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時間十三個小時,安瀾訂的是經(jīng)濟艙,這一路她都陷夢魘之中。
她走在一望無際的海岸線上,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有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裴聿璟和溫可欣的笑聲。
海面上似乎出現(xiàn)了她母親的面容,張開雙臂溫柔的看著她,仿佛在說媽媽在這。
安瀾的委屈涌上心頭,朝著母親的方向跑去,越跑越快,哪怕冰涼的海水淹沒她的膝蓋,她也毫無察覺。
她只知道,她所有的憤怒不甘在看見母親的那一刻,全部都化成一句媽媽。
身旁的人察覺到安瀾的異樣,看著靠在自己肩上哭的傷心的女孩不禁嘆了口氣。
還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安瀾是被刷刷的繪畫聲吵醒的,她一睜眼便看見一雙蒼白有力的手正在畫本上手法熟練的勾勒著線條。
“抱歉,我不小心......”
安瀾注意到自己枕在了別人的肩膀處,不好意思的想要道歉,可下一秒便被畫本上的人吸引了目光,“這是,我嗎?”她不確定的問到。
那人輕笑著點頭,三兩筆后勾勒出一個清新雋麗的面容,后將畫本遞給她。
“沒有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畫你是我的無禮,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把這張畫送給你,當(dāng)做我的道歉禮物?!蹦腥苏f著就打算將畫本上的畫撕下來。
安瀾攔住了他,“沒事的,你畫的很好,我還要謝謝你的。”她說著不好意思的指了指男人被眼淚打濕的肩頭。
男人搖了搖頭,“思念的眼淚,是甜的。”說罷又抱歉一笑,“不小心聽到了你的夢話?!?br>
他幽默的話語讓安瀾不安的心得到了一絲放松。
安瀾垂下頭去看那幅畫,簡單的線條卻恰到好處的變現(xiàn)了她的情緒,這個人畫畫很厲害。
她看到畫本的一角寫著一行英文,筆記凌亂卻不失美感,“這是你的藝名嗎?”
男人輕笑著點頭,“英文名Eli,中文名楚云樾,你好?!彼斐隽耸帧?br>
安瀾回握,“安瀾?!?br>
楚云樾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表露出來,十分紳士的和安瀾握了一個半手禮。
看過畫本后,安瀾沒有再睡覺。
這一程,她安靜的看著書,坐在她身邊的楚云樾則畫著畫。
下飛機前,楚云樾還是送給了安瀾一張畫。
一張她垂著頭安靜看書的畫,并附贈一句祝福,“希望紐約能讓你放松。”
來接安瀾的是她的舅舅安錦懷和舅媽羅夢,兩個人看見她的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安錦懷背過身去擦眼淚,羅夢則一把抱住了她聲淚俱下,“昭昭,是昭昭嗎,怎么瘦這么多啊?”
安瀾唯一一次見這兩位親人還是在自己母親的葬禮上。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五年了,她幾乎都忘了二位的臉,可他們卻還記得那一天的安瀾是什么樣子。
羅夢心疼極了,她拉著安瀾上車,一路上都陪這安瀾坐在后排,一雙溫暖的手緊緊包裹著安瀾的冰涼的小手。
安錦懷則自始至終沉默著,可他眼眶的紅卻從未消失。
12
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安瀾以為家里人都已經(jīng)睡下。
可等她打開家門,門前站著的坐著的全是人,所有人都用一雙好奇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坐在沙發(fā)正中間的是安瀾的爺爺,老爺子年紀(jì)大了眼睛腿腳不利索,眼睛也有些看不清。
他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站起來,陪在身旁的一個面容姣好的一個男人迅速攙扶。
“是昭昭嗎,昭昭回來了嗎?”
安瀾的眼淚終于在這一刻決堤,她怔怔的站在門口無聲的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