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流幫我調(diào)整耳麥時,下意識吻我頭發(fā)。
我們都愣住了。
因為這是在離婚綜藝。
我們來自不同的夫妻組合。
1
和洛時謙離婚后,所有人都認(rèn)為我會糾纏。
他在巔峰時期和我官宣結(jié)婚。
婚后轉(zhuǎn)型成功,終于獲獎時,總有人提起我。
「她憑什么啊,命真好?!?br>離婚是我提的。
卻是他等了很久的。
他新劇合作的女演員路雪,穿他的衣服、用他的手機殼,和他做劇組夫妻時……
我還在翻日歷等他回家,一次次被他以忙為借口掛掉電話。
直到一次,我在頭等艙遇見了路雪。
她熱切、笑臉盈盈地和我打招呼。
「你知道嗎?」她在我耳邊說,「我這次航班刷的是他的卡。」
她是故意的。
想逼我離婚。
我如她所愿,回到家只用了半小時就搬走。
我不要別人碰過的臟東西。
萬幸,還沒有孩子。
洛時謙倚在門上,看我。
他反應(yīng)淡淡,只問了一句:「你還要什么?」
「你的手機?!?br>他一愣,倒也直接給我看。
他最愛我的那些年,我陪他從十八線走到頂流,一直是他唯一的置頂。
現(xiàn)在,被人取代。
只剩免打擾。
協(xié)議離婚。
他把這些年賺的都給了我,只求我能盡快放過他。
他說,他是真的愛路雪。
簽了保密協(xié)議,離開的那天,我以為和他不會再有聯(lián)系。
直到他再次,打了個電話給我。
「我們見一面?!?br>在離婚后的第一個月。
「不能讓粉絲知道是你出軌,劇還要播呢?!?br>我來早了。
休息室里,洛時謙的經(jīng)紀(jì)人在勸說他。
「離了婚,你還是當(dāng)紅影帝,她呢,就一等著被人看笑話的純素人。
「她肯定是不甘心的。
「你就騙騙她,說你要和她上離婚綜藝。
「讓她以為還能挽回,各種討好你。
「最后節(jié)目效果一剪,讓觀眾覺得她煩,你又能立住深情人設(shè)?!?br>經(jīng)紀(jì)人推了推他。
「你有沒有在聽?」
洛時謙雙腿搭在矮桌上,懶散地打著游戲,應(yīng)了聲:「嗯?!?br>「你信不信,你一勾勾手,她立馬跟狗一樣舔上來,感恩戴德呢?!?br>會議室里。
洛時謙單手把玩著手機。
只簡單說了幾句。
我就答應(yīng)了。
「我上綜藝。」
他盯著我的眼睛,頓了頓:「你就這么……非我不可嗎?」
他太過自信,很好哄騙。
我低垂睫毛。
「是。
「時謙,我們還有可能嗎?」
他眸光冷淡,別過臉,輕輕說了聲。
「看你表現(xiàn)。」
「不過,」他說,「這個綜藝的臺本不是你想的那種。」
這個離婚綜藝。
會在他和路雪播新劇期間播出。
為了炒他和路雪的CP。
綜藝以「換一種生活方式,看見夫妻問題」為主題。
路雪和他一間房。
而我,和路雪的丈夫一間房。
那個十九歲憑一部劇爆火,拿了大滿貫后光速退圈結(jié)婚的司旸。
洛時謙就是撿了他的漏。
頂著一張和他七分像的臉走紅的。
傳聞中,路雪和他婚后兩地分居。
她愛而不得。
2
溫泉酒店。
兩間房,一墻之隔。
綜藝直播。
場內(nèi)有觀察室,場外有觀眾彈幕。
洛時謙和路雪居然上離婚綜藝了,一間房,玩這么大?。?br>兩個人超絕CP感,好配。
早說了洛時謙和他老婆沒感情了,畢竟誰也不喜歡拖后腿的那個。
我盼著他們離婚好久了!
