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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嬌媚,瘋批權(quán)臣強取豪奪結(jié)局+番外

鶴歸九 著

其他類型連載

那玉佩里頭藏了枚長安的出城令牌,阿尋有意借對弈將這東西輸給她,他看著慘敗的棋盤,眉目舒朗道:“是臣輸了,心服口服。”阿尋離去前,不忘道:“娘娘,后日陛下壽辰,臣盼著和娘娘見面。”他回長定宮的路上,還在心底嗤笑,他今日真該開口,將那釵子要來,不知道魏王該作何反應(yīng)。虞修昀派人不止一次刺探過魏王府,不知折了多少死士,帶回來的消息里,什么重要的軍政情報都沒有,唯有一條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魏王的書房里有幅當(dāng)朝貴妃在搖椅上小憩的畫像。因著這一條情報,虞修昀開始夜不能寐,甚至將荊益的人手抽調(diào)一部分潛入長安,將計劃提前。阿尋從小被作為殺手培養(yǎng),對男女之事遲鈍非常,但瞧見虞聽晚時,也就明白了公子的擔(dān)憂。這樣的樣貌,又被魏王惦記上了,的確不是好事。虞修昀拿...

主角:裴執(zhí)虞聽晚   更新:2025-03-12 1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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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別是裴執(zhí)虞聽晚的其他類型小說《貴妃嬌媚,瘋批權(quán)臣強取豪奪結(jié)局+番外》,由網(wǎng)絡(luò)作家“鶴歸九”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那玉佩里頭藏了枚長安的出城令牌,阿尋有意借對弈將這東西輸給她,他看著慘敗的棋盤,眉目舒朗道:“是臣輸了,心服口服?!卑るx去前,不忘道:“娘娘,后日陛下壽辰,臣盼著和娘娘見面?!彼亻L定宮的路上,還在心底嗤笑,他今日真該開口,將那釵子要來,不知道魏王該作何反應(yīng)。虞修昀派人不止一次刺探過魏王府,不知折了多少死士,帶回來的消息里,什么重要的軍政情報都沒有,唯有一條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魏王的書房里有幅當(dāng)朝貴妃在搖椅上小憩的畫像。因著這一條情報,虞修昀開始夜不能寐,甚至將荊益的人手抽調(diào)一部分潛入長安,將計劃提前。阿尋從小被作為殺手培養(yǎng),對男女之事遲鈍非常,但瞧見虞聽晚時,也就明白了公子的擔(dān)憂。這樣的樣貌,又被魏王惦記上了,的確不是好事。虞修昀拿...

《貴妃嬌媚,瘋批權(quán)臣強取豪奪結(jié)局+番外》精彩片段


那玉佩里頭藏了枚長安的出城令牌,阿尋有意借對弈將這東西輸給她,他看著慘敗的棋盤,眉目舒朗道:“是臣輸了,心服口服。”

阿尋離去前,不忘道:“娘娘,后日陛下壽辰,臣盼著和娘娘見面?!?br>
他回長定宮的路上,還在心底嗤笑,他今日真該開口,將那釵子要來,不知道魏王該作何反應(yīng)。

虞修昀派人不止一次刺探過魏王府,不知折了多少死士,帶回來的消息里,什么重要的軍政情報都沒有,唯有一條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

魏王的書房里有幅當(dāng)朝貴妃在搖椅上小憩的畫像。

因著這一條情報,虞修昀開始夜不能寐,甚至將荊益的人手抽調(diào)一部分潛入長安,將計劃提前。

阿尋從小被作為殺手培養(yǎng),對男女之事遲鈍非常,但瞧見虞聽晚時,也就明白了公子的擔(dān)憂。

這樣的樣貌,又被魏王惦記上了,的確不是好事。

虞修昀拿捏不準魏王心中貴妃分量如何,為保險起見,他曾叮囑阿尋,若魏王只是略感興趣,可以考慮以廬江郡交換虞聽晚。

若非迫不得已,虞修昀也不想和裴執(zhí)對上。

阿尋一開始覺得以地換人太懸,一個男人在書房里掛女子畫像,還派那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斬龍衛(wèi)日夜看守,哪怕不是真心喜歡,至少也視作禁臠。

但聽到廬江郡時,阿尋猶豫了,一個久攻不下的廬江郡,一個緊鄰丹陽、豫章的廬江郡,裴執(zhí)身為魏王,真能拒絕么?

天子壽辰那日,除了皇帝本人,誰都來了,太子和魏王一道進殿。

太子默默退后道:“魏王先坐。”

裴執(zhí)恭謹?shù)溃骸疤幽藝畠?,臣自?dāng)于太子之后就坐?!?br>
太子咬了咬牙,邁步先行,俯視群臣,沒有一個起身,直到裴執(zhí)坐下,那些大臣們跟說好了似的,齊齊出聲恭賀天子福壽綿長。

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紫衣玉冠的年輕魏王才是天子。

“天子未至,你們留著這些話,親口告訴陛下?!迸釄?zhí)望著噤聲的百官,命人扶著皇帝進殿。

眾人皆驚愕不已,陛下居然能露面,裴執(zhí)不動聲色,瞥了并州刺史一眼。

皇帝剛剛一直在后殿,太醫(yī)署的人下了猛藥,又用上了幾根銀針,總算讓他精神些。

約莫過了一刻鐘,裴執(zhí)借故離席,群臣皆知他厭惡這種熱鬧場面,故而沒太在意。

虞聽晚安靜坐在后妃一列,抬眼便見到江陵侯微抬酒盞,向她的方向輕輕推了推,似是敬酒。

他將酒一飲而盡,便道有些醉了,恐怕吐出穢物擾旁人雅興,借口去外頭醒酒。

無人在乎一個人質(zhì)的死活,阿尋出去后,臉上迷蒙之色頓消,快步走到側(cè)殿,推門而入。

“江陵侯,你費盡心思要見孤一面,是想求什么?”裴執(zhí)站在屋內(nèi),神色閑散,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中。

