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別墅內(nèi),秦舒遠(yuǎn)已經(jīng)獨自一人在陽臺坐了五個小時。
指尖的香煙在幽暗的夜里明明滅滅。
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的煙灰,可是那個總是笑著把他手中香煙奪走,遞給他一顆糖果的女孩,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到現(xiàn)在為止,秦舒遠(yuǎn)還是不能接受喬念語逃婚的事實。
那件破爛的婚紗就被丟在門口,就好像他們這些年的感情,也同那個婚紗一樣,變成了垃圾。
秦母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過來。
秦舒遠(yuǎn)心中煩躁不已,他想按斷,可不知道為什么,手抖得厲害。
不小心,按到了接聽。
“喬念語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秦家的臉面都讓給她丟盡了!”
“我早就說不能娶這種女人,她媽都不要她了,能是什么好貨色,這種人從小就心里扭曲,是個怪物!”
“她不是!”
秦舒遠(yuǎn)忍無可忍的打斷秦母的話。
作為秦家引以為傲的長子,這是他頭一次頂撞長輩。
不僅如此,他還連累了整個家族為之蒙羞。
“秦氏集團(tuán)繼承人婚前出軌妻妹秦太太霸氣逃婚”
這樣的字眼,霸占所有熱搜。
秦氏集團(tuán)的股價,在一天之內(nèi)爆跌不止,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所有人都勸他,找到喬念語,把喬念語推出來承擔(dān)所有罪名。
可是秦舒遠(yuǎn)做不到。
他七歲就認(rèn)識喬念語了,他比誰都知道,喬念語有多么好。
“舒遠(yuǎn),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你爸爸都要急壞了,到處都有狗仔和記者圍追堵截?!?br>“難道你要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連整個家族都不顧了嗎?”
“對于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逢場作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既然貪圖秦家的富貴權(quán)勢,就要懂得隱忍,怎么能為了一時意氣,把事情搞成這個樣子?”
這些話,秦舒遠(yuǎn)在一天之內(nèi)已經(jīng)反復(fù)聽了千百遍。
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力道:“媽,你放心,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這件事?!?br>怎么處理,秦舒遠(yuǎn)其實也是一頭霧水。
這次的簍子捅得太大,秦家的人各個都對喬念語恨得咬牙切齒。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聽到有人詆毀喬念語。
他心里明白喬念語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更明白喬詩語為什么離開。
她愛他。
愛之深,恨之切。
抽完了手中最后一根煙后,秦舒遠(yuǎn)緩緩起身。
他走到客廳想給自己倒一杯水,卻不留心被沙發(fā)絆倒,撞到了柜子上。
原來這么疼……
秦舒遠(yuǎn)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摸索著打開燈。
和白天的時候一樣,屋子里滿地狼藉。
碎掉的鏡子殘渣還在地上,秦舒遠(yuǎn)注意到自己的腳踝,都被劃出了幾道口子。
他更加的心煩氣躁,去翻找藥箱,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在此之前,這些東西都是喬念語保管收拾的。
無論多晚,喬念語都會給他留上一盞小燈。
會像變魔術(shù)一樣,掏出他愛吃的飯菜。
會按照他的喜好,把家里打掃的一塵不染。
會在他不小心受傷的時候,耐心的替他處理傷口。
恍惚間,秦舒遠(yuǎn)腦海中浮現(xiàn)出喬念語溫柔的聲音,“吹一吹就不疼啦!”
他覺得喬念語就好像還在自己的身邊,就那么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
突然,突兀的手機(jī)鈴聲打碎了秦舒遠(yuǎn)的幻想。
他不悅地看著來電顯示:玥玥。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舒遠(yuǎn)哥哥,姐姐,姐姐不會有事吧,都是我不好……”
要是在以前,秦舒遠(yuǎn)聽到丁玥玥如此哭訴,一定會心疼不已,然后放下手中所有事趕到她身邊安慰。
可是這一次,秦舒遠(yuǎn)只覺得這個哭聲刺耳的難聽。
他心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
他要找到喬念語。
不管付出怎么樣的代價,都要把她帶回來。
秦舒遠(yuǎn)掛斷了丁玥玥的電話,開始瘋狂的尋找喬念語留下的痕跡。
她走得決絕,什么都沒帶走。
曾經(jīng)要抱著睡覺的小熊玩偶,愛不釋手的玉鐲,各式各樣的情侶對戒,還有年少時幼稚卻情意滿滿的書信。
喬念語全部都留下來了。
這些冷冰冰的東西因為有愛才變得珍貴,愛它們的人離開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
秦舒遠(yuǎn)一下子感到迷茫了起來。
直到那封被翻開的筆記本給了他答案。
他一下子想到了這段時間來,喬念語怪異的舉動,想到了那通奇怪的電話。
他馬上撥通了趙特助的號碼,“在最短時間內(nèi),打聽出喬母的住址。”
這一夜,秦舒遠(yuǎn)輾轉(zhuǎn)無眠,喬念語卻睡得很舒服。
喬母對這個多年未見的女兒,簡直是疼愛到了極致。
在得知喬念語要出國那天,便忙里忙外的各種收拾準(zhǔn)備。
床墊要柔軟護(hù)腰,床單被罩要貼膚舒適。
四季衣物,塞滿了整個衣帽間。
甚至在看到睡醒后的喬念語自己在廚房做早飯的時候,直接心疼的驚呼出聲。
“你怎么能做這些?張阿姨呢?”
喬念語熟練的煎著荷包蛋。
“媽,不用麻煩張阿姨,我自己會做這些,這些年,我可是練就了一身好本領(lǐng),等會就讓你嘗嘗我的手藝?!?br>秦舒遠(yuǎn)不喜歡家里有外人打擾,所以這些年從沒有請保姆。
工作之余,喬念語還要負(fù)責(zé)秦舒遠(yuǎn)的一日三餐,以及所有瑣碎的家務(wù)。
她覺得為心愛之人多出一些,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br>喬母聽后,卻又心疼的差點落下淚來。
“這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苦?!?br>喬念語從小就懂事。
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報喜不報憂。
喬母知道喬念語癡愛秦舒遠(yuǎn)。
過去的那些年里,她也沒少提接喬念語過來的事情,只是每次,喬念語都因為舍不得秦舒遠(yuǎn),一次次不了了之。
可是……要是她早知道喬念語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就算是棒打鴛鴦,也不會讓女兒受這樣的委屈。
“媽,咱們說好的,誰都不許在想過去的事情?!?br>喬念語盛了碗皮蛋瘦肉粥,放到了喬母面前。
她不覺得那是委屈。
愛是常常覺得虧欠。
她愛秦舒遠(yuǎn)時,便總是覺得自己付出的不夠多,并不會計較對方有沒有回報同等的愛。
要不是看到了秦舒遠(yuǎn)對丁玥玥熱烈坦蕩的偏愛,她或許會一直就那么傻傻的愛下去。
“好,不提了,反正我女兒就是最好的,讓那些不懂得珍惜的人,后悔去吧!”
吃過飯后,喬母一股腦的將自己積攢多年的珠寶首飾,一股腦塞給了喬念語。
喬念語拿著一枚碩大的鉆戒戴在手上,總覺得這枚比她的婚戒要好看得多。
正欣賞的時候,門鈴響了。
打開門的那一刻,喬念語直接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