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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路過一個半仙,向我娘討了碗肉湯。
喝完一抹嘴說,我命中必遇貴人。
我看了一眼隔壁罰跪的小子。
跪人......先生你是懂算命的。
可沒想到,當(dāng)晚還真來了貴人。
我是村中獵戶家的女兒。
迄今為止,還未下過山。
我娘想讓我見見世面,打算把我嫁給村西頭李伙夫的兒子。
李伙夫家在縣城有個小飯館,由他兒子一手掌管,我若是嫁過去,一來能夠過個安穩(wěn)日子,不用整日上山捕獵,二來在縣城也算是做個老板娘,不愁生計。
可我不想嫁給李伙夫的兒子,因為他兒子舉止輕佻,很是風(fēng)流,聽聞前段時間,日日往劉寡婦家中跑。
山腳下有個俊俏后生,每隔兩三日便會上山來我家買東西,或是買幾張便宜的獸皮,或是買幾兩野豬肉,年年如此,風(fēng)雨無阻。
我覺得他總來我家,是跟我對了眼。
我娘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
方圓十幾里就我們一家獵戶,你說他為何來我們家?
我癟癟嘴,爭辯道,
那他為何不去縣城買肉!
我娘又是一巴掌。
他住山腳,離縣城近還是上山近?
我不管這些,日日還是期盼小后生來買東西。
聽聞他是作畫賣畫的,每次來買東西,我便少收幾文錢,請他教我作畫。
小后生告訴我。
想要作畫,先練筆法。
于是他教我如何運(yùn)筆。
當(dāng)天,我熬油點燈到三更,草紙上畫滿了橫橫豎豎的線。
小后生說,這些線要力度均勻,不可過重,不可過輕。
就像人的一生,平平淡淡,不可操之過急。
嗯......他是畫家,他說得有理。
我想把苦練幾日的草紙拿給小后生看。
可左等右等,等了快六七日,還不見人影。
我娘說,或許是這幾日有事耽擱了。
我也不等了,用草紙包幾張獸皮,一路趕到山腳。
小后生的家里堆滿了字畫,就是不見人影。
路過的大娘告訴我,他死了,死好幾日了。
我怔住,忙問怎么死的。
大娘說,好像是為棠玉樓的春婉姑娘得罪了富家子弟,讓人圍在巷子里活活打死的。
春婉姑娘是棠玉樓的頭牌,接待的都是些有錢的公子哥。
我眼里泛酸,怪不得小后生有寬裕的銀兩買獸皮作畫,還穿的如此寒酸,敢情是將錢都送到棠玉樓去了。
我一抹眼淚,徒步去了縣城里的棠玉樓。
看門的人見我一個穿粗布麻衣的女娃,還指名道姓要見頭牌春婉姑娘,覺得胡鬧,架住我就想往門外扔。
緊要關(guān)頭,被一個婉轉(zhuǎn)的女聲叫停。
接著從樓上走下一個女子。
我看得愣了神,一襲青綠色紗裙,面施粉黛,眉眼生情,讓我一個女子都看得移不開眼。
姑娘找我可有什么事?
我回過神,原來她就是春婉姑娘,這么好看,難怪小后生為她動情。
想到小后生,我鼻子又酸起來。
將包了一路的獸皮拿出來,往她懷里一塞。
有個作畫的小后生為你死了,這是他平日最喜歡的獸皮,如今你替他保管吧
說完,沒有等春婉姑娘回答,我吸了吸鼻子,轉(zhuǎn)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