他眼瞎了吧,當(dāng)年那么愛她……
工作人員給洛時謙和路雪戴上了心動手表。
「心跳值達到70,就可以出房間?!?br>秒破的好嗎?
卻沒想到,兩人的數(shù)值都停在了68。
私下里他和路雪什么都做了。
太過熟悉,怕有破綻。
節(jié)目里反倒裝了起來。
路雪好有禮貌,她都不敢太靠近。
洛時謙別忍了,我們支持你!
路雪坐在房門口。
洛時謙站在陽臺透氣,透過一角,能看到我這邊的房間。
司旸,還沒到。
我一個人,戴著心動手表坐在床邊。
有人敲門。
是個身形頎長的男人。
棒球帽擋住他半邊臉,額前的碎發(fā)沾染溫泉的霧氣。
外頭下著細雨。
他身上是夜深霧重的清冽。
我的白月光回來了??!
怎么說呢洛時謙,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拒絕拉踩啊。
「你得把這個戴上?!?br>我把另一只心動手表遞給司旸。
洛時謙很介意別人說他長得像司旸。
婚后第一年,我和他在凌晨的街頭散步,我盯著司旸那巨型的頂奢廣告走不動道,洛時謙把帽子扣在我頭上,擋住我的視線,酸酸地說了一句:
「就知道你喜歡這種長相。」
現(xiàn)在。
另一個房間里,陽臺上的洛時謙。
清清楚楚看著。
看著司旸走進房間,反手關(guān)門。
戴上手表。
洛時謙不介意。
他從那晚就知道,他追趕不上的、嫉妒得要死的司旸,因為契約和路雪聯(lián)姻。
司旸連路雪都不喜歡。
當(dāng)然,更不可能喜歡上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離過婚的、他都看不上的我。
洛時謙輕嗤一聲,滿不在意。
卻一寸不落地打量著我的反應(yīng)。
「你好,沈姿意。」
我的數(shù)值停留在50,朝司旸伸出了手。
「你好,司旸。」
他握住。
幾秒后,手表傳來刺耳尖銳的嘀嘀聲。
司旸的數(shù)值,直接爆表。
但他本人,比誰都淡定。
他說:「手表壞了?!?br>我說:「哦?!?br>3
換了手表果然正常了。
洛時謙和路雪那邊幾組默契游戲下來,心跳值超過70,提前出了房間。
而我這邊。
司旸的心跳值始終停在25。
少得可憐。
「如果一直沒超過,」我問工作人員,「我們是不是要在房間里過夜了?」
司旸聽到這句話了。
他肩直背闊,穿著單薄的黑衛(wèi)衣,眼神淡得放空。
工作人員說:「算任務(wù)失敗,一小時后就可以出來了?!?br>我和司旸是最后出來的。
太失敗了吧。
兩人壓根沒半點CP感。
抬走吧,能不能不看她啊,我只想看路雪和洛時謙。
彈幕一片慘淡,直到直播結(jié)束。
后采的幾間房。
攝像、燈光,人頭擁擠。
洛時謙站在角落,看著路雪接受采訪,目光不期掃過我。
「興奮嗎?」
他沒來由問我。
「是不是有一個瞬間,以為司旸能看上你?」
我無視他,想走。
卻被攔住。
「怎么辦呢沈姿意,」他插著兜,歪頭看我,「我越來越覺得,和你離婚真是最正確的選擇。」
有人經(jīng)過,洛時謙直起身子。
還是那副溫潤深情,又破碎的模樣。
好像我才是傷他最深的那個。
路雪采訪完,頂著眾人的目光,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
「姿意姐姐,」她手腕上,系著一根舊紅繩,「你好好珍惜時謙哥吧,他真的很愛你?!?br>那根紅繩。
我見過。
去年結(jié)婚紀(jì)念日,洛時謙被私生跟著,出了點小車禍。
人沒事。
我拉著他上山祈福,閉上眼滿心全是求他平安。
睜開眼,卻看見他買了下一條紅繩。
我以為他要給我。
但他說,為了讓我安心,他給自己求的。
現(xiàn)在,卻在路雪的手上。
「別無理取鬧了,」路雪還在鏡頭前說著,「我比誰都希望你們好好的。」
我一句話也沒說。
洛時謙不知道。
路雪也不知道。
