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啊,你把手頭兒游戲合規(guī)工作交接給思羽,你來跟進一下布魯科技股權繼承和工商變更的事兒”,合伙人趙安律師不知何時走過來,可能是在我對著電腦屏幕發(fā)呆的時候吧。
“股權繼承?”
,我和思羽很默契地擺出困惑的表情。
趙律說道:“昨天晚上公司技術總裁謝銘去世了,他也是公司大股東之一,所以后續(xù)需要處理下股權問題”。
我和思羽繼續(xù)維持著吃驚的表情,思羽感嘆道:“真是天妒英才?。 ?。
趙律回應道:“是啊,可惜了”,又轉(zhuǎn)向我說:“千帆,你和總裁高晉與是大學校友,考慮到繼承問題比較私人,比較敏感,所以早上高總剛給我打電話時,我建議讓你負責這個事情,高總也表示同意,所以就辛苦你了?!?br>
“沒問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回應道。
趙律點點頭,又看向思羽桌子上的咖啡,語重心長地說:“少喝點咖啡吧,年輕人,身體最重要啊”,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對了,這件事嚴格保密”,趙律又回頭叮囑道。
我和思羽連連點頭。
開始工作吧,我用電腦打開企查查網(wǎng)站,輸入“布魯科技(藍海)有限公司”,同時打開布魯科技的公司章程,核實公司股東情況:1.謝銘持股30%;2.高晉與持股30%;3.山海集團持股30%,山海集團實際控制人是高青山,是高晉與的父親;4.新苗創(chuàng)投基金持股10%。
那我目前的工作就是要研究清楚:謝銘名下30%股權由誰繼承。
謝銘這么年輕,我想大概率沒有寫遺囑,如果法定繼承,那第一順位繼承人為配偶、子女、父母。
但也沒有聽說謝銘結(jié)婚,那大概率就是父母繼承了……我正思考著,手機突然開始震動,是高晉與的電話。
“喂,高總早”,我接電話說道。
雖然是從大一就認識的學長,但工作場合還是要專業(yè)稱呼,顯得professional。
“早,趙律師和你交待股權的事了吧,方便的話現(xiàn)在就過來公司吧”,電話那頭的的聲音明顯比平常低沉,也有些微弱,想必謝銘突然離世對他打擊很大。
“好的,我正在查看股權情況,現(xiàn)在就過去”,我猶豫了下,又補了一句“你別太傷心”。
電話那頭:“好的”。
我掛掉電話,發(fā)現(xiàn)手機攝像頭旁邊綠色的小點不知為何亮起,我打開又關閉相機app,那個綠色的小點才消失。
我趕緊把筆記本電腦塞進包里,準備去公司。
我邊開車邊想著,見面要怎么表達安慰和慰問,我還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身邊同齡人離世的情況。
死亡,對我來說,有不同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不同形式有不同的感受。
小學時候,奶奶去世,我被媽媽從學校提前接走。
少上兩節(jié)課的微微竊喜,是這份死亡帶給我的第一感受,但我立刻意識到,我正確的情緒應該是難過和哭。
我醞釀著情緒來到靈堂,可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在嚎啕大哭,看著爸爸憔悴的臉和泛紅的眼角,我共情到爸爸的心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爸爸過來抱起我,拍著頭安慰我。
旁邊一位我并不認識的人說:“這孩子真孝順啊,和奶奶感情真好,真懂事啊”,那是我第一次因為哭而被表揚。
后來,我養(yǎng)的小狗死了,我知道這沒什么可難過的,世界上有很多小狗,可是我躺在床上,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這究竟有什么值得哭的?
