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死前坐了三十個小時的硬座趕來,只為能參加我和顧衍的婚禮。
我拿著媽媽的病歷跪在顧家門口十個小時他才點頭陪我演戲。
可到了他上場的時間,我喊破喉嚨也沒看見他的身影。
媽媽在踏進酒店那刻咽氣,我的婚禮成了她的葬禮。
凌晨十二點,我處理完媽媽的后事卻看見顧衍的秘書發(fā)了動態(tài):
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我冷靜地給他發(fā)去分手的消息。
顧衍卻帶著秘書回了我們的家。
1
處理完媽媽的后事已經(jīng)是凌晨,我回到冰冷的房間里,脫下租賃的廉價婚紗。
距離我給顧衍發(fā)去分手的消息,已經(jīng)十個小時。
這不是顧衍第一次為了他的秘書將我一個人拋下。
姜昕出現(xiàn)后,我們的每一次約會都會被她有意無意的打斷。
有時候是過敏,有時候是肚子疼。
那些常見的小毛病落在顧衍耳朵里,都是天大的事。
一開始我鬧過,后來我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情緒只剩下麻木。
我屁股坐在冰冷的瓷磚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顧衍正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看著沙發(fā)上的婚紗滿臉不耐。
“你不去房間里睡覺,坐在這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一進門差點給我嚇死?!?br>他擰眉看著我紅腫的雙眼,“不就是個破婚禮嗎?本來也是假的,后面再補給你不就行了?沒完了你?”
話落,姜昕提著一袋子早餐拿著鑰匙開門進來。
我的所有狼狽不堪瞬間無所遁形。
看著我和顧衍之間氣氛凝重,姜昕無辜地開口:
“對不起呀婁月姐,今天下午我那個來了,差點疼得暈過去,要不是顧總及時發(fā)現(xiàn)把我抱去醫(yī)院,我可能現(xiàn)在人都沒了?!?br>我目光淡淡地掃過她柔弱的小臉,懶得搭理。
姜昕卻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轉(zhuǎn)身從包里掏出一個黑色塑料袋。
“這是顧總跑了幾公里給我買的,我用不太合適,還是還給你吧婁月姐?!?br>無辜的眼睛眨了又眨。
她以為我還在乎這段可笑的感情。
我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在她說完后冷聲道:“顧衍,分手吧?!?br>婚禮不管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要了。
靠近他身邊的空氣,都讓我惡心的反胃。
2
說完后我不顧他的反應(yīng),起身去房間里拿出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
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讓我動作僵硬。
但顧衍只低頭吃著姜昕送來的早餐,對我的動作視而不見。
我拖著小小的行李箱到門口,想起了冰箱里的東西。
于是轉(zhuǎn)頭走回去,正好站在顧衍的身前。
他手上動作頓住,冷哼一聲:
“現(xiàn)在知道錯了?認錯還來得及!別給臉不要臉,是我這幾年太寵著你了!”
可我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只看著冰箱開口:
“麻煩讓一下?!?br>他沉著臉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我徑直邁開腿從他身上跨過去。
在冰箱最下面一層,我取出媽媽上次來的時候給我包的餃子。
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
轉(zhuǎn)身離開時卻被顧衍伸出的腿絆倒。
頭徑直磕在茶幾的一角上。
他擰眉面露不滿:“一盒破爛你還當(dāng)什么寶貝了?早就該把這垃圾扔出去!弄的我冰箱都一股肉餡味!”
我雙手強撐著爬起來,目光落在沾了面粉的地板上。
視線卻被緩緩留下的鮮血浸染,看不真切。
顧衍高高在上的臉色陰沉,伸手暴躁地給自己點煙。
“婁月,你能別這么丟人嗎?你怎么不直接跪在地上舔?我不就是昨天幫姜昕點忙嗎?裝的這么可憐給誰看?”
“那婚禮你都知道是假的,現(xiàn)在發(fā)什么瘋?”
“一個假婚禮,難道能比人命還重要?”
他到現(xiàn)在都以為我只是為了婚禮他缺席的事生氣。
我很清楚,不是假婚禮不重要。
而是我在他顧衍眼里,從來都不重要。
整整五年,我們的感情里我從來都是下位者。
或許比起我,姜昕更能成為他滿意的賢內(nèi)助。
我無數(shù)次在夜里等著他回家。
等來的都只有他和姜昕一起應(yīng)酬的消息。
發(fā)去關(guān)心他的消息讓他少喝酒。
但回復(fù)的永遠只有紅色感嘆號。
太晚的時候兩個人就直接訂同一間酒店的房子,然后姜昕用他的手機將我拉出黑名單,給我發(fā)來消息。
帶著房號和兩個人的照片。
婁月姐,我會好好照顧顧總的,您早點休息!
她的確照顧的很好,到現(xiàn)在顧衍再也不需要我。
我目光冷冷地看著顧衍,“人命的確重要,但我媽的人命不重要,對吧顧衍?”
