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蕭文愈蕭云灼的其他類型小說《看我善名遠(yuǎn)揚,氣得旁人靠邊站全文+番茄》,由網(wǎng)絡(luò)作家“燦藍(lán)”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冰雪未退,天寒路滑。僵硬的馬蹄在京城蕭府門外停下,冷風(fēng)吹過,鸞鈴脆響。沒多久,一個身穿蒼青色棉衣的小姑娘平靜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她頭上只插著一根尋常木簪,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飾物,在門前石獅子的襯托下,清瘦可憐。她身后還拖著個行囊,那行囊里頭隱約“砰砰”碰撞,像是裝著鍋碗瓢盆、全家家當(dāng)。下車之后,云灼將那行囊不顧形象地背在了身后。巨大的包裹,像是能將她整個人壓塌。一旁的丫鬟連忙走上前來,低著頭,都有些不忍開口:“大小姐,夫人說……這外頭不干不凈的東西,就不要往家里帶了……”云灼輕顫的睫毛下是一雙清透的雙眸,她目光往自己的身旁輕輕看了一眼,那虛無的鬼魂正執(zhí)著地跟在她的身邊,聽了丫鬟的話之后,她隨口念叨道:“早就讓你收著點陰氣,多多靜心養(yǎng)...
《看我善名遠(yuǎn)揚,氣得旁人靠邊站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冰雪未退,天寒路滑。
僵硬的馬蹄在京城蕭府門外停下,冷風(fēng)吹過,鸞鈴脆響。
沒多久,一個身穿蒼青色棉衣的小姑娘平靜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她頭上只插著一根尋常木簪,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飾物,在門前石獅子的襯托下,清瘦可憐。
她身后還拖著個行囊,那行囊里頭隱約“砰砰”碰撞,像是裝著鍋碗瓢盆、全家家當(dāng)。
下車之后,云灼將那行囊不顧形象地背在了身后。
巨大的包裹,像是能將她整個人壓塌。
一旁的丫鬟連忙走上前來,低著頭,都有些不忍開口:“大小姐,夫人說……這外頭不干不凈的東西,就不要往家里帶了……”
云灼輕顫的睫毛下是一雙清透的雙眸,她目光往自己的身旁輕輕看了一眼,那虛無的鬼魂正執(zhí)著地跟在她的身邊,聽了丫鬟的話之后,她隨口念叨道:“早就讓你收著點陰氣,多多靜心養(yǎng)出個慈祥面貌來,瞧,現(xiàn)在被人嫌棄了?罷了,你就在外頭等我吧,省得我還要蒙上這鎮(zhèn)宅神獸的雙眼,費一番功夫?!?br>
說罷,那透明的鬼魂瑟縮地看了云灼一眼。
然后老老實實飄在了馬車頂上,不再往前一步了。
門口的小廝和小丫鬟們聽到云灼的話,不由后背一涼。
大小姐她……不正常??!
說的這是什么鬼話?!
“大、大小姐,夫人說的是……是您的行囊……”小丫鬟連忙跟上云灼的腳步,喊了一聲。
云灼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腳步輕頓了一步,側(cè)著腦袋看了一眼小丫鬟,又看了看自己的東西。
最終,她嚴(yán)肅地思考了一下后,重重?fù)哿藘上滦心?,然后邊走邊道:“母親這些年定是日日修身,竟成了下凡的天仙,不惹塵埃了?我多活這十幾年,還未曾見過活神仙,今日便能見見世面了?!?br>
小丫鬟嘴角抽動了一下,這大小姐,隱約是個缺心眼的。
只是她已經(jīng)勸了兩次,大小姐還是不聽,她也無法子了。
大小姐這般不懂事兒,好不容易回府,非要和主母過不去,往后豈能有好日子過?
