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智想把言瑟橫抱起來,但是他已經(jīng)嚇的手腳發(fā)軟,自己都站不住。
“愣著干啥,趕緊送醫(yī)院?。 ?br>
幾個還年輕的婆子,在農(nóng)村干慣了農(nóng)活,力氣還是有的。她們一把推開六神無主的王文智,抬腿的抬腿,抬胳膊的抬胳膊,把言瑟抬了起來。
田嬸看已經(jīng)沒了主意的王文智,只好叮囑,“你趕緊收拾些生產(chǎn)用的東西,帶上下樓來!”
王文智這才回神,點著頭道:“哦,行,我知道了?!?br>
他畢竟是醫(yī)生,見慣了血腥的大場面,很快就穩(wěn)定了心神,收拾好東西,立馬往樓下跑。
劉大花也不哭鬧了,文娟也不喊了,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劉大花身邊。
只有文斌自始至終沒發(fā)一言,他知道這個嫂子不像之前的嫂子好讓人拿捏,為人處世也不能像在農(nóng)村那樣。
他今后要是想留在城里上學,上班,就得指望他哥,他哥必然要看自己老婆的臉色。
他媽和他妹妹怎么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劉大花回了神,知道言瑟是要生孩子,也就不怕了。
她不滿的嘟囔,“在家生不就行了,折騰什么。我三個都是在家生的,不都好好的?”
“浪費那個錢干啥。”
錢都被罰了,還浪費,劉大花對言瑟又是一陣埋怨。
天都黑了,下班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了筒子樓,在餐桌上將醫(yī)院發(fā)生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
這棟樓里有一半都在醫(yī)院上班,另一半是拖家?guī)Э趤黼S軍的家屬,按照這個傳播速度,等下晚飯遛彎的時候,王文智的事情就能傳遍整個家屬院了。
丟人是丟大發(fā)了。
次日,言瑟經(jīng)歷了十幾個小時的陣痛和折磨后,依舊生不下來,無奈只好順轉(zhuǎn)剖,受了兩茬罪,這才生下一個男嬰。
孩子因為是早產(chǎn),要比足月出生的小很多,立馬就被醫(yī)生抱著送進了保溫箱。
一時之間言瑟憂心忡忡,孩子天生不足,要是體弱多病怎么辦?
都怪那個死老太婆!一想起這個,言瑟又是一肚子氣,今后這日子怎么過啊!
言真和村長媳婦壓根不知道,在他們睡的這舒舒服服的一大覺里,居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倆人是餓醒的,要不然還睡呢!
倆人洗漱后,趕緊找地方吃飯。
招待所旁邊就是個小吃部,一塊木頭牌子,上邊用紅油漆寫著五個大字——紅火小吃部。
現(xiàn)在正是吃飯的高峰期,屋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言真和村長媳婦就在外面支起來的桌子上,找了個沒人的地坐了下來。
言真買了兩碗小米粥,兩個茶葉蛋,八大塊肉餅。
農(nóng)村婦女因為下地需要力氣,普遍吃的多,他們這兩天又沒好好吃飯,早就餓急眼了。
加一起才一共花了一塊五,言真不由得感慨現(xiàn)在物價的便宜。而且肉餅也是實實在在的肉餅,里面都是肉,一咬流油,別提多香了。
“還是城市里好啊?!贝彘L媳婦抹了抹嘴邊的油,又端起小米粥滋溜一口。
倆人正吃著,言真忽然一低頭,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奶娃娃正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她。
看樣子應(yīng)該也就一歲多,小家伙穿著小裙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肉嘟嘟的手上伸出短粗的小指頭,在自己的鼓鼓的小肚肚上,戳啊戳。
言真的心一下就化了,她上輩子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看見孩子總想多看兩眼,尤其是這么可愛的。
言真彎下腰去,柔聲細語的哄著問:“娃娃,你家大人呢?”
小丫頭歪了歪頭,不說話,卻笑了。張著嘴露出一口小奶牙,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跟著笑的彎成了月牙。
“這小孩可真可愛。”村長媳婦也被吸引了注意,撕了一塊肉餅,逗弄著那小孩說:“吃不吃???”
小丫頭搖搖頭,眼睛卻盯著言真一眨不眨,軟乎乎的開了口,“媽媽?!?br>
“啥玩意?”村長媳婦看向言真,笑的前仰后合,“哈哈,言真啊,你啥時候生了個孩子!”
這孩子八成是認錯人了。
一聲媽媽,讓言真的心軟的一塌糊涂,又酸又脹。
她不自覺地就伸嗖握住那小丫頭的手,她摩挲著那小手,潤呼呼又軟綿綿的,忽然言真有些哽咽。
上一世也有人喊過她媽,她從小抱著背著,沒日沒夜的陪伴最后換來的是對她的嫌棄和厭惡。
“媽媽?!毙⊙绢^又軟軟糯糯的喊了一聲。
言真伸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臉,輕聲笑了下,心想這要是她的孩子該多好。
言真撕下一塊肉餅,遞給小丫頭說:“吃吧?!?br>
小孩飛速伸手捂住嘴巴,搖了搖頭。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家長特意叮囑過不能吃外人給的東西。
村長媳婦忍不住夸了一句,“真是個小人精?!?br>
言真拉住她的小手,將肉餅塞給她說:“你不是喊我媽媽么?媽媽給的也不吃啊?!?br>
小姑娘的眼珠滴流轉(zhuǎn),大概是在想言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抿著嘴巴,歪著頭看言真,眼睛眨巴了一下,像是想明白了一樣,笑著接過言真手里的肉餅。
“嘖,這小孩,我給的就不要。”村長媳婦笑著挪揶著說:“還得是你這個媽。”
村長媳婦看著言真對待孩子的那個殷切勁,心里有些不好受。當年王文智和言真擺了酒就走了,然后再也沒回來,連房都沒圓,平白無故的耽誤了言真這么多年。
“今后你找個男人結(jié)婚,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的?!贝彘L媳婦安慰著說:“你長的俊,孩子一定像你?!?br>
“嗯?!毖哉纥c頭,這輩子她想和劉大花好好過,生個他們的孩子。
小丫頭捧著肉餅小口小口的吃,吃一口看一眼言真,還對言真笑。
言真覺得自己要被俘獲了,這誰家孩子啊,她能不能認個干媽?
這么想著,不遠處突然跑來一個婦女,她先是四處看看,在看見言真和她懷中的孩子后,一拍大腿,明顯是松了口氣。
“童童啊,你說你咋在這呢?我找了你半天!”她急惶惶的朝著言真跑了過去。
這人蒙著頭巾皮膚黑黃,臉上還帶著高原紅,上身藍布褂子,下身是打著補丁的褲子。
再看這小孩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像一家人。
她走到言真身邊,下意識的就伸手想去抱孩子,“同志,謝謝你幫我看了會孩子,要不這孩子指不定跑哪兒去了,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br>
言真抱著孩子的手往身后躲了躲,戒備的看著她問:“你是孩子的媽?”
“對啊。”婦女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孩子,伸手去搶,下一秒小孩就大哭起來。
“嗚嗚!媽媽!媽媽!”她扁著嘴巴,朝著言真伸手,眼珠大滴大滴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