他的臉色隨著我的質(zhì)問沉了下來。
我拖著行李箱準備出門的時候顧衍忍不住怒聲道:
“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我發(fā)瘋?我去醫(yī)院給你媽道歉還不行?再不濟我拉著姜昕一起當(dāng)面跟你媽道歉夠不夠?要不要我把她在醫(yī)院輸液的單子擺到你媽跟前?”
他的質(zhì)問讓我胸腔燃起怒火,胸口劇烈地起伏。
原來我和我媽在他眼里,就是這么不講理的人。
見我不對勁,顧衍眉眼閃過一抹疑惑后想沖上來拉住我。
卻被姜昕開口制止。
“阿姨的票都是假的,應(yīng)該還沒到吧,估計不是阿姨不滿,可能就是你昨天缺席了婚禮,婁月姐生氣了,沒事,我可以拿醫(yī)院的證明和她解釋的?!?br>怒火驟然在我胸腔里炸開,焚燒了我所有理智。
下一秒我抄起放在鞋柜上的黑色袋子砸在她頭上。
3
在我動手那刻,顧衍因為我冷臉而緩和的態(tài)度徹底爆發(fā)。
他大步朝我走來,一把搶走我手里的行李箱砸向地板。
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
走過來時皮鞋踩扁了地上的餃子,我死死咬著牙看向他腳底。
“婁月,我的耐心有限,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別牽連到無辜的人!”
我雙手顫抖著整個人僵住原地。
姜昕紅了眼,淚水浸濕眼眶,無辜地看著我。
“對不起婁月姐,我只是查了一下那個機票,本來想去接機的,沒想到.......”
話落,她眼淚啪嗒啪嗒落下,砸在地板上和肉餡混在一起。
“我也是怕顧總被人騙了,畢竟顧家比較特殊,豪門用孩子綁架結(jié)婚的例子太多了,我.......”
她看著顧衍,咬著嘴唇搖頭。
我目光越來越冷,開口時的聲音已經(jīng)沒有任何溫度。
“顧衍,你也覺得我在騙你?”
他沒說話,可臉上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媽媽的病歷是真的,就在本地的醫(yī)院。
還是半年前我陪她一起去檢查的,沒辦法做假。
所以姜昕就把目光放在媽媽的機票上。
她的確沒坐飛機。
機票那么貴,她怎么舍得?
為了省錢給我攢陪嫁,她硬生生拖著病痛的身體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硬座。
只為了來參加她女兒一場并不存在的婚禮。
可哪怕只有一句臺詞,顧衍也不愿意陪我演戲而選擇失約。
仔細想想,他從一開始就沒回應(yīng)過我的感情,我們之間從相遇那刻就注定了結(jié)局。
我在每一個相處的細節(jié)里尋找他愛我的證據(jù),欺騙自己。
一切相安無事了五年。
可自從姜昕的出現(xiàn)開始,這個表面上的平衡終于被打破。
顧總開始像個普通人一樣有了喜怒哀樂。
開始學(xué)著去愛人。
他會在姜昕肚子疼的時候問我應(yīng)該怎么辦。
會在預(yù)料到她會過敏的時候提前準備好過敏藥在車上。
會帶著姜昕出席所有顧家公司的活動,介紹給所有人她是自己完美的工作伙伴。
對比起來,我像是陰溝里的老鼠散發(fā)著惡臭。
哪怕我把自尊雙手奉上,讓他和他的心尖肆意踐踏,也拿不到這場戰(zhàn)役的入場券。
得不到的東西,現(xiàn)在我不要了。
姜昕剛剛被砸到的地方迅速紅腫起來,淚水一顆顆滾落。
顧衍當(dāng)場氣的怒罵臟話。
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他熟練的從包里取出藥,抹在自己指尖給姜昕涂在臉上。
安撫完姜昕的情緒,他轉(zhuǎn)頭開口帶著威脅的意味。
“婁月,你別給臉不要臉,姜昕是無辜的。她昨天從醫(yī)院里暈倒醒來第一句就是讓我快去婚禮上找你?!?br>“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就是個妒婦!你怎么對得起她這份心?!”
“婁月,我只說最后一遍,給她道歉!”
“以后再鬧一次,你就從這里滾出去!”
我像是聽不見他的話,只埋頭收拾自己掉落出來的行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衍耐心告罄。
他大步跨到我面前,彎腰揪起我披肩的長發(fā),五官兇狠,猙獰可怕。
頭皮傳來撕裂的痛,我咬著牙沒讓自己喊出聲,雙眼爆出根根血絲死死盯著顧衍。
他語氣陰狠:“聽不見我說話?還是不懂怎么道歉?婁月,我真是把你慣的沒邊了!
要你媽包的餃子是吧?那不如你現(xiàn)在就親口嘗嘗!”