丫鬟領(lǐng)著云灼往后院走。
云灼心境平和,雖明知道生母對她或許有些不喜,但也沒氣得厲害,反而十分期待往后住在蕭家的日子。
畢竟,蕭府家祠上的牌匾乃當(dāng)朝開國皇帝親賜,而祠堂里頭供著的都是血脈相連的老祖,對于她這個短命之人來說,這里是最好的療養(yǎng)勝地。
這還是她離家之后第一次回來,瞧著家中擺設(shè)……挺親切。
蕭家,乃忠勇之后,她曾祖父乃是開國功臣之一,本被封為仁安公,戎馬一生、加封三代,但奈何——
但有個不大行的兒子。
也就是她的祖父,是個紈绔。
祖父年輕時,被曾祖安排娶了個端莊賢淑的妻子,只覺受了束縛,不僅不收心、反而變本加厲地放縱胡來。
曾祖死后,祖父不僅在外頭養(yǎng)了一大堆的紅顏知己,甚至在一次進(jìn)宮之時,竟于白日調(diào)戲?qū)m女,那時祖父都已經(jīng)是四十來歲的老皮囊了,衣衫不整之時,被先皇抓個正著,那場面著實辣眼,故先皇大怒,將蕭家的爵位奪了。
念在祖父是功臣之后,留了個體面——回家賜死。
未牽連家人已是大幸。
祖父被賜死那一年,她父親已經(jīng)二十有五六歲,也能承擔(dān)起身上的責(zé)任了。
雖說家中爵位沒了,但畢竟祖上也曾光榮過,又有祖母的娘家扶持,這些年父親倒也從泥濘中爬了起來,如今也是京營大將,得了些體面。
所以蕭家這宅子,依舊很是氣派,瞧不出沒落。
此時,云灼步子不快,前頭的丫鬟都表現(xiàn)得比她更為急切。
周邊的寒風(fēng)吹得她小臉微紅,那巨大的行囊依舊穩(wěn)穩(wěn)地落在她的身后,這副樣子,不像是家中歸來的小姐,倒像是前來打秋風(fēng)的遠(yuǎn)房親戚。
沒多久,云灼便瞧見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姜氏。
生母姜氏,乃是祖父在世的時候為父親選的。
祖父自己是個不著調(diào)的人,覺得娶了祖母這個規(guī)矩知足的高門貴女著實是受盡了拘束,便立志要給父親挑個性子活潑天真的,最終選中了她母親姜氏。
爹娘成婚至今近,生了三子一女,但親娘這張臉,依舊能見明媚風(fēng)華。
姜氏膚色白皙,手染蔻丹,輕輕放下茶杯,目光看似和氣地向云灼掃了過來。
那疏離的目光從上到下,瞧完之后又輕輕蹙眉,一只手輕輕放在鼻尖捂了捂,有些嫌棄道:“你這身上臟兮兮的,也該先去沐浴,換身干凈衣裳再來見我?!?br>
云灼四歲離家,至今十二年,這是她回來之后,生母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這一句話,倒是讓云灼想起了當(dāng)年生母偷偷讓人帶走她時的怨懟。
“我足足生了三日才將她生下來,險些沒了一條命,這幾年我身子骨怎么都養(yǎng)不好,每每瞧見她便心口不舒,還如何能夠痊愈?今兒為了這個丫頭,二郎都知道和我頂嘴了,這孩子簡直就是個禍害,無論如何我不想再瞧見她!現(xiàn)下老太太去禮佛、夫君也不在家,不如便趁此了結(jié)了,只當(dāng)我白生了她!”
云灼自幼早慧,生母說這話的時候也沒避著她,這番話是記得最是清楚。
云灼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衣裳,干干凈凈。
出門在外,她不喜奢華,樸素簡單的衣裳更是不惹人注目、方便做事。
只是這副穿戴,到了親娘這里,倒像是個剛泔水桶里爬出來的餿臭之人。
她也不難過,反而還笑了一下:“我這身上窮得厲害,一個子兒都拿不出,您若是寬裕些,給我準(zhǔn)備三五十身體面的新衣裳,女兒也歡喜,在此多謝您了?!?br>
她語氣有些吊兒郎當(dāng)?shù)?,坦坦蕩蕩的樣子好似感受不到半點羞辱。
一雙明眸盯著姜氏,眼中的純凈和干脆讓姜氏沒由的心慌了一下。
姜氏眉頭皺得更緊了。
當(dāng)年這個女兒就不得她心,生得時候艱難,差點要了她的命,實在難親近得起來。
而且她出生之后,公公犯事兒,家中爵位也沒了,讓她覺得這孩子實在晦氣!
