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急救室的門口,蘇落看著手上全是榮離的血,滿腦子都是那可怖的傷口和遍地的血。
護士經(jīng)過她身邊時,見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有些擔心,“姑娘,你要不去處理一下手上的這些血吧?!?br>
蘇落從惡魘中回過神來,她努力扯出一絲笑容,“我沒事,謝謝,”見她情緒松動了些,護士也就沒再多說些什么。
急救是在一個小時之后滅了的,醫(yī)生出來的時候,見外面只坐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剛想著是不是家屬有事離開。
這么想著,就見方才坐著的小姑娘沖了過來,像是竭力忍住了要拽他衣服的動作,焦急的看著她,于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話頭就被搶了先。
“醫(yī)生,里面那人怎么樣了?”
見她著急上火,醫(yī)生也連忙如實告知。
“傷口看著深,但好在沒有傷到骨頭,將養(yǎng)一段時間拆了線就好了,暈厥是失血過多的原因,送搶及時,現(xiàn)在沒什么大礙了,家屬不用太過擔心?!?br>
一顆懸著的心徹底落了實處,蘇落當時就徹底脫了力,整個人險些沒能站穩(wěn)。
一同出來的護士見狀急忙攙扶住,隨后將她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不用擔心了,病人一會就轉(zhuǎn)回普通病房,你先休息一會,過一會就能去看他了?!?br>
蘇落點點頭表示感謝,在椅子上坐了一會。
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榮離被兩個護士推了出來,蘇落看著那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站起來一路跟著回了病房。
醫(yī)生見她一同進來,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后,一群人就離開了。
看著床上的人,可能是夢到了什么極度不安的事情,連睡夢中都是眉頭緊皺,蘇落伸手輕輕將他的眉頭舒展開,隨后關(guān)門出了病房。
來的時候太急,什么東西都沒來得及帶,醫(yī)院住院有些東西是少不了的,她拜托了護士多幫忙照看,之后就乘車回了出租屋。
她回到出租屋,凌亂的一切還沒來得及收,心里有著掛念,也沒心情處理這些。
她進去房間收拾榮離的換洗衣服,隨后又來到客廳簡單撿拾了一下倒亂的東西,收拾了臉巾等必需品,拿上保溫盒,繞路去了粥記鋪子,她記得醫(yī)生交代過可以暫時先用些半流食。
提著東西回到醫(yī)院,護士告訴她病房里的人還沒醒,她輕聲推門進去,將東西放好在儲物柜,之后提椅子坐到了病床旁。
蘇落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床上的人,他們兩人都是孤兒,打認識那會起,這么些年就只有彼此,之間的那份情感早己超越了所有可以描述的感情。
前些年院長媽媽老說她年紀小不禁騙,被榮離哄得一愣一愣的,打小就是個恨嫁的。
可她想說的是,榮離長得是好看,但她賴著榮離,只是因為這人給了她太多太多,那些是任何人都沒法給予的。
她經(jīng)常和榮離開玩笑,要不是法律不允許,或許他們早就己經(jīng)結(jié)婚了。
蘇落攏了攏床邊的被子,輕握著榮離沒受傷的那只手伏在床邊休息,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驚醒的睜開眼睛首起身來。
下意識抬頭看時,榮離正笑著看她,應(yīng)該是醒來有一會了,她回握住剛松開的手,眼淚再次沒出息的落了下來。
榮離見她這樣,心里除了愧疚就是心疼,他犯病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了,本想像之前那幾次一樣把事情瞞下來,一段時間再見面就沒事了。
沒想到這次控制的不好,自傷的重了些,時間緊還沒來得及處理,丫頭就回來了,他能想到,當時那樣的場景,小丫頭一定嚇壞了。
想到這,他咬牙忍痛的側(cè)轉(zhuǎn)過身,看著面前自己照看大的人,伸出那只還算得上完好的手,幫自家丫頭擦掉眼淚。
“不哭了啊,不哭了,嚇到了是嗎,以后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來,離哥抱抱!”
,蘇落看著他,委屈上頭,輕輕的把腦袋靠近,眼淚沒一會就把病號服浸濕了。
見她這樣,榮離心里清楚的做了決定,他想著,以后不能離丫頭這么近了,只要能好好的護著她,遠遠看著她,不見面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病,這次這樣的情況,到了以后可能會越發(fā)不受控制,除了讓她擔驚受怕,他想不到別的。
蘇落借他的病號服擦干凈眼淚,首起身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人。
榮離知道她有很多話要問,剛打算開口說點什么做鋪墊,就見身旁的人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床腳,把病床搖了起來。
不見她問,榮離便也沒主動開口,借著扶手隨高度半靠坐起來,等著自家丫頭的安排。
把床調(diào)到適當高度,蘇落拿起床頭柜上擺著的保溫盒,拉過病床的折疊桌,把方才打好的米粥和湯擺了出來。
“先吃點東西,正好給你點時間,讓你編好謊話騙我,我想一頓飯的時間,應(yīng)該足夠你準備好狡辯的措辭了?!?br>
聽到這話,榮離拿起勺子的手怔愣的停在了半空,隨后又若無其事起來,接著享受這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他取了空盒,將粥和湯各分取了一份出來,往沒打算一起吃的人手里遞,“丫頭,先一起吃飯,有什么事情吃完飯之后再說,行嗎?”
蘇落難得見某人服軟懇求的目光,有些不忍,最終還是伸手把吃的接了過來,而事實證明,她一旦心軟就不會只一次。
兩人解決完粥湯,收拾的時間,榮離就精力不足的靠在枕頭上睡著了。
就是這樣,又讓他成功的蒙混過關(guān)了一次,以至于這次過后,蘇落再沒有機會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住院的這幾天,每每提起,榮離總是找各種理由岔開話題,讓她沒有任何機會弄清楚,這還不算,蘇落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故意支開她,自己一個人離開,而這一走就是三年。
臨近出院的前一天,醫(yī)生說傷好的差不多了,飲食上可以適當增加營養(yǎng),吃點好的,聽到這點,榮離就突然念叨起城西李記家的餛飩,但蘇落想著明天就出院了,便說到時候再一起過去吃。
她卻沒想到平時對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某人,這次和她耍起賴來,硬說想吃的不行,好不容易有點想吃的,她還不讓。
就這樣,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蘇落還是坐公交跑去了城西,最快速度的買了往回趕。
蘇落想著速度快些再快些,餛飩不會太冷,卻沒想到,回到醫(yī)院拎著餛飩走進病房時,會是這樣的情況。
病房里沒有人,躺著的那人沒在,病床也己經(jīng)被護士打理的一絲不茍整整齊齊。
她放下東西到了護士站,護士告訴她,她找的那個人離開了,在她回來之前就辦理出院手續(xù)走了。
她重新返回病房,打開儲物柜,里面所有的衣物用品都不在了,剩下的那些也被打包好放在柜子的一角。
蘇落提了東西從醫(yī)院出來往出租屋趕,她心里總還抱有那么點僥幸,那人是不是先回了家,這會在家里做好飯菜等她回去。
而事實告訴她,那人一聲不吭的離開,沒給她一點信息,就不會留下任何轉(zhuǎn)圜的余地,整個出租屋里,除了衣物沒有任何東西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