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入口處,站著一位身穿黑色羽絨服,成熟端莊的短發(fā)漂亮女人。
正是陳默母親,李素芳。
時隔六百年,再一次看到記憶中的母親,陳默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卻被他瞬間壓制。
其實前世在陳默修煉到元嬰境的時候,回來過地球一次,可那已經(jīng)是三百年后的事。
當年的親人仇人,都已化作塵土,連國家都變成了地球聯(lián)邦。陳默再無牽掛,飄然遠去。
“老媽!”調整心情,陳默歡快的叫了一聲,跑了過去。
走到李素芳跟前,陳默笑道:“幾個月不見,老媽又漂亮了!”
李素芳本來沉重的心情,被陳默逗笑了,憐愛的白了他一眼,呵斥道:“幾個月不見,你這嘴什么時候變的這么甜了?”
李素芳事務繁忙,有時候一年跟陳默都只能見上一次面,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母子感情。
“我的嘴一直都很甜好么?是你沒發(fā)現(xiàn)你兒子的長處!”陳默不滿的抱怨。
“好了,別貧嘴了,還有二十分鐘,咱們?nèi)ズ驒C室等吧!”
“嗯!”
兩人一起前行。
“到了楊縉,記得多給你姥姥磕幾個頭,整個李家,只有她最疼你!”李素芳交代。
“嗯!”
陳默表情古怪,他知道,其實這趟去楊縉,根本沒有見到姥姥的遺體。
二十分鐘后,飛機穿云破霧,帶著巨大的轟鳴,飛向楊縉。
四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楊縉機場,此時,剛好下午三點。
李素芳帶著陳默坐上一輛出租車,前往記憶中那個讓她又愛又恨又絕望的,家。
楊縉郊區(qū),驪山腳下的一處別墅群,整個別墅群都是那種三層小樓獨門獨院型。
唯獨正中間,卻矗立著一排兩層小樓,圍成一個大院,占據(jù)整個別墅群三分之一的面積。
這里,便是楊縉六大超級世家之一的,李家族地。其實這整個別墅群,都是李家產(chǎn)業(yè)。
朱紅色的大門頂端,系著一簇白花,兩邊有白布垂下。
大門兩旁,是一對挽聯(lián):一生簡樸留典范,半世勤勞傳家風。
李家族地內(nèi)部,素色成為一切的基調。
李家當代家主李東陽,身穿黑色中山服,端坐高堂,雖年過六十,卻絲毫未顯老態(tài),面露崢嶸。
明日,才是主母葬禮,但,今天,天南地北的李家子孫,大多已經(jīng)趕來,被負責接待的李家長子李立文,安排在別墅區(qū)各處歇息。
一身黑色羽絨服的李素芳,帶著依舊穿著校服的陳默,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終于站在李家族地大門前。
負責迎接各路吊客的李家老管家福伯,望著李素芳,眉頭輕皺,面露難色。
“四小姐,您怎么來了?”
李素芳排行老四,故此,福伯如此稱呼。
福伯成為李家管家近三十年,幾乎是看著李素芳長大,無論當年李素芳跟李家關系鬧得有多僵,福伯對李素芳卻一直照顧有加,所以,李素芳對福伯,也是極為尊敬。
“家母仙逝,不孝女怎能不來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李素芳面容悲切道。
陳默靜靜站在李素芳身后,低著頭,暗暗思索。從剛才福伯臉上那短暫的為難之色,陳默猜測,李家肯定不希望母親前來。
福伯不動聲色走近兩步,小聲說道:“老爺曾吩咐過,不準把老夫人葬禮的消息告訴你。你這次吊唁,怕是阻力重重?!?br>
李素芳臉上閃過一抹憤怒:“女兒祭母,乃是天經(jīng)地義,他,擋不住我!”
