點良心 ，就應該叫他們放了鴨子和烏龜?！?br>
“誒，青蓮，青！”
小姑娘明明十指不沾陽春水 ，卻鉚足了勁將印佛背到了醫(yī)館。
“抱歉林小姐 ，斷臂已臟污且血流過多，已接不上 不過這人卻還能救來?！?br>
青蓮的淚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大手上，那只有些臟污卻給足了她安全感的大手上 ，只不過這次它孤零零地在這里，它的主人也再也不能通過它感受到她的情緒了。
她用額頭靠在已經僵硬的斷臂上，輕聲囁嚅著：“好想吃——糖葫蘆?！?br>
“青蓮，別哭?！?br>
努力支撐起眼皮 ，印佛醒來已經是三天后了。
他摸摸左臂 ，苦笑一聲，果然空落落的。
但用右臂撐起身體 ，掀開被子 。
“印佛，你醒了？”
水盆掉在地上，青蓮朝他撲去。
“嗚嗚嗚，印佛 ，我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
印佛見她在懷里撲騰 ，一下紅了耳朵，“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別哭了，這么愛哭會被水鬼抓走的。”
“對不起 ，都是我害你……”
青蓮看著他空落落的左臂。
“哎呀 ，這有什么 ，一只手我也是猴子幫的老大。對了 ，鴨子和烏龜他們怎么樣？”
印佛有些笨拙地幫她揩了眼淚。
“我叫我爹去找了趙縣令 ，才放了他們，他們都沒事，你放心吧！”
“是嗎？太好了！”
這回輪到印佛抱著青蓮了 。
感到不對 ，印佛才放開她。
“我跟我爹求求情，讓你來我家做家丁吧?！?br>
印佛沉默著 ，良久才吐出一個字：“不?！?br>
“我想考狀元！”
“狀元？”
“武狀元！”
看著印佛炯炯的目光 ，青蓮的疑惑和不解被打消了，“好！就考武狀元！”
就算印佛說的話是多不切實際的天方夜談，青蓮也會相信并支持他。
因為印佛說到的 ，總能做到 ，猴子幫是最講義氣的。
印佛說:“幸虧斷的不是腳，要不然就白瞎了這好鞋子！”
青蓮不說話，紅著眼眶不說話。
她從父親那里求了一根上好的硬質木頭 ，又東奔西走地上城里最好的木匠那里去做卯榫。
一來二去也算是給印佛弄了一條像樣的假肢。
印佛戴上假肢，不是很熟絡 ，但樣子看起來正常多了 ，他上躥下跳的，仿佛恢復了昔日的風光。
見青蓮滿臉欣慰地看著他，他便毫無章法地甩著兩只耷拉的臂膀，傻樣逗得青蓮小臉漲紅。
“有了這假手 ，我便上山拜師去 ，下山考取武狀元，來日請你們哥幾個吃香的喝辣的！”
鴨子烏龜拍手叫好。
印佛這話是看著她說的，青蓮與他對視 ，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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