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恭喜你懷孕了。”
沈黛坐在床邊,腦中不斷回響著醫(yī)生說的那句話。
懷孕了?
她竟然真的懷孕了......
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當驗孕報告拿到手中時,她的心里卻只剩下忐忑。
因為這個孩子,是她用手段“偷”來的。
一個月前的那一夜,事后她故意沒吃藥,就是為了這一天。
但她清楚,顧言川不會同意的。
望向窗外,夜色如打翻的墨水般濃稠,沈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呆坐了好幾個小時,已經(jīng)快到顧言川回家的時間了。
怎么辦,她應(yīng)該怎么告訴顧言川這個消息?
她不敢想,顧言川知道后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是激動開心?還是憤怒生氣......
屋外傳來汽車的轟鳴聲,是顧言川回來了!
沈黛強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臟,努力克制著自己情緒下樓。
不管怎么樣,她都要親口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刺耳的剎車聲后是砰的一聲巨響,沈黛站在旋梯上,清晰的看見顧言川踹門而入。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牛皮紙袋,看到沈黛的那一瞬間,本就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里,散發(fā)著駭人的狠戾。
沈黛看著這樣盛怒的顧言川,下意識縮了一下。
這是她人生第二次看到盛怒中的顧言川。
第一次是三年前的新婚夜,顧言川發(fā)現(xiàn)沈家嫁過來的新娘并不是沈沐荷,盛怒之下砸了新房,并對她百般羞辱踐踏。
那如同噩夢般的一晚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言川......”
沈黛上前,想要問問顧言川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顧言川就上前攥住她的手腕,粗魯?shù)貙⑺鶚巧献А?/p>
沈黛的身子瘦弱,根本抵不住顧言川的力道,腳下不穩(wěn),直接磕在樓梯上。
就算她努力的護著肚子,這一下還是讓她腹部感到不適,傳來一陣的痛意。
她小聲央求:“言川,可不可以慢一點?”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她必須要為肚子里的孩子求情。
本以為說了軟話會換來顧言川的憐惜,可顧言川卻眸光冷戾,言語中盡是厭惡:“沈黛,我沒想到你是這種賤人!”
“什么?”沈黛愣了愣,并不明白顧言川這話是什么意思。
顧言川將牛皮紙袋丟到她身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其中還有一個U盤。
沈黛伸手去撿地上的文件,一眼就看見DNA鑒定報告上一行大字——支持沈懷明是沈沐荷生物學父親。
沈沐荷,又是沈沐荷。
沈黛心中悲涼,果然能如此牽動顧言川情緒的人,除了沈沐荷不會有別人。
她抬起頭:“沈沐荷是我父親私生女這事四年前就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這與我有關(guān)嗎?”
顧言川俯下身,將地上的一頁文件抽出,掐著沈黛的脖子讓她看:“這下看見了嗎?你和你媽威逼沐荷出國的證據(jù)!”
顧言川的手勁很大,沈黛被掐得幾乎要窒息,眼眶里盈滿淚水,視線變得模糊。
她艱難地分辨白紙黑字上的每一個字符,直到顧言川像垃圾一樣將她丟在地上,用極惡的語言攻擊她:“用這種骯臟的手段破壞別人家庭,沈黛,你怎么能這么惡心?”
新鮮空氣涌入肺部,沈黛虛弱地伏在樓梯上猛烈咳嗽。
文件上,是她花錢讓人去逼迫沈沐荷出國的證據(jù),一字一句,每一筆轉(zhuǎn)賬記錄,都是她對沈沐荷伸出黑手的“證據(jù)”。
要不是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可能都要被眼前的證據(jù)給蒙蔽了。
她逼沈沐荷出國?
真是太可笑了!
要是她真想讓沈沐荷離開,根本用不著做這些,一句話就能讓她和她母親滾出沈家!
不過是沈明懷在外風流與小三偷生下的私生女,用得著她大費周章請人恐嚇嗎?
沈黛強忍著不適停止咳嗽,護著肚子靠在護欄上,抬眸看向顧言川:“這不是我做的。”
她沈黛,用不著,也沒必要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獲得感情。
哪怕是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沈黛的背脊都依舊挺直,那是一種如同帶刺玫瑰般從骨子里透出的傲。
顧言川看著這樣的沈黛,眼底有一刻的失神,似乎也被她堅定的回復(fù)所打動,對那些所謂的“證據(jù)”開始產(chǎn)生動搖。
“你真的沒做過......”
一道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顧言川接下來的話。
沈黛親眼看著他接通電話,從手機那頭傳來了闊別已久的熟悉女聲,嬌滴滴的對顧言川撒嬌:“言川,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蒸魚,還有八二年的拉菲,你什么時候來呀~”
顧言川原本冷戾的眉目染上幾分柔色,連帶著嗓音都溫和不少:“嗯,快了。”
掛了電話,他轉(zhuǎn)頭看向沈黛,眼中再一次浮現(xiàn)了厭嫌與陰鷙,語氣冰冷刺骨:“證據(jù)都已經(jīng)擺在這里了,難道沐荷還會冤枉你?”
沈黛望著顧言川,望著這個自己愛了三年,不惜逆反家族也要愛的男人,他的眼神是那么冷漠,無情。
是的,沒有感情,更沒有愛情,三年來一直如此......
心臟像是被人死死緊攥,疼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沈黛聲音微顫發(fā)問:“顧言川,難道三年的婚姻,都沒法讓你對我有一星半點的信任嗎?”
“信任?”顧言川冷嗤一聲,用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俯視沈黛,“你覺得我憑什么要相信你?”
“當年要不是因為沐荷,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你更不可能頂替她做了三年的顧太太。”
“你該慶幸沐荷替你求情,不然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一字一句如同雷擊,沈黛愣了許久,只感覺全身冰涼,昔日溫馨的別墅如今就好像一座冰窟般寒冷,奪取掉她內(nèi)心最后一絲的溫暖。
是啊,壓根就不愛,又怎么會有信任呢?
一切不過都是她在自作多情罷了。
沈黛低垂著頭,眼淚大滴大滴落下,背在身后的手緩緩收緊,紙張擠壓發(fā)出細碎聲響,那張象征著希望的驗孕單被她捏成了團,和悲痛一同深埋進心里。
顧言川,沒有資格做她孩子的父親!
“顧言川,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