陳默暗暗為自己這位老媽的魄力喝彩,看來當年老媽反出李家,只手打造資產(chǎn)數(shù)億的美華集團,并非偶然。
福伯嘆息一聲,招呼其他人去了,李素芳拉著陳默的手,昂首挺胸,大步邁入庭院。
跟著李素芳踏入庭院的那一刻,陳默忽然感覺到,周圍無數(shù)道目光朝他射來,一道道目光,猶如利箭,居然沒有一道是善意的!
記得前世,陳默剛入李家族地,便被這些充滿敵意的目光嚇的唯唯諾諾。
可這一世,陳默心中無悲無喜,跟在李素芳身后,昂首挺胸,面色淡然。在他眼中,整個李家皆為螻蟻,更何況這些目光!
主廳之中,一具水晶棺靜靜陳列,端坐在高堂之上的李東陽,看到李素芳和陳默的剎那,面龐肌肉微微抖動,表情冷漠。
負責接待的陳默大舅李立文,看著李素芳,面色復雜,當看到陳默后,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
“四妹,你怎么來了?”畢竟是多年兄妹,面對李素芳,李立文這位大哥,實在拉不下臉。
李素芳臉色冷淡,看著李立文道:“既然你稱呼我四妹,母親大人仙逝,我又如何能不來?”
李立文沉默不語,旁邊陳默二舅李立武更是一臉嚴肅,至于那些李家小輩,都是面帶譏笑,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既然四妹來了,那就進去見母親最后一面吧!”李立文知道,既然李素芳得到消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她吊唁母親,干脆不再廢話,也顯得他顧念兄妹之情。
“謝大哥!”
李素芳牽著陳默的手,就要朝靈堂走去。
旁邊,一臉嚴肅的李立武忽然伸手攔在陳默身前,冷聲道:“四妹,家母葬禮,身為女兒自然可以吊唁,但他這個外人,就不必進入靈堂了,以免驚擾母親大人安息!”
陳默眼神微瞇,看了眼他這位二舅,依舊無悲無喜。
李素芳卻勃然大怒,瞪著李立武,呵斥道:“他是我兒,母親大人外孫,如何稱之為外人?這么說,二哥膝下三男一女,也都是外人了?”
李立武不為所動,冷聲道:“未入族譜,便是外人,有我在,他休想踏入靈堂半步!”
“你……”
李素芳怒視二哥,卻無言以對,雖說當年老夫人在世時,竭力勸說李東陽將李素芳重新收入門墻,李東陽也答應了,可對于陳默,卻始終未曾收入族譜。
眼看著兄妹二人劍拔弩張,平時跟李素芳關系較好的小妹李立言,忙站出來打圓場:“四姐,二哥所言,也是父親大人的意思,你就別再執(zhí)拗了,驚擾了母親大人安息,你我都將背負不孝之名,讓
其他家族看笑話!”
大哥李立文也沉聲勸道:“小妹說的沒錯,四妹,你就見好就收吧,若是惹的父親不高興,怕是連你也一并趕出去?!?br>
李素芳權衡再三,銀牙緊咬,緊握的雙手緩緩松開,怒視著端坐在高堂的李東陽,最終只得屈服。
“小默,你姥姥生前對你十分疼愛,整個李家,你誰都可以不認,但唯獨不能不認你姥姥。既然他們不讓你進去,你就在這靈堂大門前,送你姥姥最后一程!”李素芳看著陳默,淚水在眼眶打轉,
卻始終控制著未曾流出。
陳默重重點頭,無論前世今生,對這位一直十分照顧他的姥姥,陳默都心存感激。當即跪在靈堂大門前,對著那具水晶棺,真心實意的磕了三個響頭。
看著陳默欣慰的點點頭,李素芳邁步進入大廳,一邊走,一邊將她身上那件黑色羽絨服脫下,里面,竟然一身孝服。
李素芳那幾個兄妹,臉上閃過一抹羞愧,望著一身孝服的李素芳,暗暗嘆息。
李素芳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好似一柄重錘,狠狠敲打在眾人心上。似乎向天上的母親,陳訴著自己的委屈!
李素芳走到水晶棺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清麗的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悲傷:“母親,不孝女素芳,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