其實,我答應(yīng)參加這次綜藝,還有另一個隱晦的、不能對人說的原因。
那天閉上眼,我心里也不是洛時謙。
4
綜藝是周末錄制的。
主打一個「周末夫妻」的概念。
工作日。
我撿起舊業(yè),想重新回到原來的娛樂集團當(dāng)經(jīng)紀(jì)人。
「司旸和路雪已經(jīng)離婚了?!?br>前老板告訴我。
「他和路雪她爸的公司簽了十年,現(xiàn)在終于可以解約了。
「他在重組工作室,我向他推薦了你?!?br>我按照他給的地址,在攝影棚看到了司旸。
他側(cè)臉逆著光,五官鋒芒桀驁,確實是一張十分適合銀幕的臉。
他比我想象中的更難接近。
我在外頭等了很久。
等到他的助理跑出來和我說。
「不好意思,沈老師,今天可能沒辦法談了?!?br>回去的路上,車拋錨了。
晚上十一點,荒郊野外,下著雨。
我撐著傘,等拖車。
看著從遠到近駛過的車輛,像一道又一道夜行的魅影。
沒有一輛是來接我的。
眼前,閃過車燈。
黑色商務(wù)車的車窗下?lián)u,司旸的助理對我說:
「沈老師,先上車吧?!?br>司旸坐在最后座,棒球帽一遮睡著覺。
呼吸很淺,長腿微屈。
空間對他來說,有些狹窄。
車上放著很多雜物,車窗邊還掛著兩件西服外套。
清冽松木香。
那天,他握過我的手的味道。
「沈老師,我前面加油站買瓶水,你要喝嗎?」助理小聲問我。
「叫我姿意就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吧?!?br>「哎,」他擺擺手,下了車,「我去就行,很快回來?!?br>門一關(guān),車內(nèi)就只剩我和司旸了。
沒有別人。
也沒有鏡頭。
車前燈微閃,車內(nèi)昏暗。
明明隔著一排座位,他的呼吸近得像在耳邊。
我盯著窗外不遠處泛著藍光的超市,助理正在一處貨架上徘徊。
我想起,有次逛超市,看到路雪的廣告。
「她長得好漂亮?!?br>我對當(dāng)時的洛時謙說。
他反應(yīng)平淡。
「還行?!?br>我不知道。
這個還行,讓他一次又一次不回家。
后來,我才從別人口中得知,路雪是他的初戀。
在他紅不起來的時候,分的手。
他忘不了。
可當(dāng)時,超市里,他只是輕巧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問我:
「乖乖,你在我之前就沒談過?」
「沒有?!?br>至少,我對外、對他都是這樣說的。
車?yán)?,有人在踢我的小腿?br>從后座伸來的長腿,不是不小心的。
而是故意地、壞心眼地、幼稚地、有節(jié)奏地輕輕踢著。
我把腿縮到他夠不著的位置。
不說話,也不回頭。
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沈姿意?!?br>他出聲,也許是剛睡醒,帶著點不管不顧的少年心性:「好久不見啊?!?br>這么多年了。
他怎么還是喜歡這樣喊我的名字。
如同那間狹小潮熱的出租屋里……
一次又一次溺斃……
在他溫柔卻又隱忍不住、不加節(jié)制侵入我的手里。
5
那天之后,我和司旸沒再聯(lián)系。
直到新的一個周末來臨。
綜藝直播采取的是輪換制。
這周末,會換回原本的夫妻組合。
「導(dǎo)演?!?br>路雪語氣里十足懂事,一副為節(jié)目著想的模樣。
「我和時謙哥的呼聲太高了,現(xiàn)在換回來,你會被觀眾罵的。」
導(dǎo)演思索幾秒:「可是——」
「時謙哥,」路雪轉(zhuǎn)過身,「你覺得呢?」
當(dāng)著我的面,她問洛時謙:「你今晚選誰?」
她等這一刻很久了。
越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越希望在眾人面前被選擇。
洛時謙明白她的心思。
故意掃過我的臉,靠坐在椅背上后仰。
「這還用選嗎?