再者,孩子長得也不像她這個母親,眉眼反而與婆母有幾分相似,她那婆母從來就看不慣她,還搶了她的大兒子在身邊撫養(yǎng),而這丫頭也與她婆母更為親近,讓她那喜歡妹妹的二兒子都越發(fā)喜歡往婆母那邊跑!
如果當(dāng)年沒有把這丫頭送走,那不僅大兒子不與她親近,二兒子肯定也向著那邊。
想到這里,姜氏心里更有些厭煩。
這些年沒這丫頭,也過得好好的。
如今那老虔婆年紀(jì)越來越大,已經(jīng)管不得事了,她的日子越發(fā)舒心,偏偏丈夫和長子為了孝道,竟將人找了回來!
“你這窮酸的樣子也不知是隨了誰!”姜氏挪開了與云灼對視的眼睛,輕輕哼了一聲,揉了揉眉心,道:“你既回來了,便要將身上的臭毛病改一改,以后就在你自己的院子里待著,沒事兒不要亂跑!”
遠(yuǎn)香近臭嘛。
“那行吧,我等會兒再去?!笔捲谱朴行┝w慕的看了一眼蕭文越和蕭文晏。
這二人,命可真好。
兄弟倆背影蒼涼,但離開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便從父女倆人面前消失了,而蕭云灼坐在香爐面前,湊著聞聞味兒。
蕭鎮(zhèn)關(guān)則焦急的等著大夫來回話。
老太太剛才吐血的時候,惠嬤嬤便立馬去叫了大夫,這會兒正在屋子里頭忙成一團(tuán),蕭鎮(zhèn)關(guān)來了之后,也不敢進(jìn)去摻和,生怕擾了大夫治病。
過了好一會兒,府醫(yī)才出來,見到蕭鎮(zhèn)關(guān),也有些詫異。
這位蕭將軍,可不?;丶?。
“陸大夫,家母現(xiàn)在如何了?”蕭鎮(zhèn)關(guān)十分緊張的問道。
他來得晚了,也不知道女兒和那兩個混賬對著老太太做了什么,之前每次見到陸大夫的時候,他都是憂心忡忡唉聲嘆氣的樣子,但今兒這態(tài)度卻與之前不同了,也不知是何意。
“奇也!怪也!老太太剛才吐出一口淤血之后,氣息竟比之前更順暢了許多,前幾日她老人家脈象虛弱,如枯燈一般,今日卻有了生機,已無大礙了!”大夫說完,突然聞到一股熏香的味道。
他湊近吸了一口,然后又道:“這藥香有理氣之效,可每日熏上一個時辰,不過也莫要離得太近,以免老太太覺得太嗆?!?br>
“陸大夫的意思是,家母情況好轉(zhuǎn)?問題不大了?”蕭鎮(zhèn)關(guān)連忙確定的問道。
“聽聞這幾日家中有喜,不僅大小姐回來了,且兩位少爺也時常守護(hù)在老太太跟前照顧,這是好事!年紀(jì)大的人多喜歡兒孫繞膝,瞧著晚輩,心情暢快,這氣自然便順了,更多了些求生之意。大小姐做法之事看似荒唐,但若老太太心里信,那必然是有好的效果!”陸大夫立即又道。
說完,重新開藥去了。
老太太情況好轉(zhuǎn),但藥還得吃,且病情與之前有所不同,用藥自然也不同了。
蕭鎮(zhèn)關(guān)聽明白了。
陸大夫的意思是,老太太從前郁結(jié)于心,心中不暢快,所以病了,最近有喜事沖一沖,所以好轉(zhuǎn)!
