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規(guī)再也沒有過一次拖延,每天到了取血的時候,都順從配合。
她的臉色越來越白,每次取血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血液流的太慢了。
“這是補血補氣的湯藥,我喂你喝點吧?!?br>
梵清輕輕舀起湯藥,遞到她唇邊。
林清規(guī)虛弱靠在床頭,諷刺一笑:“如果不是因為我取血困難,你也不會這么溫柔對我吧?!?br>
她曾經(jīng)做夢都想他關心她,愛護她。
如今終于等到了他溫柔呵護她的時候,可是他卻只是因為,需要她的血。
說到底還是因為林玉瑤。
畢竟供血不足的時候,林玉瑤假裝孝順,要先緊著母親。
梵清動作一頓,臉上愧疚:“對不起?!?br>
“我自己會喝,不勞佛子辛勞?!绷智逡?guī)端起藥碗,仰頭將湯藥喝個干凈。
湯藥滾燙,一路從喉間燒進心里,嗆得她咳嗽不止。。
“你放心,定不會耽誤給林玉瑤供血?!?br>
她將藥碗扔回桌上,避開他復雜的目光。
梵清并沒有走,他在床邊坐了很久,輕輕握住了林清規(guī)的手:“你救玉瑤,就等于救了我,你我兩不相欠,我也不再恨你了?!?br>
“等成親后,我也會好好待你。”
“梵清,我最后再說一次,我不欠你?!?br>
林清規(guī)默默收回手,平靜看著他:“從來都是你欠我?!?br>
看著她心如死灰的眼睛,梵清心中一痛,涌上一股莫名的焦躁。
“這串佛珠伴我十余年,能夠定心安神?!彼氏峦箝g的佛珠,套在她的手上:“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
林清規(guī)怔然看著珠串,鼻尖檀香纏繞。
那一晚他不知在哪里誤飲了春藥,迷失了神智,就是用這串佛珠,綁住了自己的腳踝。
情到深處的時候,佛珠也隨著動作晃動。
——“你知道他有多喜歡我嗎?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br>
——“他不忍心讓我難過,跟我親熱的時候,體貼溫柔,唯恐不能令我快樂?!?br>
玉瑤的話回蕩在耳邊。
林清規(guī)臉色陡然一白,將手里的佛珠扔到了地上。
永昌侯府就這么大,那晚究竟是誰給梵清下藥,她不信父親母親查不出來。
他們捉奸當天,迅速將臟水潑到自己身上,是下定決心要舍了自己的。
她看著前院的方向,淚水無聲無息流了下來。
能夠讓他們這樣在乎,不惜舍棄自己的,也只有玉瑤了。
明明自己也是他們的孩子......
林清規(guī)郁憤難發(fā),胸口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既然他們這樣不喜歡自己,那么走的時候,也沒有必要留下自己的東西。
她吩咐畫屏,將自己的東西歸攏,全部擺到了桌子上。
東西實在不值錢。
好東西都被林玉瑤以各種借口借走了,再也沒有還回來。
“取個炭盆來,全都燒了吧?!?br>
畫屏看著她面色蒼白,形銷骨立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小姐,你......”
林清規(guī)對著她微笑:“好畫屏,你放心,我都給你安排好了?!?br>
在這一世的時光里,父母偏心玉瑤,梵清誤她恨她。
只有自小伺候她的畫屏,堅定站在她這一邊。
被父母斥責打罵的時候,是畫屏擋在她面前,替她挨了不少打。
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時候,也是畫屏相信了她的話。
她就要死了,不能把畫屏留在永昌侯府。
“這是你的身契,我已經(jīng)去官府給你辦好了手續(xù),從今往后,你自由了?!?br>
“我給你準備了二十畝良田,還以你的名義,在銀裝存了八百兩銀子。”
林清規(guī)眼眶微紅:“好畫屏,你別嫌少,我賣了所有的首飾,也只得了這一點?!?br>
“我不走!”
畫屏哭著搖頭:“我要一直伺候小姐!”
林清規(guī)伸手擦去她的眼淚:“傻姑娘,我就要死啦,哪里還用得著人伺候?!?br>
畫屏跪在地上,一邊燒著她的衣服,一邊痛哭。
“呀,這是怎么了?!绷钟瘳幠弥粋€包袱走了進來。
畫屏抹了抹眼淚,端著炭盆匆匆離開。
“姐姐,我是來謝謝你給我獻血,我的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br>
林玉瑤抿嘴一笑,笑容單純。
“為了感謝姐姐,我和阿清剛剛?cè)チ死C坊,定了嫁衣?!?br>
她笑瞇瞇打開桌子上的包袱,露出火紅嫁衣。
“可惜龍鳳呈祥,只剩下一套了。阿清做主,把金鳳嫁衣給我了,只能委屈姐姐穿魚紋了?!?br>
“姐姐不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