「觀眾都不想看到她?!?br>路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看向我。
「姿意姐姐,你不會介意吧?
「不過,你當(dāng)家庭主婦太久了,工作經(jīng)驗少,估計不知道吧,觀眾的喜歡是最重要的,你還是以大局……」
「好?!?br>我語氣干脆。
洛時謙聞言,抬頭看我。
他們都以為我要鬧的。
這樣,才好把我的反應(yīng)剪進加更里,從而突出路雪的體貼懂事。
卻沒想到我這么爽快。
路雪一早好不容易背下的臺詞沒地方說,憋了半天,干巴巴說了一句:
「那就好,可不能反悔哦?!?br>我說:「以后都這樣吧?!?br>她臉色微僵。
隨即又是一笑,用手撥弄耳后的頭發(fā),低聲說:
「你是想讓時謙哥吃醋嗎?
「誰不知道你上綜藝就是為了挽回他?
「怎么辦呢,非但他不吃醋,你還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進我的房間。」
那頭,導(dǎo)演組喊話。
決定延續(xù)上周的設(shè)定。
臨走前,洛時謙有些調(diào)笑意味地,問了路雪一句:
「你就不怕她和司旸一屋?」
提起這個名字,路雪的反應(yīng)有些大。
她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就沒見過他喜歡誰。
「就她?
「關(guān)在一起一年,他都看不上?!?br>兩人眉來眼去,默契一笑。
洛時謙當(dāng)著我的面,故意把大衣脫下來給路雪穿。
「沈姿意,想挽回我,這些手段可不夠看的?!?br>他想刺激我。
讓我當(dāng)眾崩潰發(fā)瘋,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受害者。
洛時謙和路雪被帶去豪華別墅。
這是上周CP心跳值最高組合的獎勵。
路雪發(fā)了張燭光晚餐的微博。
彈幕清一水地嗑到了。
這些,都是我在節(jié)目組的車上刷手機看到的。
車,是往老城區(qū)開的。
今天這兩人心跳值再不提上去,就要被淘汰了吧?
不會淘汰司旸的,畢竟咖位在那,估計會換個搭檔。
沒意思,司旸為什么要接這種綜藝?
越邪門我越嗑,有預(yù)感會發(fā)生點什么。
上面腦抽了吧??!要真有點什么我倒立吃屎??!
我收起手機,問工作人員:
「我和司旸今晚住哪?」
「你們心跳值最低,要接受懲罰,所以今晚只能住在……」
車停,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眼前的老居民樓。
「喏,」他說,「出租屋?!?br>下車。
拍著我的,只有一個車內(nèi)的直播鏡頭。
離得遠,只能拍到我的背影。
聽不見聲音。
我站在門口。
腦袋放空了幾秒。
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我的前老板,也是我的冤種閨蜜。
「司旸和我說,好久不見?!?br>我現(xiàn)在,急需她給我澆一頭冷水。
「所以呢?
「他除了說這個,還能說什么?」
閨蜜如我所料。
「說句不好聽的,誰沒個前任?
「他那么多選擇,為什么要選離了婚的你?
