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釘刑,需要受刑者從扎滿九千根鐵釘?shù)哪景迳蠞L過去,來回兩次,受刑方才完畢。
建朝以來,受過釘刑的人不過寥寥數(shù)人。
而他們,都無一例外的都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姜綰歌知道,陛下此舉不過是為了讓沈辭州服軟。
可是他沒想到,沈辭州遠比他想的更為執(zhí)著。
他二話沒說,便答應了這個要求。
扎滿鐵釘?shù)哪景宄噬蟻頃r,眾人都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眾人皆跪在地上為沈辭州求情,剩余的人紛紛前來勸他。
“太子殿下,您這是何苦,受這釘刑如同萬箭穿心,疼痛難忍,您是千金之軀,怎可為一女子損傷!”
“自古以來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您是太子,何苦拘泥于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空話!”
姜綰歌看著大殿上退去外衣,目光堅定的沈辭州,清楚的知道,眾人說再多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他的性子是那樣的執(zhí)拗,為了慕清雪什么都可以做。
隨著一聲令下,他義無反顧的躺了上去。
鮮血很快滲透衣服,將衣服染成一片緋紅,他冷峻的臉擰作一團,豆大的汗滴一顆顆落下,他卻咬緊牙關,當真一聲不吭。
這是多深的愛意,才能讓他承受如此痛苦。
姜綰歌靜靜地看著,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個字。
釘刑結束,他滿身鮮血的走了下來,經(jīng)過姜綰歌身邊時,他忽然停了下來。
“上次的事,孤替清雪向你道歉?!?br>
“她會那樣做,都是因為太愛孤,如今孤給足了她安全感,她不會再如此了?!?br>
看著他踉蹌離去的背影,姜綰歌悲涼一笑。
臨行前最后一日,姜綰歌讓張伯傳話,要和沈辭州見最后一面。
可張伯回來時,仍舊是孤身一人。
他有些難為情的開口:“小姐,太子殿下說,明日便是他大婚,府中還有許多事要忙,有什么話讓您席間再和他說?!?br>
姜綰歌無所謂的揮手:“那便罷了。”
原本只是想同他最后道一次別,告訴他,往后兩人再無干系。
如今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姜綰歌把這些年,和沈辭州有關的所有東西都清理出來,放到了一個大箱子里。
這里面有小時候,他送她的毛筆,他為她畫的畫,還有他們第一次纏綿時,她從他腰間拽下的玉墜子。
清理起這些舊物姜綰歌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認識了二十多年。
他們見過彼此最年少稚嫩的模樣,也見證著彼此的成長。
小時候,他長得最俊朗,所有公主和陪讀的小姐們,都最喜歡追著他玩。
出生于武將家的姜綰歌,和他們格格不入,是他一直陪著她,教她寫字,教她畫畫。
眾人取笑姜綰歌粗魯,只會舞刀弄槍,將來沒有好郎君要她。
也是他一把將姜綰歌護在身后,“誰說沒有人要綰歌,孤要?!?br>
“綰歌,將來你就嫁給孤,做孤的太子妃!”
一句童言,姜綰歌便記了十多年,以至于現(xiàn)在想起,還會笑出聲來。
只是從今往后,他們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姜綰歌把箱子遞給張伯,讓他在她走后,再退給沈辭州。
出征那日,滿城喜色。
東宮大婚,全城的百姓都趕去皇宮門前看熱鬧。
沈辭州一身大紅色喜服,騎著高頭大馬,與前往城門的姜綰歌背道而馳。
姜綰歌看著一路的紅綢,回頭最后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
今此一別,永無來日。
愿為雙飛鴻,百歲不相離。
沈辭州,我真心祝愿你幸福。
城墻上大雁齊飛,是出征的好兆頭。
姜綰歌拿出馬鞭向后甩去,帶著身后的將士們,頭也不回的往塞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