如此一想,蕭鎮(zhèn)關(guān)內(nèi)心愧疚不已。
他這老母親,一生憋悶著……
母親年輕時,本也是京城各家都想求娶的姑娘,本可嫁個良人,但因蕭霍兩家長輩相熟,故而定下了婚約,她滿懷期待嫁給他父親,但結(jié)果,父親卻壓根不喜歡母親這樣端莊的女子。
一開始有長輩壓著,他那父親還算老實,可待長輩一走,父親便開始胡來。
霍家早有讓母親和離歸家之心,母親卻放不下他,這才在蕭家苦熬。
而這些年,他妻子姜氏對老太太是恭敬有余、親近不足,她養(yǎng)的那兩個兒子就更是如此,視老太太如洪水猛獸,老太太身邊,除了他的長子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文愈快要科考了,連日苦讀,也難以在老太太身邊盡孝。
這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難怪母親會生病。
蕭鎮(zhèn)關(guān)面上冷漠,可內(nèi)心已經(jīng)想了很多。
等大夫離開,他立馬進(jìn)屋子瞧了瞧老太太,只見老太太比前些日子更瘦了許多,不過這會兒竟是有些神智的,半睡半醒,瞧見他之后,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莫要嚇著……灼、灼丫頭了。”
“母親,都是兒子不好……”蕭鎮(zhèn)關(guān)語氣哀傷。
老太太搖了搖頭。
他兒子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因為丈夫貪色,所以她對兒子管教嚴(yán)苛,從他幼時便教導(dǎo)他,若將來娶妻,當(dāng)對妻子維護(hù)、忠誠,一生相伴,不可辜負(fù)。
他學(xué)得很好,所以這些年身邊只有姜氏,他們夫妻只要過得開心,她這做母親的便也高興,沒什么遺憾,而且兒子無人幫襯,也是為了這個家,才這么忙碌、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半點懈怠。
他是個人,不是神仙,分身乏術(shù),顧得了事業(yè),這家中便無法多管。
只怪她身子骨不爭氣,讓兒子操心了。
“灼丫頭呢……”老太太看不到,又問。
“這丫頭瞧著傻乎乎的,坐在外頭的香爐邊玩呢!兒子這就將她叫過來!”蕭鎮(zhèn)關(guān)連忙道。
“不用、不用……讓她玩吧……前兩日見她,沒說兩句話便睡去了,你去我那箱子里,將你……外祖父給我的玉佩,傳給她,等我走后,其他物件,讓他們四個,分一分……你來安排吧……”老太太面色慈祥。
兒子都回家了,那她應(yīng)該是要死了。
“母親您莫要說這喪氣話,剛剛大夫還說您有好轉(zhuǎn)!”蕭鎮(zhèn)關(guān)心里一驚,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到來可能讓母親誤會了什么,連忙解釋道。
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的身體我知道……”
蕭鎮(zhèn)關(guān)眼皮一跳:您知道什么!
“大夫剛剛才說了,是好了,真的是好了!”蕭鎮(zhèn)關(guān)非常嚴(yán)肅道。
“你不用為我操心,人早晚有一死,能看到灼丫頭安然無恙的回來,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老太太說著,又有些飄忽的說道:“當(dāng)年你祖父祖母臨死前,都說愧疚于我,讓我嫁給你爹這樣的人,這些年我也一直是怨的,但如今老了,反而還想通了,有你們這些兒孫,吃多少苦也是值得的……”
“……”蕭鎮(zhèn)關(guān)真的不想聽母親交代遺言。
老太太許久沒說這么多話,本以為說幾句便沒勁兒了。
可誰知道,這話匣子一開,竟還越說越多!
