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到里間門口,耿云就抱著肩膀打起了哆嗦——太冷了,里間的溫度比外間的溫度還要低很多,光是站在門口就猶如站在冰窖里面一般。
這屋子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耿云來不及細究這個問題,老頭就提著一個塑料袋從里面走了出來??吹介T口凍得直哆嗦的耿云,他又陰陰的笑了笑:“剛來不習慣,以后就好了!”
回到外間,老頭把塑料袋里的東西取出來放在桌上??偣彩侨龢訓|西:一個黑皮小本子,一部觸屏手機,還有一個……眼鏡?
見到小本子和手機耿云一點都不意外,可是眼鏡的出現(xiàn)就讓耿云有點無法理解了:自己應聘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協(xié)警,不是什么高級特工,沒必要拿什么高科技的眼鏡做裝備吧?
老頭拿起黑皮小本子,在耿云面前晃了晃,封面是一個古怪的圖案:一個黑色盾牌里面刻畫著一些奇怪的條紋,條紋中間印著“陰府”兩個黑字。
“這是我們所里的《操行守則》,回去以后多看看,這可是你干好工作的最重要的保證,用心點學!”
老頭說著,把黑皮本子遞給耿云,接著又拿起電話。
“這個是派出所的定制電話,有些特殊功能!至于是什么特殊功能嘛……嗯,以后你就知道了!”
老頭說到這里,又露出了讓耿云寒毛直立的笑容。說完,他又把手機遞給了耿云,拿起第三件東西,那副眼鏡。
“這幅眼鏡,是工作的時候必須要戴的,由于你需要全天上班,所以這幅眼鏡最好不要摘掉!”
耿云為難道:“這不合適啊,我有輕度近視,不帶自己的眼鏡會很不方便的!”
老頭擺了擺手:“那個無所謂,戴過我這幅眼鏡之后,你就明白了!”
耿云背著手偷偷豎了個中指,暗道:這哪兒跟哪兒啊,這不是瞎搞么?
老頭說的全天上班,讓耿云想到招工啟事上那條“視情況輪休”這一條,不由得開口問道:“大爺,不是說視情況輪休么?視情況是什么意思啊?”
老頭背著手翻了翻白眼,道:“視情況的意思就是,有人頂班的時候,你就可以休息!”
聽到老頭這話,耿云長出了口氣,暗道:這樣還好,要不然被對方抓住這條規(guī)定可勁兒使喚自己,那不就慘了么?
老頭似乎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深談,繼續(xù)說道:“你不要以為協(xié)警這份工作是好干的,你現(xiàn)在還在見習期,是需要通過考核的!”
聽到老頭的話,耿云頓時苦下一張臉:“大爺,我真沒多少錢了,考核要用多長時間?”
老頭翻了翻眼皮,道:“你急什么,考核期間,一切花銷單位報銷!考核最多只用一個禮拜的時間,能不能正式上崗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老頭說這句話的時候,耿云感覺屋子里的溫度更低了。
老頭又從桌子里把平板電腦拿了出來,打開一個網(wǎng)頁,遞給耿云。
這是一個生活網(wǎng)站發(fā)布的招合租的信息,發(fā)布人稱要找一個男性同自己合租,租金每月才五百元。
耿云疑惑的把平板還給老頭,生活網(wǎng)站上每天發(fā)布成千上萬條這樣的信息,耿云不知道老頭讓自己看這個是什么意思。
老頭指了指電話號碼,說道:“你的考核內容就是和這條信息的發(fā)布人合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br/>
耿云長大了嘴巴:“什么?我一協(xié)警的入職考核,就是和人合租?”
老頭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從他的表情上,耿云沒有看到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你確定?”
面對耿云的追問,老頭顯然沒有再糾纏下去的意思。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錢包,遞給耿云,說道:“這里面有三千塊錢,是你前三個月的房租以及最近的生活費。”
耿云樂滋滋的接過了錢包,心里大夸老頭大方。
“還有,我姓福,你叫我福伯就可以。以后給我打電話是要對暗號的,我會問你‘你姓什么’,這個時候你要回答‘我姓?!涀×藳]?”
耿云愣了愣,忍不住開口問道:“福伯,你沒開玩笑吧,咱倆也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門房和協(xié)警,打個電話還要對暗號?”
福伯嘿嘿一笑,說道:“普通?從你小子踏入這個門起,你就是整個寧市獨一份兒的人了!”