“若魏王愿意,梁國愿以廬江郡交換貴妃娘娘?!?br>
阿尋邊說邊端詳魏王的臉色,有一瞬間,他覺得裴執(zhí)想殺了自己。

“你我同為周臣,在此妄議貴妃的去向,不太合適?!?br>
阿尋干笑兩聲,君子不欺暗室,裴執(zhí)也差不多了。

這地方就兩個人,一個劍履上殿就差把篡位擺明面上的權(quán)臣,一個打著清君側(cè)名號實則想自立的梁王之子。

裴執(zhí)居然還能裝的一本正經(jīng),談什么為臣之道。

“魏王若是同意,大可以讓貴妃假死出城,金陵自會派人接應(yīng),絕不會讓您留下半分罵名?!?br>

他第一次后悔,坐視當(dāng)年的梁王和皇后合謀,害死城陽公主。

“高興……朕心里高興。”皇帝閉眼不再看他,“魏王乃是外臣,還是早些離宮。”

裴執(zhí)臨走前,忽然想起那日在此侍疾的虞聽晚,問一旁宮人:“方才,孤見陛下能起身了,可是好了些?”

那宮人年少,以為魏王關(guān)心陛下,忙道:“回殿下,陛下這些日子是好了不少,偶爾清醒時還能攙扶著走幾步?!?br>
裴執(zhí)若有所思,轉(zhuǎn)身走向床榻,知曉皇帝在裝睡,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商。”

皇帝不得不睜眼,卻聽裴執(zhí)湊近說了句話,氣得差點嘔出一口血。

他說:“臣看中了貴妃,故而以為,她不適合再來紫宸殿侍疾。”

裴執(zhí)神色坦然走出紫宸殿,匆忙趕來的太醫(yī)行禮道:“臣見過殿下,不知這病……該怎么治?”

“陛下太過高興,一時暈了過去?!迸釄?zhí)看了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太醫(yī),冷聲道:“至于怎么治,孤若懂醫(yī)術(shù),還要你來做什么?”

太醫(yī)明白了,打算進去后和往常一樣,保住陛下的命,旁的就不管了。

他拎著藥箱進殿,打算先用銀針叫醒陛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皇帝雙眼圓睜,氣得臉色發(fā)紫。

要怪就怪裴執(zhí)平素面上恭謹,私下卻囂張慣了,就那一句話,皇帝便覺得貴妃早就和魏王私通,一時氣血上涌,口中喃喃咒罵。

太醫(yī)心中一凜,想到魏王說的話,權(quán)當(dāng)皇帝已經(jīng)暈過去了,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皇帝見太醫(yī)走的那般急促,更加氣惱,伸手拍了拍床榻,示意宮人過來。

“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貴妃叫來,朕有話同她說?!?br>
虞聽晚原本已卸下釵環(huán),準備沐浴,聽紫宸殿的宮人來,還以為陛下又病重了,匆忙挽了個發(fā)髻過去。

一進內(nèi)殿便覺得不對勁,皇帝眼神空洞,“愛妃,給朕倒杯茶來?!?br>
皎月正打算幫她,皇帝卻道:“朕要貴妃親自倒。”

虞聽晚心中雖奇怪,卻還是照做,奉茶時抬眼便見皇帝眸色陰沉悲涼。

“貴妃,今夜你上龍榻伺候朕?!?br>
“陛下。”一直在不遠處的宮人上前,她那張臉極為普通,讓人過目即忘,“闕神醫(yī)說過,不可行房事,況且,您連下榻都困難?!?br>
皇帝眼中怒色翻涌,這人是裴執(zhí)的眼線,瞧那走路和手上的繭,分明是個練家子,皇帝冷笑一聲,他自己的妃子,若真碰了,這奴婢還敢弒君不成?

他倒要看看,魏王打著大周的旗號在淮水開戰(zhàn),敢不敢殺他。

“誰說此事需得朕費力?!被实垡性陂缴?,見虞聽晚下意識后退,聲音嘶啞道:“怎么伺候男人,魏王沒教過你么?”

虞聽晚有些恍惚,懷疑自己聽錯了,喃喃道:“什么?”

皇帝臉上陰云密布,“朕還以為,愛妃學(xué)了不少花樣,要不然怎么勾得魏王親自開口。”

“臣妾與魏王絕無逾距。”

“當(dāng)初他便是在這里,要帶你離宮?!被实刍貞浧甬?dāng)時的場面,陰惻惻道:“不對,那是袁子瑜托他帶你走,愛妃如此水性楊花,倒也不負美貌。”

“陛下病糊涂了,在說胡話?!狈讲诺膶m人上前,遞上一碗湯藥,“陛下,藥熬好了,要按時喝下?!?br>
“滾出去。”皇帝怒極,伸手想打翻藥碗,那宮人本就沒指望皇帝喝藥,趁機點了穴位,端著分毫未灑的藥,對虞聽晚道:“貴妃,夜深了,還是先離去為好?!?br>
皎月多看了那宮人一眼,拉著虞聽晚離開了,她走出紫宸殿才道:“貴妃放心,那宮人是影月,有她在,不會有事的。”