我死死咬著牙,頭卻不受控制地被他按在地板上用力摩擦。
嘴唇擠壓到變形,淚水混著面粉黏在我臉上。
顧衍卻還是不滿地爆發(fā),一手把我的頭拉到他身前,另一手在我臉上狂扇巴掌。
腥甜溢出喉嚨,額頭的血模糊視線。
“你倒是張嘴??!不是挺厲害的嗎?來,你嘴張開讓我試試我扔的準不準?”
說完后他立刻從地上撿起一個還算完好的餃子,用力在我臉上碾成肉餡。
“香嗎?吃高興了嗎?現(xiàn)在給姜昕道歉!”
“否則我立刻讓你媽哪來的滾回哪去!”
4
顧衍脖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胸腔劇烈的喘息。
一旁的姜昕手捂著額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顧衍扭頭看見這一幕,轉(zhuǎn)過來時冷聲道:“婁月,你聽不懂我說話嗎?”
我目光越來越冷,任由臉上的血隨意滑落。
發(fā)現(xiàn)我不對勁,他眼底這才閃過一絲慌亂,卻依舊擰眉瞇起眼打量我。
姜昕虛弱地開口勸說:“你們別因為我吵架,我真的沒事的?!?br>“對不起啊婁月姐,早知道我就不和顧總回來了,本來想著我親自來解釋會好一點.......”
話落,她竟然緩步走到我面前。
彎下腰伸手想將我扶起,她剛剛碰到我的胳膊,就被我用力甩開。
力度太大,她手撞上身后的柜腳,痛的悶哼一聲。
顧衍心疼地牽起她的手,仔細查看她手上被撞紅的部分,確認了沒什么大事才轉(zhuǎn)頭怒視我。
“婁月,你別給臉不要臉!”
“你知不知道姜昕為了你那場假婚禮她付出了什么?你再無理取鬧,我就在補你的婚禮現(xiàn)場上當(dāng)著你媽的面揭穿你的謊言!”
補我的婚禮?
我忍不住譏笑出聲。
“請問她付出了什么?想替我出席,當(dāng)你婚禮的新娘?那真是太偉大了?!?br>我伸手替姜昕鼓掌,嘴角的血順著譏諷的弧度流下。
“顧衍,補我的婚禮,你不覺得可笑嗎?用不著了,以后都用不著了!”
我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目光落在我臉上,恨不能將我臉瞪出個窟窿。
他以為我和從前一樣,在因為吃醋演戲。
可惜現(xiàn)在的一切比真金還真。
他咬牙一字一句開口:
“婁月,我對你的耐心很有限,你想清楚再和我說話。”
“別忘了這是你跪著求來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看著你和我結(jié)婚是你媽的遺愿,現(xiàn)在又不是了?你對得起她嗎?”
我抬眼目光里帶著譏諷:“你什么時候?qū)ξ夷托臒o限了?我想清楚了,真是感謝您的好意,我和我媽都無福消受,你就把婚禮留給有需要的人吧?!?br>話落,我冷笑著看向姜昕。
聽見我陰陽怪氣,顧衍瞇眼試探地開口:
“無福消受?還是怕被人當(dāng)場揭穿你媽的絕癥是假的?”
“知道我缺席答應(yīng)你的婚禮不對,我已經(jīng)給你媽預(yù)約了醫(yī)院的專家會診,怎么現(xiàn)在就不需要婚禮了?什么絕癥這么怕見光?”
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凝結(jié),用盡力氣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顫抖。
“顧衍,你閉嘴!你憑什么提我媽的遺愿?”
“我媽的遺愿是要看我幸福,不是要我嫁給你!”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我媽用她的命演戲?什么狗屁會診,我不需要,我媽也不需要!用不著你假好心!”
“從今天開始,我們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以后也不用見面了!”
我每說一句話,顧衍的臉色就沉一分。
最后徹底黑成鍋底。
他從牙縫里擠出聲音:
“婁月,我警告你每一句話說的時候在你的狗腦子里想清楚!你媽得了絕癥,那你是遺傳了老年癡呆嗎?還是腦子離家出走了?”
我看著他嘴唇張合,曾經(jīng)滿腔的愛意在此刻化成了無盡的恨。
顧衍拿起手機黑婚慶公司打去電話。
“昨天重新預(yù)定的婚禮場地給我取消了,以后禁止叫婁月的女人在你們那里有任何活動!不管是和誰的婚禮都不準接!
否則你們就不用開這個公司了,全部關(guān)門滾回老家種地!”
說完他立刻掛斷后又重新?lián)Q了個號碼撥出。
“昨天晚上我替婁月女士預(yù)約的專家會診現(xiàn)在立刻取消。”
電話那頭怔愣了一瞬,才開口回他:
“很抱歉,婁月小姐的會診昨天就取消了,病人已經(jīng)死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