耿云無奈的撇了撇嘴:“好吧,既然你愛玩,這點小要求我還是能做到的。”
“呵呵,小子,你記住了,干我們這行的,多給自己點心理暗示沒壞處。”
耿云:“……”
晚上十一點半,耿云獨自坐在一座商廈門前的臺階上。借著商廈門口的燈光,無聊翻閱著《操行守則》。
本子的第一頁,有用紅色的筆寫下的五個歪歪扭扭的字:聚陰鎖魂術!
耿云搖頭笑笑,只道是福老頭和自己開的玩笑,翻到了第二頁。
“每日寅時,面朝西方端坐,雙手平舉,與肩同高……”
看到第一行字,耿云就愣了。他以為《操行守則》里面應該是“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公交車上要讓座,撿到錢不能私吞”之類的東西,可現(xiàn)在看到的這是些什么玩意兒?
翻到后面,居然出現(xiàn)了“天之生物,各隨陰陽之所至,而百物生焉”之類的耿云看都看不懂的話。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一個與“操行”有關的字眼。
是不是福伯拿錯了?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惡作劇?
合上小本子,耿云揉了揉已經(jīng)亂作一團的頭發(fā),有些痛苦的晃了晃腦袋。
他又把手插入兜里的那個錢包里,感受了下一沓錢給自己手指帶來的厚實感,耿云依舊有些迷糊。
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讓耿云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內心深處,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墒怯终f不出來具體是什么不對勁。
如果這些經(jīng)歷是別人講給自己的,那么耿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下斷言說福伯是一個騙子,因為很多細節(jié)的地方太荒唐了,讓人由不得不這么想??墒蔷唧w接觸過福伯之后,耿云堅信那個雖然古怪但給人的感覺十分耿直的老頭不是那樣的人。再說,自己這一窮二白的,雖然有一米八的大個頭,但要說力氣,還真沒幾兩,也不值得人家騙自己什么啊。
最起碼,只是問了點資料就隨隨便便甩給別人三千大洋的騙子,耿云還沒聽說過。
聯(lián)系到自己的考核任務,如果福伯真的是騙子,那么唯一的破綻也就是那個要與自己合租的人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見到那個人就一切都明白了。
其實,耿云大可以選擇拿著三千塊直接跑掉,在那臺平板上簽字按手印,在他看來還真沒有什么法律效力。可是出于專業(yè)養(yǎng)成的好奇,他又忍不住想要見見那個發(fā)布合租信息的人,如果福伯真是騙子,那么見到那個人之后,耿云自然有辦法解開一切謎團。
剛剛給那人打了電話,卻被對方給壓了。發(fā)信息說自己要租房,最好是今晚就能住,對方回話說自己在加班,約好了十一點半在這座商廈門口見面。
最后,耿云想到了一個自以為最穩(wěn)妥的方法,那就是如果待會兒和自己見面的人兇神惡煞看起來不像是好人,那么自己就干脆以房子不合適拒絕得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耿云從掏出手機看了看,是那個發(fā)布租房信息的人打來的。
“您好,是耿先生么?我是發(fā)布租房信息的那個人,我叫尚敏!”
女的?
聽著這個柔柔的女聲,耿云愣了。合租信息上特意指出尋求的是男性租客,按照常理,應該是個男的才對,怎么會是一個女的?
一個女人,接近凌晨十二點才下班的女人,一個找男人合租的女人……
耿云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不知道該怎么應對。
“耿先生,您在聽么?我現(xiàn)在就在金星大廈西面的花壇這里,您在哪兒?”
耿云站起身子,朝左手邊看了看,看到了一個打電話的長發(fā)女人的背影。他咬了咬牙,反正都到這一步了,就跟去看看吧,怎么說哥們兒也是上過高級洗浴的爺們兒,還怕她吃了自己不成?
“哦,尚小姐,我剛看到你,我這就過去!”
耿云說完,把手機收好,朝花壇那邊走去。
從耿云的角度,只能看到尚敏的背影,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苗條身影,個頭差不多一米六五左右,普普通通的牛仔褲,一雙黑色的平跟鞋。
看背影,感覺就很不錯。聯(lián)想到白天在洗浴見到的那個和自己“赤誠相見”的漂亮女人,耿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年月,漂亮姑娘們究竟是怎么了?
尚敏也在張望,一百多米,也沒有多遠的距離,等她轉身向后看時,耿云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身后。
四目相對,雖然光憑一個背影,耿云已經(jīng)給對方打了一個不低的分數(shù),但是看到尚敏的正臉時,耿云還是小小的驚艷了一番。
精巧的五官完美的分布在細膩的瓜子臉上,如果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古代女子一般,一股清麗的氣息迎面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