阿舒在旁邊,想讓太子妃別說了,可耐不住太子妃近來愈發(fā)喜怒無常。

太子在南樓與美人玩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得了趣后,想拉著太子妃一起,她哪里受過這種屈辱,自是不愿,卻抵不得太子強來。

她深恨太子,更恨那些南樓肖似虞聽晚的下賤奴婢。

太子妃絲毫不在乎虞聽晚的難看臉色,反倒往前走了幾步,自顧自坐下,聲音略帶沙啞:“貴妃娘娘,這人還是要自矜自愛,莫要和下等人混在一起,丟了身份?!?br>
如意臉色漲紅,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

“太子妃這般看重尊卑,想必未出閣時,面對王謝袁蕭家的嫡女,必是打躬作揖以示尊敬?!?br>
“貴妃竟將我與那些婢女比較?”太子妃氣得發(fā)抖。

“有何不可,人皆赤條條而來,有何不同?!庇萋犕砺暭氄Z,“太子妃沒聽說過么?視人之身,若視其身?!?br>
溫家族中女學(xué)只為本家而設(shè),太子妃作為旁支庶女,又不受重視,自然沒聽懂,剮了如意一眼恨恨離去。

虞聽晚見如意臉頰猶有淚痕,嘆息道:“往后若有人拿那段經(jīng)歷羞辱你,莫要為此而羞愧,那本就不是你的錯?!?br>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漪瀾殿吧,秋桃今日煮了酸梅湯?!庇萋犕肀惶渝霍[,也沒了賞景的興致。

她走后,亭子旁一小片竹林掩映的矮墻后,坐著兩人。

一直沉思的袁祈終于落下一子,“貴妃方才提及的,居然是墨家之言?!?br>
“青州虞公明通曉百家,博聞強識,他的女兒懂墨家之說,也不奇怪?!迸釄?zhí)神色淡淡,指著棋盤上的西九南十,“若孤在此落子,你必輸無疑?!?br>
袁祈傾身仔細看了眼棋盤走勢,啞然失笑:“十幾手前那一子,居然此刻派上用場了。”

“今日這局便到此為止?!迸釄?zhí)將一局殘棋留在原處,起身離開。

袁祈匆忙道:“主公,臣與您一道離宮?!?br>
“孤要去漪瀾殿,你也要去么?”裴執(zhí)轉(zhuǎn)頭看向他,似笑非笑。

袁祈愣住,低聲道:“既然如此,臣便不打擾了,主公,您……盡興?!?br>
“盡興?”裴執(zhí)一哂,他總算明白袁子瑜為何那般失態(tài),他不過是送了幾件東西,竟一個兩個都以為他與貴妃早暗通款曲。

“貴妃待孤,和待旁的臣子沒有兩樣。”裴執(zhí)聲音平靜,“孤更沒有強占后妃的愛好。”

他固然能強迫她臣服,可那也太顏面盡失,自幼時起,裴執(zhí)便時刻告誡自己,情愛如云煙,不值得他為之失態(tài),背負沒有必要的罵名。

袁祈冒了冷汗,連道:“是臣妄自揣測?!?br>
裴執(zhí)沉默不語,抬起手示意袁祈離去,他盯著滄池的水隨風(fēng)拍上岸邊白玉欄,再遠處,便是三座小山,仿蓬萊、方丈和瀛洲而建。

他記得,幼年時母親時常帶他乘船橫渡滄池,上岸后不遠處便是漪瀾殿,無須再繞路。

附近恰好有只小船,裴執(zhí)將赤影叫出來,問道:“會劃船么?”

赤影懵了片刻,點頭道:“會?!?br>
直到船至湖心,赤影都沒想明白,自己一個暗衛(wèi),居然大喇喇在滄池做船夫。

“鄭鄲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前幾日,鄭鄲一到長安,便去魏王府向裴執(zhí)稟報近幾年涼州庶務(wù),此后就沒露過面。

“他近日在忙退親的事,似乎與鄭姑娘有些分歧?!背嘤罢Z氣微妙,“派去盯著他們的斬龍衛(wèi)說,鄭鄲想與涼州士族結(jié)親,鄭姑娘想……嫁給主公?!?br>
裴執(zhí)一頓,“孤與她從未見過?!?br>

袁子瑜垂眸,見她不悅,掩去眼底的渴慕之色。

去年她及笄時,他特意路過她家鄉(xiāng),瞧見她陪著母親施粥,笑若桃花。

他命人去打聽,時逢荒年,虞家的女眷將自己的首飾悉數(shù)典當(dāng)救災(zāi)。

他身為袁氏子弟,甚至不知青州遭了蝗災(zāi),一時啞然。

想起那年少女坐在簾后與他清談的樣子,雖看不清身影,卻能想像其神采。

這三年來,他一直心心念念著虞聽晚。

袁子瑜半個月前因族中事務(wù)回了趟汝南,盤算著虞聽晚進宮的時間,托裴執(zhí)照顧她一二。

如今他既然答應(yīng)裴執(zhí)入仕,往后若無意外,便長留京城,他姨母是宮中楊德妃,入宮于他而言并非難事。

袁子瑜想起皇帝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心道來日方長,他也不急著今日便說服她,表面應(yīng)了幾句,便離去了。