我可以和別人共情,理解別人的喜怒哀樂,那時那刻,我卻理解不了自己。
再后來,我上大學讀法律系,發(fā)現(xiàn),死亡是犯罪的后果,也是懲罰犯罪的手段。
那時我參加一個省檢察廳主辦的模擬法庭比賽,是一個防衛(wèi)過當致死的真實案件,發(fā)給我們的案卷材料也都是真實的。
血腥的圖片,全身28處傷口,帶血的砍刀,沒有任何打碼,清晰而赤裸地展現(xiàn)在眼前。
以前看恐怖片、懸疑犯罪片,也有血腥鏡頭,我并不害怕,而那案卷只是印著圖片的紙而己,和旁邊厚厚的刑法書沒有任何差別,可是我卻對那疊紙感到深深的害怕和恐懼。
只因為,那是真實的,圖片里的尸體,曾和我一樣,真實地呼吸過,哭過笑過,而現(xiàn)在,只變成了案卷里的一頁紙。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接觸過人身傷亡類的刑事案件。
我選擇遠離死亡,逃避恐懼。
而現(xiàn)在,謝銘的死亡,帶給我的是:工作。
帶給高晉與的是什么,傷心難過或者其他。
我突然不糾結(jié)要如何分寸得當?shù)匕参縿e人,就像小時候在奶奶葬禮嚎啕大哭的我并不需要安慰一樣,我只需要扮演自己的角色,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己。
來到高晉與辦公室門口,門是開著的,他一身黑色,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大海。
我敲了敲門,他轉(zhuǎn)了過來,示意我進去。
我感受到他渾身散發(fā)著難過的磁場,他的眼角泛著和爸爸當年一樣的紅色。
看來,他是真的難過。
“我本不想這么著急處理股權的事,想至少七天以后,可是集團和基金股東,希望盡快處理”,他低聲說道,聲音略微嘶啞。
“理解,從公司角度確實應該盡快處理”,我回應道,“現(xiàn)在首要工作是確定謝總的繼承人,如果沒有遺囑,第一順位繼承人是配偶、子女、父母,請問謝總的家人聯(lián)系上了嗎?”
高晉與:“我好像沒和你說過謝銘和我的關系什么關系?”
,我疑惑地問。
高晉與:“謝銘爸爸和我爸當年都是在化物所工作,關系很好。
謝銘比我小一歲,他還有個弟弟謝恒比我小五歲,我們都住在化物所家屬樓里,總混在一起玩。
后來他八歲時候,他爸媽出車禍意外去世,我爸就收養(yǎng)了他們兄弟倆。
所以,我爸是他的養(yǎng)父”。
“民法典明確規(guī)定養(yǎng)父母可以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雖然高晉與的話信息量太大,我涌起很多感性的情緒,但我還是第一時間把理性的結(jié)論拋出,“你父親高總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承繼股東身份,沒有違反公司章程規(guī)定的情形,而且山海集團本身就是大股東之一,我相信基金股東也不會提出任何異議”。
高晉與:“是的,這個我倒不擔心。
我父親希望繼承股權后,把其中20%股權贈予謝銘的弟弟謝恒,但謝恒身份特殊,不方便公開持股,所以仍由我父親代持,需要準備相關文件”。
“方便問一下謝恒什么特殊身份嗎?”
我試探性問道。
高晉與:“謝子恒,Henry,韓國MS公司,F(xiàn)ire男團的成員”。
“天啊……好的,了解了”,我極力壓制自己的震驚,雖然我不是韓娛追星達人,但Fire我還是知道的,出道五六年,雖然現(xiàn)在不是最紅,但也是一線團,每次回歸也是榜上有名的。
團里有兩個中國人,其中一個就是“蟹子橫”,是他的蟹粉對他的愛稱,vocal和舞蹈都可以,也是三門面之一。
但對他的家世,MS和媒體一首都沒有什么曝光,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確實家庭復雜不便于披露。
高晉與接著說道:“謝恒最近也在考慮解約回國發(fā)展,后續(xù)有什么法律問題,也會請你們律所協(xié)助處理”。
我:“好的,沒問題,隨時配合”。
高晉與:“具體相關文件對接,和法務部首接溝通就可以。
我還要辦好謝銘后事,法務這塊就辛苦你了,很感謝”,高晉與一貫是這樣友善溫和、彬彬有禮,即使是在自己情緒如此難過的情況下,仍盡力保持著禮貌和風度。
我:“千萬別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您先忙,注意身體”。
他點點頭,試圖努力擠出微笑。
走出高晉與的辦公室,我大腦里那根緊繃的、理性的弦終于可以松一松了。
看了眼手機,11點多了,誒,手機相機怎么又自動開啟了,手機出問題了嗎?
不管了,先去吃個午飯吧,也消化一下剛才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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