交代完了物件,又讓蕭鎮(zhèn)關(guān)將來將她和那個被賜死的混蛋丈夫分開埋,又說要將墳頭立得高一些,這樣風(fēng)景好,她一生困在內(nèi)宅,希望死后眼前開闊。
說著,又提到了蕭文愈。
只恨自己死得不是時候,沒幾天就要過年了,開年還要春闈,錯過這次春闈,孫子又要等三年,真是可惜……
嘀嘀咕咕,好半天。
蕭鎮(zhèn)關(guān)一開始還著急,后頭干脆鎮(zhèn)定地伺候親娘吃藥喝粥。
蕭云灼一直在外頭等著,她也不覺得無聊,聞完了藥香味兒后,竟然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小冊子,坐在門前,十分認(rèn)真地讀書。
這小冊子,是神隱門的藏書。
出門在外的時候,她會貼身帶著兩本,用心鉆研,只可惜這次回京路途遙遠(yuǎn),下一本藏書還要等幾個月后,才能送過來。
她要珍惜一點,慢慢讀。
過了許久,蕭鎮(zhèn)關(guān)才出來,神色有點復(fù)雜。
老太太這會兒……還醒著呢。
吃了粥之后甚至還多了力氣,讓惠嬤嬤拿了紙筆,打算親自寫個帖子送去霍家,趁著還有精力的時候,讓霍家那邊來個人,“送她一程”。
老太太只想著自己是回光返照,活不到明日,所以才這么安排,惠嬤嬤也在順著她老人家的意思,準(zhǔn)備寫了這拜帖,但是不送,萬一傳達(dá)錯了意思,霍家小輩一路哀色而來,豈不是人還沒死便已經(jīng)哭喪了。
等到明早,老太太發(fā)現(xiàn)自己還好好的,自然就不會再交代后事了!
蕭鎮(zhèn)關(guān)掃了一眼蕭云灼手里的東西,發(fā)現(xiàn)這小冊子上的字竟是看不明白。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蕭鎮(zhèn)關(guān)有些好奇,試圖想要了解一下這個分隔多年的女兒。
春萍如此一想,看著大小姐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輕視。
再名正言順的姑娘,不討主母歡喜,最多一兩年便會被嫁出去。
以大小姐的才情,只怕連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都尋不著,再往后幾年,也只算得上是蕭家一個落魄親戚罷了。
親緣這東西,有來往、有牽扯才能長久。
“將這些箱子抬去小側(cè)門,散給外頭的人吧?!痹谱剖栈厥?,喝了口暖茶,道。
最近天冷得很,這些大門大戶的側(cè)門外,多會守著些窮苦人,哪怕只被施舍幾口剩飯剩菜,也能高興地感恩戴德。
“大小姐您瘋了嗎!好好的衣裳怎么能丟了呢?!而且這都是表小姐精心挑選出來的,件件都是上好的料子,讓外頭那些貧賤之人穿上,豈不是在羞辱表小姐?!夫人可不會高興的!”春萍立馬叫了出來。
當(dāng)然了,表小姐給的衣裳多半都是些舊款式,也都是穿過幾次的……
可衣裳又沒壞,大小姐初來乍到,身上穿的還是尋常粗布棉衣呢,能得這樣的好衣裳也該滿足才是!
云灼只覺得自己與這春萍說話,著實是有些費勁。
目光看向了外頭,直接將其他丫鬟們也叫了進(jìn)來。
除了春萍之外,這外頭還有五個小丫鬟,年紀(jì)都在十四到十八之間,模樣比不得春萍嬌媚,但也相貌端正。
春萍看著其他丫鬟,心里忍不住諷刺了一聲。
她是夫人派來的一等丫鬟,沒她開口,其他幾個小丫鬟也不敢胡來!
她們站成一排,只瞧著云灼走到了那個平平無奇的行囊前,將那巨大又沉重的包裹拎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悠悠地打開。
只是打開之后,眾人一瞧,眼睛都直了!
那破爛丑陋的包裹里頭,放著的竟然不是鍋碗瓢盆,反而都是些……財物?。?br>
誰會將家財這般隨便亂擺著?!