秋桃在一旁將兩人對談聽得清清楚楚,待袁子瑜走后,喃喃道:“娘娘,您如今還是貴妃,怎的袁公子這般大膽?!?br>
袁三公子放浪形骸,年少時便敢大放厥詞,說圣人迂腐不堪,乃天下第一朽木。

今日這禮數(shù),恐怕還是他強行裝出來的。

昨夜之事幸好被裴執(zhí)壓了下去,否則叫外人知曉,第一個想殺她的便是袁夫人。

如今亂世,禮教崩壞,可袁子瑜公然托人搶后妃也太驚世駭俗。

若她昨日真走了,雖說裴執(zhí)能遮掩些,但天下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讀書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隱藏在太液池角落的暗衛(wèi)從始至終皆注意著她,袁公子一走,他便去了魏王府。

“主公,她今日拒絕了袁三公子?!?br>
裴執(zhí)將手中書卷放下,微微挑眉,起了些興趣,居然拒絕汝南袁氏的公子,如今這世道,嫁進袁府可比嫁給天子難多了。

過了午時,袁子瑜來魏王府找裴執(zhí),神色郁郁,看著裴執(zhí)道:“勞煩主公關(guān)照貴妃些時日。”

“臣必會想法子迎她進門?!痹予ぢ曇魣远?。

“雖然貴妃不肯與臣離宮,但主公為臣的私事操心,臣感激不盡,長兄那邊,臣自會去勸他?!?br>
裴執(zhí)輕笑搖頭,“子瑜,若你是貴妃,冒天下之大不韙,卻只能做妾,你可愿離宮?”

袁子瑜一哽,想說袁氏的妾也比朝不保夕的皇后強,當(dāng)年,先皇后就是被裴旭一盞毒酒毒死的。

“子瑜,孤知道你在想什么。”裴執(zhí)也思及那段往事,“你忘了,她雖是孤女,但也是虞信虞公明的女兒,入宮已是迫不得已,她絕不可能做妾?!?br>
袁子瑜垂下眼簾,長嘆一口氣,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主公,臣會想法子說服家君?!痹予ふf這話時,自己都不太信。

袁子瑜走后,裴執(zhí)看著桌上一局殘棋,拈起一枚黑子,落子后輕嘆:“袁子瑜今日果真心不在焉,竟輸成這樣,怪不得不肯再下了?!?br>
裴執(zhí)幾句話,估計要攪得袁府一陣子不得安寧,正合了他的意。

如今魏王麾下分成兩派,一派是草莽出身追隨先魏王打天下的老臣,一派是投靠裴氏的世家大族。

裴執(zhí)不是大周皇帝,他不能容忍士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繼續(xù)勾纏,袁氏為袁子瑜定下的妻子是滎陽鄭氏的嫡女。

若袁子瑜能解了這婚約,也是好事一樁。

裴執(zhí)起身道:“備馬,孤要進宮?!?br>
漪瀾殿外,虞聽晚正怔怔瞧著廊下積雪。

“貴妃,臣進宮與陛下議事,偶然路過此處。”

聽見身后傳來裴執(zhí)的聲音,虞聽晚僵住了身子,轉(zhuǎn)頭看向來人,裴執(zhí)今日穿的十分隨意,不似王侯,倒像翩翩公子,唯獨那雙眼睛,如同初融雪水,看似柔和,實則刺骨冰涼。

“見過殿下?!庇萋犕韺ε釄?zhí)頗為戒備,他找皇帝議事,無論哪條路都不會從漪瀾殿路過。

兩人各說各的,姿態(tài)都看似謙卑,裴執(zhí)居然覺得眼下場面有幾分好笑。

“貴妃怎么這般怕臣。”

“天下人只知魏王不知天子,誰不敬畏殿下?!庇萋犕砺曇舻?。

“貴妃不必擔(dān)憂?!迸釄?zhí)見她雖神色平靜,眸中卻摻雜愁緒,“子瑜托臣庇護您,臣既然應(yīng)了,便不會食言?!?br>
虞聽晚無言,心道袁子瑜許了裴執(zhí)多大的好處,叫他如此賣力地做媒。

她聲音忍不住冷了幾分,“殿下,我心意已決,今生能老死宮中,已是萬幸,不求其它。”

裴執(zhí)往前走了幾步,他的氣勢太盛,虞聽晚忍不住后退半步。

“貴妃娘娘,宮里真的安全么?自古以來,前朝的后妃是要與末帝一同去的。”裴執(zhí)壓低了聲音,俯視著她。

“你……”虞聽晚愣住了,她沒想到裴執(zhí)敢在宮里這樣威脅她。

不過也是,如今朝臣皆唯裴氏馬首是瞻,何曾理會過趙家皇室。

有些體面,裴執(zhí)想給便給,哪日不想給了,誰也不敢說什么。

“抱歉,是臣嚇著娘娘了?!?br>
裴執(zhí)見她臉色煞白,意識到自己竟忘記,眼前少女不是朝廷那些老油條,他只是隨意兩句便將她嚇成這樣。

“無妨,殿下若無事,還是快些離去為好?!庇萋犕碚Z速有些快,“耽誤了政務(wù),便不妥了?!?br>
裴執(zhí)的政務(wù)早就在魏王府處理好了,每日入宮商議政事,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他見虞聽晚趕客,倒也不尷尬,只是撣落肩頭碎雪,頷首道:“是臣相貌鄙陋,誤了這雪景?!?br>
眼前青年從容弘雅,風(fēng)姿特秀,玄色大氅襯得他面如白玉雕琢,長眉鳳眼,讓人想起出鞘利劍的冷光。

