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錚彈了彈旱煙桿,當(dāng)機(jī)立斷道。
“二哥,你……你不走么?”
林月看向林軒,眼神之中,滿是擔(dān)憂問道。
林軒搖了搖頭,而后笑道:
“這次野馬幫來襲,我自有算計(jì),若是成功,造化無量?!?br>
林月皺眉,輕咬朱唇:
“可是……可是……”
林錚咳嗽一聲,打斷林月道:
“你二哥是什么人,你還不知曉么?小女兒態(tài),優(yōu)柔寡斷,你又幫不上忙。”
林錚斥責(zé)林月幾聲,而后深深看向林軒:
“老二,其他老頭子也不說了,但你記住,謀而后動(dòng),萬不可冒險(xiǎn)。如同狩獵,輕易莫出,出之雷擊,一擊即中,中之必死?!?br>
林軒深以為然,點(diǎn)頭:
“死道友不死貧道,孩兒自然懂得這個(gè)道理?!?br>
林錚年歲雖大,又是鄉(xiāng)野獵戶,但這話語之中,卻蘊(yùn)含質(zhì)樸的哲理。
林月抿了抿唇,喃喃道:
“二哥,這土匪來襲的消息,不告訴鄉(xiāng)親么?”
林軒沒有回話。
倒是林錚蹙眉,低聲呵斥:
“這些鄉(xiāng)親,你以為是什么好人?”
“最近走得近了,裝出和善,乃是因?yàn)槎裳巯赂卟豢膳??!?br>
“若是你落魄了,只怕背地里,不知如何取笑你,昔日他們跟在黎村長后面,便是眼紅我林家有掙錢的本事?!?br>
“況且……”
林錚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道:
“若是黎村一空,動(dòng)靜太大,勢必被其他村子發(fā)現(xiàn),打草驚蛇?!?br>
“二郎心中的謀劃,只怕要落空?!?br>
林軒不由高看自己老爹一眼。
這般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心思城府,更是深得讓人不寒而栗。
“此事過后,或許我再遇上難事,可與父親商量一二?!?br>
林軒此刻明白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妙處。
可惜,家里三個(gè)人,一只老狐貍,一只小狐貍,唯有林月這個(gè)小白兔。
好在老狐貍眼下歇著,能管住小白兔。
要不然,林軒還真要被林月給蠢哭咯!
林月漠然。
似乎想起了林錚害了腿之后,黎村人的白眼。
“那我去收拾行李?!?br>
林月起身而去。
次日。
天色微亮。
三人便上路。
這個(gè)時(shí)候,林軒發(fā)現(xiàn),自家老父親,雖然拄著拐杖,但趕路的速度,卻絲毫不慢。
就連林月這四肢健全之人,都趕不上林錚。
“父親,你這腿……”
“好了七八成了,雖上不得山,但倒也不至于拖后腿。多虧了你的藥??!平日里,藏著一些,萬一派上用場呢?”
林錚咧開大黃牙一笑:
“昔年我裝死,可騙過了黑瞎子,然后獵了一套黑皮?!?br>
老狐貍!
林軒翻了一個(gè)白眼。
他以為只有他喜歡藏底牌。
不曾想。
林錚才是此道老祖宗。
……
入城。
三人繳納了四百五十文入城稅。
入城稅,單價(jià)上,比之前高了五十文。
而后,林軒又挑了一間靠近逐鹿堂的高檔客棧。
兩個(gè)廂房,每日需要五錢白銀。
林軒繳了五日,共計(jì)二兩五錢。
掌柜和店小二,那叫服務(wù)周到啊!
林軒又給林月留了五兩銀,用作平日吃穿用度。
“父親,這塊令牌你留著,倘若……城中有什么麻煩,去逐鹿堂尋獵弓院石忠?!?br>
“他是我義兄,不會(huì)推辭?!?br>
林軒又留下逐鹿親眷令和二十兩白銀,遞給林錚。
“好!”
林錚收下,將之藏在褲腰帶深處。
逐鹿親眷令是敲門磚,而二十兩才是托人辦事的酬金。
石忠?guī)土肆周?,已?jīng)夠多了。
以情為事,難以為繼。
以利相縛,方得久長。
石忠雖為人重情重義,但林軒依舊想得深遠(yuǎn)。
情分這東西,終究會(huì)耗盡。
林錚和林月,住在城中,這終究是林軒難以掌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