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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重生了誰還追她,高冷校花不香嗎?陳讓林靜姝

蕭北冥 著

女頻言情連載

陳讓喜歡夏靈珊,初中到大學,整整十年。所有自由意志的淪陷,全世界非她不可的決心,那時的他,堅信只要不停付出,石頭也能焐熱。大學某個時間段,感動之下,夏靈珊的確成了他女朋友??上Ц袆又皇歉袆?。“陳讓,我盡力了,但是......不愛就是不愛?!薄皩Σ黄?,我累了?!闭f這話時,夏靈珊跟新男友十指相扣,眼中是陳讓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嬌羞。這一刀沒有殺死陳讓,卻也徹底誅了他的心。陳讓還算堅強,沒有徹底爛掉,甚至還在努力拼搏后,有了不菲身家,卻也徹底水泥封心。有月亮的夜晚,他偶爾也會去想——如果人生能夠重來,自己會過怎樣的一生。可以確定的是——肯定不會再喜歡夏靈珊。沒有怨悔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有夏靈珊的、過于泥濘。十八歲時覺得她渾身閃耀,三十六歲再回...

主角:陳讓林靜姝   更新:2025-04-25 2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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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別是陳讓林靜姝的女頻言情小說《都重生了誰還追她,高冷校花不香嗎?陳讓林靜姝》,由網(wǎng)絡(luò)作家“蕭北冥”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陳讓喜歡夏靈珊,初中到大學,整整十年。所有自由意志的淪陷,全世界非她不可的決心,那時的他,堅信只要不停付出,石頭也能焐熱。大學某個時間段,感動之下,夏靈珊的確成了他女朋友??上Ц袆又皇歉袆??!瓣愖專冶M力了,但是......不愛就是不愛?!薄皩Σ黄穑依哿?。”說這話時,夏靈珊跟新男友十指相扣,眼中是陳讓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嬌羞。這一刀沒有殺死陳讓,卻也徹底誅了他的心。陳讓還算堅強,沒有徹底爛掉,甚至還在努力拼搏后,有了不菲身家,卻也徹底水泥封心。有月亮的夜晚,他偶爾也會去想——如果人生能夠重來,自己會過怎樣的一生??梢源_定的是——肯定不會再喜歡夏靈珊。沒有怨悔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有夏靈珊的、過于泥濘。十八歲時覺得她渾身閃耀,三十六歲再回...

