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鳴看到了她的痛苦表情。他一放下她，就把所有與會議有關(guān)的東西都收起來，放在面向窗戶的椅子上，藏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夕顏……她本來想擁抱他的——但是今天已經(jīng)抱了兩次了。她撲通一聲趴在床上，肚子朝上，眼睛盯著天花板。
她原以為和他在這么小的地方呆上一整晚會很尷尬，至少今天早些時候她剛來的時候是這樣，但現(xiàn)在她感到平靜和安全。就像她的世界一樣，總是著急混亂，但現(xiàn)在正在放慢速度。
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去看顧一鳴時，床罩在她頭上沙沙作響。他似乎也很放松，他把夾克搭在椅背上，然后摘下手表，整齊地放在桌子上。那種隨意的家庭生活——想到他和她的一天將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diǎn)結(jié)束——安慰著她，就像一陣緩慢的撫摸順著她的背向下。
“謝謝。謝謝你給我買吃的?！?br>
他瞥了她一眼，皺起鼻子。她笑了笑，滾到身邊。“你不會再出去了吧？”
“出去?”
“嗯，去見其他重要的科學(xué)界人士，再吃點(diǎn)毛豆？”
“我覺得這十年我已經(jīng)受夠了人脈和毛豆。”他脫下鞋子和襪子，把它們整齊地放在床邊。
“那你要待在這兒？”
他停了下來看著她?！澳阆胍粋€人呆著？”
不，我不想。她用胳膊肘支撐著身體?！拔覀兛措娪鞍??！?br>
顧一鳴朝她眨了眨眼睛?！翱梢??！彼犉饋砗荏@訝?！安恢滥銓﹄娪暗钠肺逗筒宛^的品味是不是一樣——”
他沒有看到枕頭朝他撲過來。它從他的臉上彈了回來，然后掉到地板上，夕顏咯咯地笑著跳下了床?！澳憬橐馕蚁认磦€澡嗎？”她開始翻找她的行李箱?！澳氵x電影！”
“我忘了帶睡衣?！彼谕馓卓诖镎沂謾C(jī)。“你看到我的——啊，在那兒?！彼涬S身帶著手機(jī)去吃飯了。
手機(jī)快沒電了，可能是因為她在演講后忘記關(guān)了。她已經(jīng)好幾個小時沒看短信了，有幾條沒讀的短信——大多是大妞和李佳發(fā)來的，問她在哪里，還參加社交活動嗎？然后和她說他們都要去市中心的酒吧。
“我忘了帶睡衣，想看看能不能從朋友那里借下，但他們幾個小時后才會回來，我發(fā)個短信看看——”
“這個?！鳖櫼圾Q在她床上放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黑色東西。“穿這個吧。”
她懷疑地看了下，“?。俊?br>
“我昨天穿著睡覺的一件t恤。”他補(bǔ)充說，臉頰微微泛紅。
“啊?！彼阉鼡炱饋?，t恤展開了，很長，長到可以碰到她的大腿中部，有顧一鳴的皮膚和洗衣粉的混合味道，讓她想把臉埋在里面，聞上幾個星期；t恤的正面用白色的大字寫著……
“‘生物忍者’？”
顧一鳴撓了撓脖子后面?！安皇俏屹I的。”
“你……偷的嗎?”
“別人送我的禮物。”
“好吧?！彼肿煲恍?。“生物忍者。”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
她咯咯地笑了?！澳悄愦┦裁?？”
“不穿?！?br>
她一定是盯著他看太久了，他第一次回避她的眼神，搖了搖頭。“開玩笑的，我還有一件t恤。”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匆匆走進(jìn)浴室，特意不與他的眼神相遇。
夕顏沐浴在熱水噴頭下，很難不去想不新鮮的壽司和顧一鳴尷尬的笑容，也很難忘記他會讓她抱著整整三個小時。張青今天對她做的事是卑鄙的，她要去告發(fā)他。她本來要告訴顧一鳴的，但每次她試圖理智地思考這件事時，她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響起——平庸而漂亮的雙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