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差別怎么會這么大?
她對蘇梨落幼稚的行為無感,每次讓她覺得難受的,是沈律初不分青紅皂白偏向蘇梨落的態(tài)度。
裴徹一眼就能看到的是非對錯,沈律初卻幾年都不曾給過她一次公正。
姜時愿抬眸再次看向身旁的男人,秋日的暖陽照在裴徹身上,而裴徹的目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他還在等她的回答,好像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姜時愿彎了彎唇,道:“裴大人,你信不信?其實蘇梨落是我最大的金主,我每天都巴不得她來跟我別苗頭呢。”
裴徹不明所以,但見姜時愿目光灼灼,唇邊含笑,一點也不像是委曲求全的模樣。
“太傅,方才說的補償還作數(shù)嗎?”姜時愿突然問道。
裴徹頷首:“還想要什么?”
“糖糕好吃,一個不夠,我想要更多更多?!?br>說罷,姜時愿很不客氣地上前,伸手直接從裴徹手中的錢袋子里拿出了一錠銀子,轉(zhuǎn)身給了糖糕老板。
“老板,剛剛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跟我開玩笑,今日這糖糕,我包了。錢在這,至于這糖糕,請幫我送到附近的善堂。就說……”
姜時愿話語一頓,轉(zhuǎn)頭看向裴徹,眸光亮如星辰:“就說,當朝太傅裴大人,他要成親啦,請善堂的小朋友們吃糖糕?!?br>一旁的裴徹,唇角早已不知何時勾起了弧度,他隨手一抬,將沉甸甸的錢袋丟給了糖糕老板。
“不用出攤了,往后一個月,你只給善堂做糖糕,就說——”
“當朝太傅夫人,大婚在即,請善堂所有人同喜?!?br>姜時愿捧著兩個糖糕,心跳早已在那聲‘太傅夫人’中失了序,臉頰的溫度更是在陽光下滾燙如火。
太傅,好像沒有以前那么厭煩她了。
……
蘇梨落并沒有走遠,混入人群之后,便心驚膽戰(zhàn)地回頭看了一眼。
見姜時愿和裴徹的人影從視野中消失,這才停下腳步,長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
蘇梨落拍著胸脯道,鼓鼓囊囊的兩團,因為氣息劇烈,上下起伏。
知春連忙拿帕子給蘇梨落擦拭頭上的冷汗,不解道:“小姐怎么出這么多冷汗?”
蘇梨落撫著胸口道:“要你小時候被裴徹關過禁閉,你也會怕的?!?br>知春是近幾年才伺候蘇梨落的,并不知曉前事,好奇道:“裴大人關過小姐禁閉?裴大人固然位高,但小姐是尚書府的千金,連老爺都不敢責罰小姐,裴大人怎么會關小姐的禁閉?”
蘇梨落的記憶一下飄到了十年前,十年前她和姜時愿作對,搶了姜時愿一個朋友,結果被當時臨時請來授課的裴徹知曉。
蘇梨落也不知道裴徹是怎么知道的,只記得那日,從無交集的裴徹突然造訪尚書府。
他爹喜上眉梢,將裴徹奉為上上貴賓,不惜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大紅袍。
結果誰知道,裴徹竟是上門來告狀的!
裴徹毫無隱瞞地,把她的所作所為一一告知她父親,她父親本只想訓斥她幾句,把這事歸咎于小孩子之間的玩鬧。
哪知裴徹壓根不領情,明明也就才十幾歲,端的跟個老學究一樣,把她爹壓得死死的。
“愿兒是我親自帶的第一個學生,我不想讓她覺得,她的夫子言行不一,每日只會空談,最起碼的公平對錯都做不到?!?br>裴徹直言了當,她爹不敢得罪,直接關了她半個月禁閉。
五天是因為姜時愿,還有十天是因為她浪費了她爹的大紅袍。
這是蘇梨落有生以來,受過的最重的責罰。
是以,蘇梨落此生永遠都忘不了裴徹那張陰沉沉的臉,堪稱童年陰影。
之后,她收斂了許多,她爹卻覺得做的不夠,硬是把她強行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外家。
一直到三年前,她及笄才被接回。
從那以后,她就更討厭姜時愿了。
她就是討厭姜時愿,但凡她相中的東西,她就算是花高價也得搶回去。
姜時愿喜歡沉香坊的熏香,她就買通沉香坊的掌柜,每次姜時愿光顧,她就殺過去攔截,每次都叫她空手而歸!
姜時愿喜歡的男人,她就算不喜歡,也得撬到手。
想到這,蘇梨落想起今日的正事:“還沒打探到裴子野具體的行蹤嗎?”
今日她是沖著裴子野來的,聽說裴子野會來廟會,她才會來這走一遭的。
知春有些疑惑道:“小姐,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大庭廣眾之下,陪著姜時愿的不應該是裴子野嗎,怎么是裴太傅?”
裴太傅高高在上,看著也不像是有閑心陪姑娘到處瞎逛的人。
知春突然靈光一現(xiàn),驚道:“小姐,姜時愿該不是要嫁的不是裴家孫少爺,而是裴太傅吧!”
蘇梨落聞言,猛地一怔。
但很快,蘇梨落擺了擺手:“這怎么可能?!京中那么多貴女,裴太傅怎么會看得上姜時愿?”
知春小聲道:“可是方才奴婢看著,姜姑娘跟裴太傅站在一起時,好登對呀。”
知春說著,眼睛里還閃著驚艷的光芒,嘴角甚至還浮現(xiàn)了一絲詭異的姨母笑。
蘇梨落回想了一下剛才那一幕——一個是光風霽月,一個是艷若桃夭,站在一起,還……
還真他娘的登對!
蘇梨落的臉立即又垮了下來,因為她把京中所有貴女都過了一遍,論相貌,還真沒人比姜時愿那妖艷賤貨更美。
姜時愿那張臉,是唯一一處讓蘇梨落甘拜下風的地方。
姜時愿那張臉確實和裴太傅很登對,但蘇梨落還是覺得兩人不可能。
裴太傅要娶姜時愿,十年前就下手了,還能等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