文人的溫潤和王侯的尊崇冷肅巧妙糅合,饒是神仙下凡,也不會嫌棄裴執(zhí)相貌鄙陋。

虞聽晚被噎了一下,不知該說什么好,干巴巴道:“殿下真會說笑?!?br>
“臣沒有說笑,記得未及冠時,袁子瑜與臣并稱雙壁?!迸釄?zhí)嘴角勾勒一絲淺淡笑容,“貴妃娘娘瞧不上子瑜,想必也是瞧不上臣的。”

裴執(zhí)長嘆一口氣,“臣偶爾也很羨慕子瑜的灑脫,可臣長年案牘勞形,一身俗氣恐怕洗不掉了?!?br>
“魏王才如江海。”虞聽晚見他話里話外仍然提及袁子瑜,再好的脾性也忍不住惱了,“若能不做媒人,想必能空出不少時間縱馬高歌?!?br>

第二日,虞聽晚一覺醒過來,便聽見秋桃笑道:“娘娘,您猜奴婢拿到什么了?”

她剛醒,因天氣熱了不少,后背出了些薄汗,迷迷糊糊問道:“什么?”

秋桃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虞聽晚一瞧上面的標(biāo)記,一下子精神起來,是闕聞的信。

她打開信封的時候有些著急,手指微顫,在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時,喉嚨發(fā)緊,抱住秋桃嗚咽著流淚。

“這信……你是從哪里拿到的?”

秋桃小聲道:“今日我去太醫(yī)署,想拿些甘草回來煮梅子湯,李太醫(yī)叫住了奴婢,說闕神醫(yī)有封信托他轉(zhuǎn)交?!?br>
虞聽晚仔細回想了一下,有了印象,李太醫(yī)是個才十七八歲的少年,平素獨來獨往眼高于頂,只對闕聞萬分崇拜。

這信送到虞聽晚手上委實不易,闕聞千方百計托師弟進京遞信,躲過裴執(zhí)的重重監(jiān)視,將其轉(zhuǎn)交給李太醫(yī)的母親,又讓李太醫(yī)帶進宮,偷偷塞給秋桃。

信封里共有兩封信,一封是闕聞所寫,讓她小心些魏王,另一封竟是她兄長親筆,虞修昀的字與虞信如出一轍,她不會認錯。

虞聽晚看到那句“吾妹晚晚親啟”時,就已淚滿盈睫。

兄長說他如今在梁國,為沈家做事,讓她最多等一年,便能想法子接她去金陵團聚。

只是如何接,虞修昀并未細說,只道最多三個月,便派人來長安,屆時她自會知曉。

虞聽晚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思索再三,依依不舍地將信燒了。

她今日心情大好,饒是見誰都三分笑,用過午膳后,見如意整日悶在漪瀾殿,眉眼彎彎道:“如意,雖我去滄池附近走走?!?br>
如意下意識搖頭,“娘娘,奴婢容貌駭人,怕給娘娘丟人。”

“你一個小姑娘,能有多駭人?!庇萋犕韺χ{(diào)笑道:“你若長得像魏王或梁王,一露面才能嚇著旁人呢。”

偽裝成婢女的斬龍衛(wèi)在外殿聽見這話,頓了頓,思索要不要把這句話也稟上去。

虞聽晚見如意縱使跟在自己轎輦邊,也下意識低頭,不愿叫旁人瞧見臉上傷疤。

到了滄池畔,虞聽晚特意指著偏僻處道:“如意,那里是玉華亭,我們?nèi)ツ抢镄粫?,如何??br>
她特意沒讓旁人跟著,待坐下后,看著局促不安的如意道:“你也坐下,我有話要同你說?!?br>
虞聽晚知悉要離開長安后,第一件考慮的便是這些宮女怎么辦,秋桃是虞家家仆,兄長定會接她走的,皎月有武功傍身,離開宮中也不是問題。

唯有如意,還未及笄,又因飽受磋磨性子膽小,還不愛與人說話,她若走了,如意恐怕會被太子妃折磨死。

畢竟,太子妃恨虞聽晚,又不能拿她泄憤,只好捏如意這樣的軟柿子。

“如意,若哪日我不在宮里,你愿不愿意去其他娘娘那伺候?”

虞聽晚聲音柔和,如意愣了半晌,忽然哭著跪了下來。

“娘娘,您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

“自然不是?!庇萋犕硪化B聲否認,“罷了,我不提此事了,你快起來?!?br>
她伸手去扶如意,耳畔卻傳來一道譏嘲聲。

“貴妃娘娘生于青州,果真與我們長安的士族女子不同,平易近人?!碧渝哌M亭子,一身淺青色衣衫,上繡點點白梅,步履款款,口中說的話卻刻薄。

“這不是如意么?”太子妃瞇眼端詳片刻,微嘆:“可惜了這般好顏色,若是沒有被毀,也該是萬人爭嘗的花魁。”


“賢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喜歡這婢女另有原因?!庇萋犕砩裆蛔?,指了指曲水流觴某碟點心旁點綴的紫色小花,問如意:“你可還記得,這是什么花兒?”