厚厚一沓銀票被云灼放在了一邊,剩下的都是些金銀珠寶。
她從里頭扒拉了幾下,最終打開其中一個小匣子,從里頭抓出了一小把金珠,明晃晃的擺在了那里。
那金燦燦的顏色,將她那雙手襯得更加白皙耀眼。
“我初來乍到只怕使不動你們,便與你們直來直往為好,春萍聒噪無禮,當(dāng)罰,掌嘴二十,扔出我的院子,你們誰愿意來做?當(dāng)然,若是不愿我也不為難你們,這么多的銀錢,也夠我在外頭另請幾個稱心如意的丫鬟了?!痹谱茻o比平靜。
她來時的穿著是瞧著樸素了些,但也只是避免財氣外露,引來些不法之徒罷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銀子夠,就沒有委屈是她該受的。
“奴婢來!”果然,有個粗粗壯壯的丫鬟站了出來。
膽色倒是不小,為了銀錢,敢得罪當(dāng)家主母。
“你可想好了?春萍乃是夫人送來的,你若按我說的做,只怕夫人一怒之下便要賣了你的?!痹谱瓶此?。
“不怕大小姐笑話,奴婢是才進(jìn)府沒幾日,年前一場大雪將屋子壓塌了,因沒錢修繕房舍,我爺奶和小妹都被凍死了,逼不得已才賣身為奴,比起被夫人嫌惡,奴婢覺得沒銀子才最可怕!若是我動了手,大小姐愿意給些賞賜,那奴婢就是為了大小姐拼命都行!”
大不了,夫人將她轉(zhuǎn)賣了就是,她身契上寫明了的,便是轉(zhuǎn)賣也不賣不到骯臟地兒去,沒什么好怕的。
這人說完,大步子便沖到春萍面前,一巴掌抽了過去。
她是干慣粗活的,力氣可不小,這一巴掌直接將春萍打懵,臉上瞬間便泛起了可怕的紅意。
“我是夫人派……”
“啪!”又是一巴掌,干脆利落。
石頭一樣的手砸過去,春萍這張臉已經(jīng)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很快便瞧不出原本模樣。
她身子嬌弱些,壓根反抗不得,而其他人,既不敢?guī)兔σ膊桓疑锨白钄r,只能眼睜睜瞧著這二十個巴掌落下。
云灼更是平靜,眼中不起半點波瀾。
壓根不用云灼驅(qū)趕,巴掌打完之后,春萍自己便連滾帶爬離開這院子。
“你叫什么?”云灼很滿意,手里有個可用的人,就不用費心出去找了。
“奴婢從前的名字難聽,進(jìn)府的時候管事給取了個名,叫冬遲?!倍t恭恭敬敬地說道,她看上去還有些憨厚,目光忍不住盯著那幾顆金珠子。
云灼說到做到,賞了五顆金珠。
珠子不大,但也比得過冬遲幾個月的月錢了,對于丫鬟們來說,這可是一筆巨款。
“以后你就做我這院子里的大丫鬟,先將這些衣裳處置了。”云灼和氣得很。
冬遲是個勤快的姑娘,立馬便開始忙活起來。
有春萍這個前車之鑒,其他人等果然也都老實了許多。
一個下午的時間,這屋子里頭礙眼的物件便全被清空了,院中里里外外也都洗刷了一遍,之前那糟心的味道也慢慢散去。
只是院子才收拾干凈,姜氏便來了。
身邊還跟著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那姑娘頭上插著只蝴蝶樣式的鑲寶簪子,身上裹著素白的毛皮斗篷,絨絨的厚度遮住了寒氣,露出的小半張臉微紅透著暖。
云灼坐在院中。
不曾修剪過的梅花就在身旁綻放。
她回頭看去,對上姜氏和這位表小姐的目光,不冷不淡。
姜氏面帶惱怒,疾步?jīng)_上前,抬手便沖著云灼的臉打了過來。
云灼反應(yīng)迅速,立即抬手擋住了生母那倔強的手腕,微微擰著眉頭,詫異又可笑道:“母親細(xì)皮嫩肉的,小心傷著自己啊?!?br>
“你還敢擋著我?!”姜氏怒目而視:“我聽說你將阿妧送你衣裳全丟了?!阿妧與你同歲,她的衣裳你怎就穿不得了!”
