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日以淚洗面,望著虛空發(fā)呆,時不時地自語:
「阿滿,是阿兄混賬,阿兄對不住你?!?br>京中那些曾經(jīng)對我的唾罵,全都調(diào)轉(zhuǎn)矛頭落到了阿兄身上,說他狼心狗肺,懦弱無能,愧為人兄,又可憐我一生凄苦,紛紛為我惋惜。
可我卻一點也不覺開心。
讓我意外的是,最后替我收尸的人是虞淮安。
眾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只有他記得要為我處理后事。
他選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作為我的歸宿,我去看過,周圍種滿了我喜愛的花。
他跪在我的墓前,抱著墓碑,像兒時那般嚎啕大哭。
「阿姐,我錯了阿姐!淮安不奢望你能原諒,只盼你能知曉,我后悔了!阿姐!」
我知曉了。
可那又如何呢?
我本以為尸身下葬后,我就能離開,進入輪回。
可不知為何,始終無法離開。
我就這樣跟在虞家人身邊飄蕩了兩年。
這兩年里,父親在朝中舉步維艱,漸漸被架空。
后來,陛下抓住他的錯處,直接廢了他的相位,他無法接受,成日里鉆研要如何重回朝堂。
母親日日精神恍惚,偶爾指著我的方向嚷嚷:「看!是我的阿滿!她回來了!」
有時我都誤以為她能看見我。
阿兄開始酗酒,整日喝得爛醉,醉酒后靜靜地癱倒在床,望著遠處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虞淮安,他瘸了腿。
他奉父親之命,與京中世家子弟拉近關(guān)系,在某次賽馬時,不慎墜馬,被受驚的馬兒踩到左腿。
雖保住了命,可往后都是跛足。
這對他來說是巨大的打擊,他從小就夢想著當將軍,自三歲開始習武,再苦再累也不松懈。
可現(xiàn)今,一切都成泡影。
向來肆意張揚的少年變得沉默寡言,不愿在人前行走,懼怕看見旁人異樣的眼光。
昔日偌大熱鬧的相府,如今極為冷清,漸漸被人忘于腦后。
我常常飄出府去看望春枝,她已嫁為人婦,小兩口的日子雖算不上富裕,卻也不愁吃穿。
我偷偷觀察過她的夫君好些時日,確認他是真心待春枝好后,這才放下心來。
春枝從不曾忘記我,她每月都會帶上她的夫君去給我掃墓,在墓前給他講述我們的過去。
她細細擦拭墓碑,眼含熱淚,柔聲道:
「小姐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人,也是最命苦的人?!?br>「如若真有來世,期盼老天開眼,讓小姐下輩子能被人好好珍愛,遠離所有不幸。」
心里登時涌過一股暖流。
困住我的東西已經(jīng)消逝,我的身形漸漸消失。
消失前,耳邊仿佛響起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但我頭也不回的進入了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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