“葽,‘四月秀葽,五月鳴蜩’里的葽?!?br>
王賢妃眼前閃過詫異之色,隨即露出一絲笑容。

賢妃的女兒永嘉公主天資聰穎,有當(dāng)年城陽公主之風(fēng),可惜早逝。

自那以后,賢妃便格外偏愛好詩書的聰明女孩兒。

如意和永嘉公主年紀相仿,今日赴宴前,虞聽晚特意叮囑過她,平素說話不必掉書袋,但今日在賢妃面前,想怎么引經(jīng)據(jù)典都成。

“你叫什么名字?”賢妃一時感興趣,也不顧如意臉上的疤痕了。

“回娘娘,奴婢名如意。”

賢妃點了點頭,嘆息道:“你懂《詩經(jīng)》,想必入宮前也是念過書的,可惜被貴妃搶了去,來不成我飛羽殿?!?br>
賢妃宮中養(yǎng)了不少家世不錯,卻因罪沒入掖庭的女婢,每次宴會,必邀賓客作詩詞,再由這些懂詩書禮樂的女婢唱出來。

虞聽晚搖頭笑道:“非也,賢妃這話把我的功勞悉數(shù)抹去了,如意可是我親手帶出的得意弟子,學(xué)了兩個月,便已有成效,可見我天生是做女師的料子?!?br>
賢妃見她難得與自己說笑,也調(diào)侃道:“我記下了,往后王氏要是缺女師,我便修書給兄長,叫他送箱金子給貴妃,權(quán)當(dāng)束脩。”

鄭綏在一旁沒說話,心中有了猜測,只覺貴妃身為孤女,特意帶了這么個女婢,投賢妃所好,實則是為自己往后尋個靠山。

這婢女容貌損毀,貴妃推她出來,有嘩眾取寵之嫌,再說了,如貴妃這等身份,難道會費心思親自教宮人么?

鄭綏心中一時看輕了虞聽晚,不再留在此處,而是起身去尋謝五娘,打算嘲諷她一番什么眼光。

謝萱沒和其他未出閣的女眷在一起,而是黏在謝韻身邊,瞧鄭綏來了,詫異道:“娘娘聽聞你要離京,特意邀你去身邊坐著,你跑到我這來作甚?”

“自然是因為你誆我?!编嵔椘剿乩涞陂L安和那些貴女們都不熟,也就謝萱和她熱絡(luò)些。

“我何時誆你了?”

“你把那人夸到天上去了,如今看來,不過如此?!?br>
謝萱習(xí)慣了鄭綏心高氣傲的性子,每回都不放心上,唯此刻蹙眉道:“你怎么可能不喜歡她呢?奇了怪了?!?br>
“自然是因為,我從不以貌取人。”

“你說我膚淺?”謝萱的耳朵將這句話還原本來含義,一雙眼睜到最大,“呵,你這冰塊兒快回去,馬上要斗詩,不出一個時辰你便要收回方才的話?!?br>
飛羽殿的絲竹聲從早到晚不曾停歇,酒過三巡,賢妃方才拿出個竹筒,命宮人放到流水之上,每人隨意取一根竹簡。

虞聽晚看了眼手中簽子,上頭寫著“蟬”,抬筆寫下“秋風(fēng)吹枯桑,寒蟬聲高昂。感此歲月晚,悲鳴何激長”后頓了頓筆。

如意在一旁磨墨,忍不住瞧虞聽晚,賢妃正思索著,忍不住笑道:“你不若幫貴妃想一想,下一句該如何?”

如意連忙低頭,虞聽晚卻輕聲問道:“你覺得以蟬為題,該如何作詩?”

賢妃一愣,她本是開玩笑,如意能蹦出一兩句文縐縐的話便頂天了,怎么貴妃竟真將筆遞給了如意。

“詩歌本為直抒胸臆而作,我可作,你亦可?!庇萋犕砺曇舻昙h不似長安,不興女子談?wù)撛娫~歌賦,她幼時不想費心思壓那些韻腳,便以此為理由逃避,父親便是這么對她說的。


“貴妃娘娘,有人追著我,您能否幫幫我?”裴姝可憐巴巴地作揖,“我若被抓住,兄長會殺了我的?!?br>
她聽聞趙衡選妻,穿上男裝逃出郡主府,守在增城殿旁的高臺上,打算引弓射箭,趙衡選誰,她便殺誰。

三表兄的妻子,如果不是她裴姝,就只能是一具尸體。

裴姝在她長兄那錘煉了一肚子演技,此刻眼淚汪汪,那委屈害怕勁兒不知有多像。

遠處傳來腳步聲,應(yīng)當(dāng)是追查刺客的羽林衛(wèi)。

“要我?guī)湍憧梢浴!庇萋犕沓聊?,“可你總得告訴我,為何無緣無故毀了賞花宴?!?br>
“來不及了,等會我一定和娘娘解釋?!迸徭泵萋犕矶氵M無人側(cè)殿,還學(xué)了幾聲貓叫迷惑羽林衛(wèi)。

因走得急,虞聽晚發(fā)髻有些散亂,眼睜睜瞧著裴姝躲進了柜子。

裴姝有些得意道:“我方才學(xué)得像吧,和我母親一個屬下學(xué)的。”

“放心,那些羽林衛(wèi)聽不出來的,若有人敲門,娘娘出個聲便是,叫他們滾蛋?!?br>
虞聽晚抿了抿唇,裴姝連忙道:“娘娘,你別拋下我不管啊,長兄真的很可怕。”

她小聲嘟噥道:“我只是喜歡趙衡,沒有別的意思?!?br>
虞聽晚心下了然,但也驚愕,郡主竟真敢在宮里對著皇子和士族女放箭。

殿外,羽林衛(wèi)匆匆趕到,卻沒見刺客人影,打頭的攔住皎月。

“你是何人?可曾見過個這么高的少年?”