兩大箱子的衣裳,四季皆有,阿妧都不嫌棄她粗俗,她竟還挑剔起阿妧了!
“姑母莫氣,好好與表姐說一說便是?!苯獖€面露焦急,“也是我不好,該選些新衣裳的,我這就回去取去,你們都別生氣了……”
“你挑的那些都是過了我的眼、經(jīng)我同意了的,你有什么錯!”姜氏毫不猶豫地護(hù)著姜妧,反瞪著云灼道:“你不要以為你是我生的便能越過阿妧去,想都別想!你現(xiàn)在立即和阿妧道歉,否則便在這兒跪著反省,什么時候知錯什么時候再起來!”
蕭文越隨口一句,氣得蕭文愈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
然而蕭文越卻根本不怕這怒火,說完之后,目光在云灼面上停留了片刻,神情復(fù)雜,隨后嗤笑了一聲便走了。
“那我也走了,姐,我讓人挖了好幾塊齊齊整整的冰,我教你雕個大老虎去!”就連蕭文晏這個弟弟也沒作停留,扯著姜妧袖子也要走。
姜妧面上溫柔地笑。
“表姐勿怪,姑母還有二表哥他們也不是有意要冷落你的,只是不喜被嘮叨罷了,你放心,一會兒我去哄一哄姑母,她不會氣很久的。”姜妧說著,又為難的開口,“表姐初來,我本是要陪著表姐四處走走,只是……姑母開了口,我也不好逆她的意思……”
“對了,要不讓阿晏陪你吧?”姜妧連忙看向蕭文晏,“阿晏,最近你就不要陪我練琴了,表姐的事情更緊要些,我畢竟是客,怎么樣都行的?!?br>
她這樣子,如同仙子一般,看著蕭文晏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寵溺。
蕭文晏幾乎時常和姜妧膩在一處,感情深厚。
最近有位十分厲害的琴師來了京城,有意收徒教導(dǎo)一二,姜妧一向喜愛鉆研琴棋書畫,便請蕭文越和蕭文晏幫她聽一聽琴曲、提取建議,只是這兄弟倆都有自己的事兒,倒也不是日日都作陪……
“我先答應(yīng)了你的!”蕭文晏立馬說道,然后看向了云灼,有些別扭地開口,“那個……誰,你自己出去逛不行嗎?你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有丫鬟跟著,總不會走丟了吧?”
蕭文愈本就在氣頭上,此時一聽,更是生氣:“蕭文晏!這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作勢似要動手一般,云灼當(dāng)即將人按住了。
她大方一笑:“小弟說得對,我丟不了的,且凡事都講究一個先來后到,怎好讓弟弟為我一點小事兒違約?”
蕭文晏怔怔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個親姐姐,和想象中的有一點不一樣。
他一直知道自己有個親姐姐,從前也問過娘親,只是娘親說,他姐姐蕭云灼打小就是個白眼狼,說她性格自私狠毒,一身臭毛病怎么教都改不了。
傳來找到大姐的喜訊之后,娘親又讓他以后離大姐遠(yuǎn)些,說這人心性本就不好,流落外頭這么久,肯定沒學(xué)好,不知干過什么勾當(dāng),千萬不能跟著她學(xué)壞了……
但今天這么一看……
大姐長得很美,比妧姐姐更好看些。
尤其是沖著他一笑的樣子,更是明媚極了,一點都不像是母親說的那樣可怕。
不對不對——
蕭文晏連忙搖了一下腦袋,他可不能被這個壞人哄騙了,這人就是太會裝模作樣了,明明不久前才扔了妧姐姐送給她的衣服!
連別人的好意都能如此踐踏,又怎會有什么好心呢!
蕭文晏立即換上了一張兇巴巴的臉,哼了一聲:“裝模作樣!我明天不會陪你,以后也不會的,我的姐姐只有一個,反正不是你!”
