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后,陸離依然繼續(xù)著手中修剪花枝的工作。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他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專注于眼前的事物,仿佛這是他唯一能夠掌控的事情。
然而,在這平靜的外表下,陸離的內(nèi)心卻隱藏著深深的創(chuàng)傷和痛苦。
每當(dāng)夜深人靜之時,那些可怕的記憶便會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將他拖入無盡的噩夢之中。
陸離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多年前那個血腥的一幕。
那一天,天還未亮,官兵們便闖入陸府,將所有的成年男子拖出,押解到菜市場的廣場上。
他們被迫跪在地上,面對著一排排森冷的刀刃。
年幼的陸離躲在暗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兄長和其他族人被一個個推上斷頭臺。
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伴隨著一聲聲慘叫,鮮血飛濺,頭顱滾落。
那一幕,永遠(yuǎn)地烙印在了陸離的記憶中,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而陸家的女眷們,無論老幼,都被發(fā)配到了教坊司。
她們的悲慘命運,是陸離無法想象的。
至于像他這樣的未成年孩童,則被打入了罪奴的行列,從此失去了自由,淪為最低賤的存在。
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正是?dāng)今的天子。
陸家的覆滅,完全是因為天子的一念之差。
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陸家,就這樣在眾人的視線中化為灰燼,成為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回憶起這些往事,陸離的心中充滿了悲憤和無奈。
他握緊了手中的剪刀,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明白,以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是無法改變的。
但是他在心里悄悄的發(fā)誓,總有一天,他會為陸家復(fù)仇,讓那個奪去他一切的人付出代價。
陽光漸漸西斜,長長的影子拉伸在地上。
陸離放下手中的工具,抬頭望向遠(yuǎn)方。
陸離的目光堅定而悲涼,似乎在凝視著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biāo)。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陸離迅速收斂起內(nèi)心的情緒,重新戴上了那副冷漠而疏離的面具。
以自己現(xiàn)在低賤的罪奴身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內(nèi)心在想著什么。
遠(yuǎn)處走來的人物,正是沈府中地位頗高的高管家。
他的步伐穩(wěn)重,身穿一件質(zhì)地上乘、剪裁合體的深色長衫,顯露出他與眾不同的身份和地位。
頭戴精致的綢布帽子,即便在沈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中,他的這一身裝扮也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足以讓普通仆役望塵莫及。
看到陸離時,高管家的步伐微微一頓,他的目光從陸離身上掃過,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和冷漠。
陸離敏感地察覺到這股氣場,立即停下手中的工作,身體微微彎曲,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聲音輕柔而有敬畏:“見過高管家?!?br>
“嗯。”
高管家的回應(yīng)簡潔而淡漠,似乎對陸離的存在并不感興趣。
但他的聲音低沉,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正如他在沈府中的地位,既嚴(yán)厲又受人尊敬。
走了幾步后,高管家似乎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目光銳利地盯著陸離。
他的神情似乎略顯好奇,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蔑視:“那啥,你叫啥名字來著?”
陸離立刻起身,保持著適當(dāng)?shù)牡皖^姿態(tài),語氣中滿是恭敬,卻也藏不住一絲內(nèi)心的緊張:“小人叫陸離,是在后花園里做修剪花草的。”
高管家表情神色驚疑了一聲,哦。
原來如此,你就是那個曾經(jīng)陸家被滅的陸家之子。
當(dāng)年被沈老爺從官府里贖買回來的,讓你在府內(nèi)做些簡單的活?!?br>
高管家還在回憶的神色當(dāng)中,很快就恢復(fù)了過來,臉上的情緒波動一下子平靜如水,讓人很難琢磨他的感受。
隨后,高管家搖了搖頭,心中一聲嘆息,抬腳踏步就離開在陸離的眼前,陸離望著他走遠(yuǎn),直至消失在后花園拐角處。
陸離面色復(fù)雜的情緒在自己心中泛起,雖然管家和其他仆從跟著他離開了,但他自己依然神色保持著謙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