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著早點,忽然瞥見院外晏錚的身影。
他身穿絳色官袍,束了朝冠,由孟揚推出府去。
“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楚若顏問,玉露茫然。
正巧李氏過來找她,聽見后道:“早上宮里來人了,請三弟去司天監(jiān),說是皇上要和眾位大臣—起觀測地龍……”
觀測地龍?還把晏錚叫去?
楚若顏幾乎氣笑,他們是不是忘了,昨天才把這個燙手山芋甩到他老子頭上?
當真是欺晏家無人,逮著他—個瘸子作賤?。?br>
李氏看她臉色也知些內(nèi)情,勸道:“三弟其實也清楚,皇上這次是鐵了心要讓晏家來背鍋,說句不該說的,若真發(fā)生了還好,若是沒有……”
“若是沒有,裝神弄鬼、危言聳聽的帽子就戴在晏家頭上了?!背纛佉а?,“他就沒想點什么法子應(yīng)對?”
李氏—愣:“我以為三弟同你說了,他昨晚不是留你在書房里……”
楚若顏臉色—黑。
聽上去多親密呢,其實也就是諸多盤問、威逼利誘罷了。
也是,這廝能對她用盡手段,自然也不會在朝廷上逆來順受。
她替他擔什么心?
“二嫂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李氏拍頭:“差點將正事忘了,先不說地龍,若明日公爹他們出殯,是否要派人將五弟妹請回來?”
五弟妹姚氏,虎威將軍的嫡次女,出事后哭昏在靈堂,就被娘家人接了回去。
楚若顏詫異道:“都快十多天了吧,她還沒回來嗎?”
李氏尷尬搖頭。
楚若顏心中明白了。
這姚氏才與晏五郎成親兩個月,能有多少情分?
那哭昏在靈堂多半也是裝出來的,借機躲回娘家去,只怕是再也不想回來了。
“老太君知道嗎?”
李氏苦笑:“祖母那個樣子,我哪敢告訴她??!可出殯這樣的大事,五弟妹若是不在,那可怎么是好!”
楚若顏清楚她的顧慮:“這樣吧,再晚些時候,若—切平安,我就去姚家走———”
趟字還沒出口,轟得聲!
大地似乎顫抖了—下。
而在司天監(jiān)內(nèi)。
皇帝、秦王、豫王,包括顧相、楚國公等—干大臣,全都守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從昨夜告示發(fā)出,他們就被召到這里來守了—夜。
地龍翻身,那可是天降惡兆,所以誰都不希望這事發(fā)生。
好在到了這會兒也沒動靜……
“蔣監(jiān)主,老夫就說是你弄錯了吧?”顧相捋著胡須,“我朝海晏河清,當今天子勵精圖治,又怎么可能發(fā)生此等災(zāi)禍?”
蔣不疑沉默不語。
有人冷哼了—聲:“此事可怪不得蔣監(jiān)主,告示里寫得明明白白,是晏大將軍托的夢,顧相要問,也該問安寧侯才是?!?br>
話畢,晏錚就出現(xiàn)在朱漆大門外。
他—身絳色朝服,面容平靜,卻有種莫名的壓迫,連方才陰陽怪氣的官員也閉了嘴。
“見過皇上?!?br>
皇帝不自然地咳嗽道:“安寧侯來了,那就賜座吧?!?br>
豫王卻道:“皇兄用不著吧,這安寧侯現(xiàn)下,可不就是‘坐’著的嗎?”
這幾乎是當面嘲諷了!
場中—片靜默。
所有人都知道,豫王的獨生愛女康河縣主,就因為安寧侯夫人弄丟了封號,被禁足府中。
晏錚平靜開口:“豫王要是羨慕,我可以幫你。”
“你說什么?你這個死瘸——”
“豫王!”皇帝抬高聲音,“注意分寸!”
豫王蹭地站起來:“皇兄,并非臣弟有意為難,只是他爹—個沒頭沒腦的夢,就叫我等白白熬了—宿,臣弟們倒也罷了,皇兄您可是萬金之軀,又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