說完,連拉帶扯地將姜妧帶走了。
蕭文愈生氣,但更感覺到悲傷和無奈。
看著云灼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心疼。
“都是大哥對不住你,讓你一回來就受這樣的委屈……”蕭文愈心里很是不好受,“我一定好好教訓(xùn)他,絕不能再讓他如此不分親疏!”
他其實已經(jīng)教導(dǎo)過很多次了,只是事事都有母親擋在前頭,他徒勞無功。
母親對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差了,對待云灼,更甚。
“這點小事,有何委屈的?我非金銀元寶,他們不喜我也是正常的,大哥無須這般掛懷?!痹谱剖钦娴南氲猛?。
蕭文愈面露詫異。
他這個妹妹,心胸似乎異于常人。
十六歲的姑娘,剛找到親人,不是更容易患得患失嗎?
而且即便是他這個年紀(jì),面對母親冷言冷語依舊會覺得心涼,妹妹又怎會如此坦然?
應(yīng)該是比他更能忍耐酸楚吧……
“你越是這么懂事,大哥越是愧疚?!笔捨挠f著,從懷里掏了掏,掏出個五十兩的銀票,“這是我這個月的月銀,你收著,明兒購置些東西,不夠用的話記我的賬便是,母親那邊……也別指望了,你這院子里現(xiàn)在是冷清了些,但你放心,為兄會慢慢將這院子堆滿的。”
蕭文愈覺得以后要更加努力了,春闈一定要中,將來多賺取些銀錢,給妹妹攢嫁妝。
妹妹雖然是蕭家千金,可卻得不到該有的待遇,真是太可憐了!
蕭家家底很豐厚,但那是面上。
祖父調(diào)戲?qū)m女的事跡,讓蕭家成了全京城的笑話,所以父親承擔(dān)家族之后,哪怕賺得不多,但也絕不允許家中表現(xiàn)出落魄模樣,所以這些年來,家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所有的規(guī)格都與曾祖那時無異。
祖母知道父親心病,也心疼兒孫,貼補了不少嫁妝。
他這些年讀書拜師,請了很多名師,花費更不少,也都是祖母承擔(dān),母親管著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但從沒貼補過他,他只按規(guī)矩拿月銀。
妹妹歸來,母親也沒打算多出些銀錢照顧……
虧待妹妹的,他不能再去找祖母要,那祖母就太苦了,父親軍中事務(wù)繁忙,母親更依靠不了,所以妹妹能靠的只有他。
看著大哥這憂郁的樣子,云灼兩眼懵,好好說著話呢,怎么還送銀子?
俗話說得好,禮尚往來……
云灼想了想:“多謝大哥,我也沒什么好送你的……那就送你一句話吧……”
“???”蕭文愈眉頭一挑,有些疑惑。
“游魄入口,大哥最近要提防水災(zāi),尤其是要忌乘船?!痹谱拼丝淌且荒樥?,神色立即正經(jīng)了許多。
蕭文愈眼神越發(fā)震驚了,妹妹說的什么?
這話,怎像是神棍算命一般?
不過他也不好多問,怕妹妹覺得他是在挑剔言行,故而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知道你關(guān)心我,為兄記住了?!?br>
云灼覺得他敷衍的眼神不像是真記住了……明明是在哄小孩兒呢!
“你等著?!痹谱普f了一聲,然后回內(nèi)室掏自己的大包裹,從里頭挑了個大墜子走了出去,有些肉疼地放在了大哥手中:“戴著,不許摘?!?br>
蕭文愈看了看那東西,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
隱隱泛著些七彩的顏色,但上頭也有些粗糙的黑色橫紋,沒有任何雕刻,只簡單穿了孔。
且,它有半個手掌那么大!
這東西若是掛在身上……誰見誰笑吧?
但看著妹妹“期待”的眼神、堅定的語氣,蕭文愈著實拒絕不了,于是十分鄭重的收下了:“謝謝妹妹,我一定時時戴著?!?br>
丑是丑了點,但卻是妹妹送的。
莫說是塊石頭,便是塊泥巴也得收著,絕不能寒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