「就因為你們相互依靠的那幾個月?你平心而論,那是他人生的最低谷,誰會懷念?」
說得對。
掛了電話。
我擰開了門。
司旸踩著梯子,正在吊頂上的燈。
抬手不經(jīng)意間,露出薄肌起伏,線條流暢。
一如,當(dāng)年。
只是拍戲吊威亞,腰上纏繞著繃帶。
那盞老式鎢絲燈在他手里。
滅了又亮。
太熟悉了。
以至于我站在門口,遲遲沒能進去。
「吃飯?!?br>他看見我了。
簡單的話,沒有多余的表情。
顯得我的不安格外異樣。
想太多的是我。
對他來說,這個節(jié)目也許只是一場穩(wěn)妥結(jié)束他婚姻的公關(guān)。
外頭,下著雪。
他身形高挑,五官硬朗,單手撐在案臺上準(zhǔn)備火鍋。
渾身散發(fā)著人夫感。
我拍了張背影,發(fā)了微博。
算是完成了節(jié)目組的任務(wù)。
吃完,他也沒讓我洗碗。
他動作麻利,洗干凈手,又莫名自覺地開始給我鋪床單。
就一張床。
他說,他睡地上。
「你腰上的傷,要換繃帶嗎?」我問他。
「我自己可以。」他說。
我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地板上單薄的被子已經(jīng)鋪好了。
他正從行李箱翻出一截長繃帶。
我下意識避開目光,拿出手機。
洛時謙彈了條語音給我。
我手上沾水,錯手公放了出來。
洛時謙看見了我發(fā)的微博。
「火鍋你能吃得慣?
「上次在家,你說你想吃的那家蛋糕,我順路給你買了?!?br>那個蛋糕是去年生日我說想吃的。
他從沒給我買過。
等了這么久,現(xiàn)在他買來,也只是為了在節(jié)目上穩(wěn)住他的深情人設(shè)。
我看著手機。
頭頂?shù)墓獗凰緯D擋住。
「可以幫我嗎?」
他手里,拿著那卷繃帶。
剛剛不是說自己可以嗎?
換藥,纏繞繃帶。
我的手不夠長,只能兩只手虛虛地圈住他。
北方的這間出租屋。
暖氣不足,雪夾著雨的氣息從這間老房子的縫隙竄入。
明明很冷。
我和他卻始終保持著距離。
我的指尖只能碰繃帶。
他的臉只能側(cè)著,看向別處。
不像那年,南方的出租屋里。
悶熱不見天日。
明明很熱。
卻一次又一次好像有今天沒明天一樣,肆意占有對方。
「啪。」
鎢絲燈亮了。
我和他此刻,站在燈下。
在最貧窮困頓到?jīng)]希望的那年,我們連一盞燈都不舍得換。
能用就用。
那盞老式的鎢絲燈修了又修。
總在半夜晃過。
當(dāng)時,十八歲的司旸對我說:
「它響一下,就是我在想你?!?br>今夜。
什么都不缺的年紀(jì)。
鎢絲燈響了無數(shù)下。
我抬頭,對司旸說:「你剛剛沒修好嗎?」
他神色一滯,低頭直視我的眼睛。
「嗯。
「我故意的?!?br>我問他:「為什么?」
「修好了,你就聽不到它響了?!?br>我一愣。
他接過我手中的繃帶,反手干脆利落地給自己纏上了。
「沈姿意?!?br>他喊我名字。
「嗯?」
「喜歡火鍋,還是喜歡蛋糕?」
人總歸是要誠實回答關(guān)于食物的問題。
「火鍋?!?br>6
好的,我吃屎。
這種不熟又刻意避嫌的感覺,怎么不對勁。
哦,司旸關(guān)燈了。
有什么是我尊貴的VIP會員不能看的?