“未曾?!别ㄔ乱娔侨艘M側(cè)殿,“貴妃在里面更衣,恐怕不方便進去?!?br>
那人住了手,他身后的羽林衛(wèi)原本堵住了廊道,此刻卻硬是往旁邊擠出一條空隙。

有人一襲紫衣官服,走到了側(cè)殿門前,站定后,神色無波無瀾,對那羽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低聲道:“去問一問,貴妃真在里面么?”

“是,主公?!彼p輕叩門,聲如洪鐘,“貴妃,您可曾見過個受傷的少年?!?br>
殿內(nèi)的裴姝兩眼一黑,居然是陳熹,這人乃陳家嫡長子,是個死心眼,只聽裴執(zhí)的話。

他追查刺客,才不管什么貴妃不貴妃,高低得進來查一圈才走。

裴姝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仔細回憶了下長兄說話的語調(diào),輕咳兩聲道:“伯陽,你先去王府,等孤回去?!?br>
她特意學(xué)了長兄的聲線,透過殿門模模糊糊傳出去,竟也有個七成像。

外頭頓時一片死寂,沒人敢說話,陳熹有些緊張,好像忽然聽見魏王輕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砰”一聲,殿門被一腳踹開,裴姝正摟著虞聽晚的腰,打算翻后窗逃跑,扭頭便見著自家兄長臉色陰沉。

裴姝愣在了原地,慌得腿都動不了了,滿腦子都是他怎么在這?

裴執(zhí)望向虞聽晚,露出一個堪稱和煦的微笑,輕聲道:“臣嚇著娘娘了,多有得罪?!?br>
“無妨。”虞聽晚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裴姝還是自求多福為好。

“伯陽,送娘娘回宮。”裴執(zhí)多看了眼她的深衣,臉色和緩了些。

陳熹領(lǐng)命退了出去,殿內(nèi)只剩下兄妹二人。

“裴姝,你的膽子倒是大?!迸釄?zhí)眼神冷如霜雪,“想冒充孤的不少,可光天化日下的,你是頭一個,也是最拙劣的。”

裴姝嘴唇動了動,想解釋點什么,又覺得這時候說什么都錯。

“你這般折騰,不就是為了趙衡?!迸釄?zhí)嗤笑一聲,“早些斷了這個念想,孤明日便讓陛下給趙衡賜婚?!?br>
裴姝本來嚇得雙腿發(fā)軟,一聽這話下意識上前,一下跪在地上。

她近乎爬到兄長身邊,攥住他衣角哀求他。


他如何曉得魏王的想法,這也不是織室做的,明安被迫放下茶盞,干笑了兩聲。

魏王吩咐,不能叫貴妃知曉這衣裳是他送的,明安腦子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說辭。

“每位娘娘的衣裳皆有繡花,只是種類不同罷了?!?br>
見虞聽晚不大相信,明安在得罪貴妃和得罪魏王間選擇了前者。

“賢妃娘娘喜歡芍藥,故而她的夏衣上都是芍藥花紋。”明安感覺已經(jīng)出汗了,“貴妃娘娘并未特意叮囑,織室自作主張選了蓮花,娘娘莫怪。”

虞聽晚信了幾成,以明安的性子,定是會特意詢問賢妃的,沒來問自己也是正常。

明安自知這番話恐怕引貴妃不悅,故而也不再多留。

待出了漪瀾殿,他垂首頓足,上次魏王送的深衣從織室經(jīng)手,他和少府在宮外吃酒,再加上一件衣裳罷了,魏王在織室的人直接遮掩過去了。

這次十二件夏衣送來,數(shù)量太多,這才找上了明安。

他痛失討好魏王和貴妃的絕佳機會。

明安怨氣沖天,臭著張臉回去,路上瞧見了袁家三公子。

“明公公,這是誰惹了你不高興啊?”袁子瑜似乎心情頗佳。

袁子瑜為人,無論販夫走卒還是高官貴女皆一視同仁,士大夫視閹人為臟物,不屑于之相交,獨袁三公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宦官談笑自若。

明安難得露出一個真誠笑容,“一早便聽聞太守回京,今日可是去德妃娘娘那兒?”

“算是吧?!痹予おq豫片刻,拱手道:“明公公,我有件事想問你。”

袁三公子博學(xué),有什么難題要向自己請教?明安詫異道:“何事?明安定知無不言?!?br>
“敢問……貴妃娘娘近來可還安好?”

“貴妃娘娘一切都好?!泵靼采裆行┪⒚?,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多嘴提醒:“魏王一直很關(guān)照娘娘?!?br>
袁子瑜全然沒有理解明安的言外之意,與他告別時臉上還帶著輕松笑意。

他今日進宮,嘴上說是去見姨母,卻硬是轉(zhuǎn)了個向,往漪瀾殿那邊去。

外殿的宮女瞧見袁子瑜,驚了一跳,連忙進去通傳,虞聽晚正在教如意《急就篇》,聽他來了,長嘆口氣。

虞聽晚走到殿外,一眼便瞧見那道身影,長身玉立衣袂飄飄,舉手投足皆十分隨意。

袁子瑜見到虞聽晚時,本以為自己可以冷靜些,但胸口似有鳥兒振翅欲飛,攪得他心里發(fā)慌。

許久不見,他思念備至,不敢看她眼睛,只敢看著她的頭發(fā),卻瞧見一支蓮花釵,臉色微變。

“這釵子?!痹予ぷ齑絼恿藙?,心底彌漫上一絲恐慌,“是誰送給娘娘的?”

