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xiàn)在也習(xí)武?
姜燃看我在打量她手里的鞭子,嫣然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雕琢好的風(fēng)情,不然怎么活下來?
師父呢?
走了。
走了?
姜燃點(diǎn)點(diǎn)頭,大夏建國當(dāng)天,他就走了,怕是見不得我這個異族皇后。
師父有沒有說他去哪兒?
怎么,你以為我會殺了他?
姜燃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我是想殺他的,只是我娘活這一輩子就為了個檀二,我犯不著讓她死了都不安生。
你知道手里的鞭子來歷嗎?
姜燃目光茫然,顯然,師父把鞭子給姜燃的時候并沒有告訴她這鞭子的故事。
這是師父與德妃娘娘訂婚時的聘禮,從前他與德妃娘娘約定,待她過門,就教她用鞭子,夫妻兩個一起云游四海。
每次聽到他有多珍重我娘這種話,都覺得惡心。
我們這么多年不見,別一見面就聊這些事。
呵好意思說呢,剛剛誰一見面就嘲諷姜可不要我了
那我們聊聊你現(xiàn)在想怎么做?
姜燃取下左手的皮手套,向我伸出手,來。
我下臺階向她走去,握住她的手。
她一手拿著鞭子一手牽著我,往外面走去,那場景像極了我入宮第一天她牽著我的手去見皇后娘娘,那時候她一邊走一邊告訴我:皇后娘娘說什么你都別怕,你可是我的人吶。
不管什么時候,姜燃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無畏,說是莽撞也不為過,雖然她長大了,變得更美了,但只要她一抬下巴一開口,你就知道,那個皇城里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襄國公主一直都在。
她將我?guī)У狡婆f不堪的城墻上,指著蜿蜒如蚯蚓的遠(yuǎn)山連關(guān),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戎狄故國,都是一片蒼茫,萬籟無聲。
睿睿,我想要回家。
你是要回家,還是要?dú)Я诉@個家?
一樣的,我在的地方就是家。
她的手溫?zé)?、柔嫩,是精心護(hù)養(yǎng)過的,與我想象中的受苦受難不同,但身體上受沒受傷看得出來,心中的傷她不說誰都不會知道。
姜燃問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游戲,敵寇來犯的時候嗎?
記得。
她看向我,篤定地說:這是我最好的機(jī)會。
你想清楚,那里,我指著皇城的方向,那里有你的朋友,親人,有和你喝一江水長大的百姓,他們沒有對不起你,相反,你自小金尊玉貴的生活都是那一片土地的人供養(yǎng)的。
德妃娘娘走得凄涼,我承認(rèn),可我已經(jīng)為你報(bào)了仇,姜麒臣已死,你不能為了私仇做這種事情,燃燃,我知道你有多想回來,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
你就這么來勸我?
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跟我談感情……嘖,你怎么變得跟姜可一樣了?
不久前,我認(rèn)識了一個女子,天熱了她擔(dān)心瘟疫,天冷了又擔(dān)心凍死人,開口閉口都是家國大義,從前我覺得這是很可笑的,可這幾場仗打下來,見多了流民和死人,見識了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我覺得我才是可笑的。
從前我們多恨姜麒臣,恨他利用權(quán)勢滿足一己私欲,如今難道要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嗎?
婦人之仁。
姜燃……
褚文睿,我不僅是姜燃,也是大夏皇后。
她松開我的手,獨(dú)自走下城墻。
幾個體型格外高大的戎狄男子躍上城墻將我圍住,其中一個用有些生硬的官話對我說:請跟我們走。
我自己帶的護(hù)衛(wèi)等在城墻下,我低頭去看,那下面一地凌亂的腳印,只有姜燃一襲紅衣策馬離開。
幾個戎狄男子做出請的姿勢,我掂量自己的本事,乖乖跟著他們走。
姜燃在邊關(guān)的勢力大到橫行無忌的地步,這也是我萬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