其實,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司旸卷著單薄的被子,睡在地上。
呼吸極淺。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睡不著。
因為這個床太響了。
一翻身就吱吱呀呀。
以前,我也這么和他抱怨過。
但說著抱怨的話,還伴著一句被磨得沒脾氣的話。
「司旸,你別太……你收著點?!?br>年輕的時候沒日沒夜的。
現(xiàn)在,一翻身。
咯吱一聲。
我就想起。
想起來的,不止我一個人。
司旸掀開被子,單薄地穿著一件灰T,起身走到門外。
反手帶上了門。
「噌」的一聲。
霓虹深沉的夜色中,他手上燃著煙。
我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是不抽煙的,乖得很。
現(xiàn)在,也沒抽。
只是點著。
不遠處,車燈晃過。
司旸和從車上下來的洛時謙打了個照面。
「送蛋糕的?!?br>洛時謙邊解釋,邊探頭,從窗戶往里看。
看清了床上和地上,各自互不干涉的被子。
他了然一笑。
「沒辦法,」洛時謙說,「她太纏人了。」
明明沒有很熟的兩個人,對方也不搭話,但洛時謙就是莫名想找點存在感。
「她想吃好久了,非要我買的,別人買的她還不要。
「明天她醒來看到了,一定感動得要死。」
「哎,」洛時謙撩起眼睛,「你不了解吧,我是她的初戀?!?br>「是嗎?」
對方終于回了他一句。
「騙你干什么?」洛時謙說,「她上綜藝,就是為了讓我回心轉(zhuǎn)意。」
那個蛋糕。
我到第二天醒來都沒看到。
直播結(jié)束。
這次加更的后采,四個人頭一次聚在了一起。
我來得晚,是最后一個進來的。
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個耳麥。
我剛洗過的頭發(fā)太順滑,總是戴不上去。
那頭,路雪和洛時謙在抽問答卡。
我低著頭。
耳麥差點滑落。
被左邊的人的手,敏銳地握住。
「謝謝?!?br>我想從司旸的手上接過。
但他沒松手,反倒是,幫我戴上。
邊戴邊順手調(diào)整。
這不是一個多親密的舉動。
只是同事之間,相互照應(yīng)。
畢竟攝像頭在這,人群也在這。
「勾住了。」他說。
我的頭發(fā)和耳麥之間。
他不得不,再往前一點。
那頭,洛時謙的聲音傳來,他的余光掃過我和司旸。
很正常的動作。
如果不是,司旸下意識吻我的頭發(fā)。
太熟悉的味道。
我用習(xí)慣的東西很少換,這么多年洗發(fā)水還是這個味道。
他洗過的味道。
現(xiàn)場突然陷入死寂。
洛時謙倏然站了起來。
司旸抽回手,極其禮貌克制地對我說了一聲:
「抱歉,不小心蹭到了?!?br>PD反應(yīng)過來,救場說:「常有的事情,我們接著問問題?!?br>畢竟只是一瞬間,觸碰又遠離。
快到洛時謙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應(yīng)該只是意外。
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問答游戲。
輪到我抽卡時,抽中了初戀卡。
PD問我:「初戀是你的最愛嗎?」
洛時謙支著頭,散漫勁一收,望向我。
眾人目光,也在我和洛時謙之間逡巡。
誰都以為,我的初戀是他。
「是。」
聽到我的回答,洛時謙坐直身子,沒忍住,余光掃向司旸,頗有幾分得意。
但對方心不在焉。
司旸側(cè)著臉,望向窗外的飄雪。
窗戶,倒映出我的臉。
「同樣的問題,」PD又說,「請司旸回答?!?br>他和我是一組的。
卡面問題相同。
路雪不是他的初戀。
沒人知道,那個人是誰。
「她討厭,她真的很討厭。」
司旸的語氣極輕。
輕到尾音帶點從沒有過的委屈。
現(xiàn)場的人都來了精神,豎起耳朵聽八卦。
「這么大怨氣,」PD問他,「她做了什么?」
「比如,」他轉(zhuǎn)過頭,拉長語調(diào),「和別人結(jié)婚,卻說最愛的是我這樣的事情?!?br>前言不搭后語的。
現(xiàn)場沒人聽得懂。
可洛時謙還是不自覺地微微蹙眉。
PD翻了最后一張卡。
「沈姿意,現(xiàn)在的你想對初戀說什么?」
我的心頭浮現(xiàn)出一百種安全的答法。
可脫口而出的,是一句:
「我希望,他不要太討厭我?!?br>很合理。
現(xiàn)場都能聽得懂。
都以為我是想和洛時謙重修舊好。
洛時謙那股子散漫又浮了上來,眉頭一挑,想吊著我,并不打算給我任何臺階。
直到同樣的問題,司旸回答了一句:「剛剛騙她的,我不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