“哪支?”虞聽晚身為貴妃,自然不會樸素到頭上只一根釵子。

袁子瑜顧不得那么多,伸手將那礙眼的蓮花釵摘下,在手心攥緊,擠出一絲微笑,“這個?!?br>
“先前與郡主在一起時,出了點小事,魏王便送來這釵子賠罪。”虞聽晚見他臉色蒼白,疑惑道:“你可是身子不適?”

袁子瑜垂下眼,一向曠達的眼神平添抹陰郁之色。

他怎不知裴執(zhí)還會和人賠罪,而且還是送發(fā)釵,身為外臣送什么不好,送這種東西。

“無妨?!痹予ぢ曇粲行╋h忽,“娘娘,臣只是路過漪瀾殿,給你帶些東西?!?br>
他拿出一方小巧的硯臺,“臣在東??r,有人送了這方太白星硯,臣想著,或許娘娘會喜歡?!?br>
袁子瑜當(dāng)年在虞家,便聽聞虞聽晚愛收集硯臺,如今投其所好,想來她不會拒絕。


“主公,您見過她的,上次袁府的賞花宴,她在后院與您打了個照面?!?br>
裴執(zhí)面無表情道:“是么?記不大清了。”

赤影啞然,鄭綏當(dāng)時還與主公行了禮,或許他步履匆匆沒瞧清楚。

“鄭鄲還算識趣?!?br>
裴執(zhí)對鄭家的識時務(wù)很滿意,不枉他修書給涼州的張玉書,提點鄭家一番。

船至岸邊,遠遠瞧見有人乘轎輦而過,身后跟了十幾個隨從。

“娘娘,偶遇?!迸釄?zhí)上前幾步,嘴角含笑。

時至傍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虞聽晚坐在轎輦上,正有些困倦,陡然聽見魏王的聲音,一下清醒過來。

“殿下怎么在此處?”

“臣興之所至,于滄池乘舟,娘娘若得閑,也可以試試,三山風(fēng)景甚好?!?br>
虞聽晚頷首道:“魏王雅興,只是我自幼有些怕水,沒法體會此中樂趣?!?br>
她說完,有些不自在地將頭偏過去,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

裴執(zhí)露出惋惜神色,忽然看向虞聽晚的發(fā)髻,輕聲問道:“娘娘怎么沒有戴臣送的釵子?”

虞聽晚眼皮一跳,她覺得魏王愈發(fā)不對勁了,直覺告訴她,她不該說實話。

那日,釵子上薄如蟬翼的花瓣硬生生被袁子瑜攥彎了,尖利的釵子刺破了他掌心,她怎么可能戴。

裴執(zhí)自然知曉怎么回事,卻偏偏要來問她。

“殿下,那釵子珍貴,我……”虞聽晚選擇了撒謊,卻在瞧見那雙烏沉沉的眼睛時,心下一顫,卡了殼。

“臣明白了?!迸釄?zhí)嘴角笑意淡了不少。

虞聽晚瞧他的神情,總覺得他動了怒,心中更加慌亂,含糊謅了個理由便走了。

回漪瀾殿后,虞聽晚將今日的擔(dān)憂說與皎月聽,皎月思索片刻道:“娘娘許是想多了,魏王沒理由生您的氣?!?br>
虞聽晚點點頭,舒了口氣道:“也是,一根金釵而已?!?br>
七日后,魏王府的人送來六支一模一樣的鈿金蓮花釵,只說是裴執(zhí)吩咐送的,還帶了一句話“既然釵子珍貴,就莫輕易弄壞了。”

虞聽晚摸不準魏王的意思,道了聲謝,又留魏王府的婢女吃了盞茶,一句話也沒讓帶。

“娘娘,這是?”皎月瞧見那六支一模一樣的釵子,不知想到什么,臉色不好看,破天荒跑去內(nèi)殿磨墨寫字。

虞聽晚站在皎月背后,本調(diào)侃著:“你如今倒是好學(xué)?!眳s在看到紙上所寫時正色蹙眉。

普天之下,也就虞聽晚這個做師父的認得出皎月那手鬼畫符。

上頭寫著“有人,進床幃說”。

虞聽晚這輩子也沒想到,第一個和她拉上床幃,面對面在榻上坐著的人,是皎月。

皎月上榻時嘴里還叼著支筆,在紙上繼續(xù)寫道:“魏王在殿內(nèi)安插了斬龍衛(wèi),不止一個?!?br>
虞聽晚點了點頭,方才看到那六個一模一樣的金釵時,她便意識到了那日袁子瑜來時的情形,估計有人告訴魏王。

只是……這不止一個,是不是太夸張了,她也值得費這么大心思監(jiān)視么?

皎月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繼續(xù)寫:“有我這種先例,他不會只派一人了。”

幾個斬龍衛(wèi)做一個任務(wù),發(fā)現(xiàn)同伴有叛變跡象,可以就地格殺。

虞聽晚忽然想起那封闕聞的信,臉色有些蒼白,問了皎月后,她寫道:“您當(dāng)時在床邊,沒有旁人在,信也燒了,他們看不到的?!?br>
說到底,斬龍衛(wèi)也是人,宮殿房梁高,藏在上面也能看清楚信件上的字,不大可能。

皎月筆尖在紙上點了點,不知要不要說,最后還是寫道:“魏王對您的關(guān)注超乎常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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