《都重生了誰還追她,高冷?;ú幌銌??陳讓林靜姝》精彩片段

陳讓喜歡夏靈珊,初中到大學,整整十年。
所有自由意志的淪陷,全世界非她不可的決心,那時的他,堅信只要不停付出,石頭也能焐熱。
大學某個時間段,感動之下,夏靈珊的確成了他女朋友。
可惜感動只是感動。
“陳讓,我盡力了,但是......不愛就是不愛?!?br>“對不起,我累了?!?br>說這話時,夏靈珊跟新男友十指相扣,眼中是陳讓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嬌羞。
這一刀沒有殺死陳讓,卻也徹底誅了他的心。
陳讓還算堅強,沒有徹底爛掉,甚至還在努力拼搏后,有了不菲身家,卻也徹底水泥封心。
有月亮的夜晚,他偶爾也會去想——如果人生能夠重來,自己會過怎樣的一生。
可以確定的是——肯定不會再喜歡夏靈珊。
沒有怨悔的青春才會了無遺憾,有夏靈珊的、過于泥濘。
十八歲時覺得她渾身閃耀,三十六歲再回頭看,那不過是看她時自己眼中的光——其實她并沒有那么好。
“好吧,對于青春,我是有些遺憾,但也沒必要真要老子重生吧......我銀行賬戶里、還躺著冷冰冰的十幾個億?。 ?br>宿醉后,陳讓緩緩恢復(fù)意識,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有間教室映入眼簾,窗戶半開,窗簾在夏風中微微擺動,課桌整齊排列,上面滿是書本,周圍坐滿學生。
有的趴著睡覺,有的奮筆疾書,大多數(shù)在聊天,聲音細碎。
黑板上有行鮮明大字:“2009年4月30日,距離高考還有37天。”
勉強平復(fù)后,陳讓逐步確認這不是夢境,自己真的重生了。
一場大醉,竟是從三十六歲的2025年,回到了2009年的十八歲。
“小陳,睡迷糊啦?”
說話的叫黃博文,綽號“大黃”,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發(fā)小,陳讓中學時代整六年的同桌。
十八歲版本的黃博文,頂著個鍋蓋頭,嘴唇上有圈絨須,下顎處冒出來幾顆青春痘,就挺調(diào)皮搗蛋。
“頭......頭疼。”
陳讓揉著太陽穴,盡量讓自己平靜。
重生后第一件事該干嘛?
肯定不是打老師、燒教室和強吻女同學,而是跟大環(huán)境對齊“顆粒度”。
“那個......大黃,咱班上,最近有什么瓜吃?”
“有啊,”黃博文嘿嘿一笑,“你就是最大的那個瓜。”
“我?”
陳讓有些懵。
吃別人的瓜、跟吃自己的瓜,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假裝失憶?免費幫你回憶吧,”黃博文表情賤兮兮的,“昨天晚自習,你不是狗膽包天去跟夏靈珊表白了么,還當眾念了情書,全班都炸鍋了!”
“靈珊,我本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信仰。”
“嘖嘖嘖,后面還有啊——”
“打住?!?br>陳讓趕緊讓大黃收了神通——該死的回憶開始襲擊他。
上輩子的自己,的確是在這個時間段,當著全班跟夏靈珊表白的,然后成功當選哥譚市的大頭目。
為什么會表白——陳讓覺得不全是自己的錯。
明明是她,夸自己唱歌好聽,還說自己長得像她偶像周渝民。
明明是她,滿眼都是小星星的說,很羨慕隔壁班的女生能收到情書。
從初中到高中,陳讓對夏靈珊所有的殷勤,她也沒拒絕過,還時不時、在QQ上給他發(fā)一句“晚安”。
如此種種,陳讓很難不被釣成“翹嘴”。
回憶至此,前桌一個娃娃臉女生,突然回過頭來。
“陳讓,我勸你還是趕緊去找老班認錯吧,等她主動來找你,問題就更嚴重了?!?br>“額,我跟老班認哪門子錯?”
“那封情書啊——夏靈珊昨晚交給巡視晚自習的老師了,現(xiàn)在肯定在老班抽屜?!?br>“......”
有了這些提示,記憶徹底解封。
上輩子的陳讓,被這封情書搞得挺狼狽。
請家長,當著全校念檢討,社死就罷了,時不時還會被人嗶嗶,持續(xù)往他傷口撒鹽。
“看,這家伙就是陳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二本都不一定考得上的貨,也敢跟夏靈珊表白?”
十八歲的陳讓,還未“歷經(jīng)紅塵萬般劫”,自然做不到“恰如涼風輕拂面”。
高中剩下這小四十天,都如行尸走肉,高考自是一塌糊涂。
真沒考上二本,最后讀了所高價三本,沒少糟踐父母血汗錢。
當然——
對現(xiàn)在的陳總來說,給女生寫情書算個der哦,又不是給老師寫情書——那還勉強算個事兒。
不過老班那邊,還是要走一遭的——得盡量縮小這件事的影響范圍。
在升旗儀式上念檢討......即便是陳總也會覺得羞恥。
陳讓起身往教室外走,準備去直面自己少年時代的泥濘。
有個女孩一直在看他。
瓜子臉,柳葉眉,眸如星辰,皮膚吹彈可破,綢緞般的馬尾,在穿堂風中微微擺動。
她就是夏靈珊。
眼神中帶著些愧疚,更多的、卻是懊惱。
昨晚陳讓跟她表白,全班跟著起哄,她下不來臺不說,巡視老師也知道了,慌亂之下,也就把那封情書交了出去。
陳讓心里倒沒多少起伏——歸根結(jié)底、還是自己傻叉。
人家夸你兩句,就不知天高地厚,竟是有了“她也喜歡我”的錯覺。
夏靈珊這種類型的女生,在高中階段,屬于絕對的高段位,年輕的陳讓,很難不被她“降維打擊”。
陳讓倒也沒怪過年輕時的自己——別鬧,你當時就那個水平。
......
陳讓就讀的高三六班,班主任名叫周淑芬,同時還是語文備課組的組長。
周女士高一時、就在班上喜提“滅絕師太”雅號,她這一關(guān),當然沒那么好過。
進了語文年級組辦公室,陳讓站的板板正正。
周淑芳冷冷瞪他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xù)批改試卷——嗯,是這個味兒,該死的“服從性測試”。
陳讓努力擠出個笑臉:“咳,周老師......”
“別嬉皮笑臉!”
“......”
“陳讓,我還以為,你會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br>“周老師,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
“喲呵,你還覺得自己挺光榮?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居然還有心思給靈珊同學寫情書,甚至當著全班念!知道錯了沒?”
“錯了,錯了......”
“說一遍就行,重復(fù)就是敷衍!”
“......”
周女士真的很嚴格。
“周老師,我真錯了?!?br>來之前陳總就想通透了,周女士想要的、無非就是個態(tài)度。
她想要,那就給!
“錯哪兒了?”
“我是個學生,還是個馬上要參加高考的學生,就不該想那些有的沒的,我要用內(nèi)酚酞戰(zhàn)勝多巴胺,學習讓我快樂,知識讓我充實,紅粉就是骷髏,豈能亂我道心!”
“......”
滿嘴順口溜,你小子想考研?
翻了個白眼后,周淑芬還是擺擺手、示意陳讓繼續(xù)。
“書中自有顏如玉,什么夏靈珊冬靈珊的,淡了,真的淡了......”某人越說越理直氣壯,“周老師,我真的悟了,她根本配不上這么上進的我,我值得更好的!”
“喵喵喵?”
這是表白失敗受刺激了吧!
靈珊同學那么漂亮,還是九八五苗子,家庭條件也好,你小子班上墊底、二本都懸,長得也就那樣,是怎么把這種話說出來的?
辦公室其他老師,表情也都變得古怪。
也就為人師表,必須端著,不然肯定繃不住。
同學,臉呢?
“噗——”
突然傳來個努力壓抑的笑聲,仿佛銀瓶乍破、又如珠玉落盤。
陳讓這才發(fā)現(xiàn)、老班辦公桌對面坐著個女孩兒——先前注意力都在周女士身上,中間又隔著許多書本和習題冊,他完全沒發(fā)現(xiàn)。
陳讓剛看過去,她就觸電般挪開視線,先是深深埋下腦袋,然后又用書本把自己擋住。
高三學業(yè)繁重,考試也多,許多任課老師,忙不過來時,就會讓學生幫忙批改試卷——通常能干這種活兒的、成績都非常好。
“這就害羞了?”
陳讓分明看到、女孩半掩在娟秀長發(fā)中的耳垂,正在肉眼可見的變紅。
至于女孩長什么樣兒——驚鴻一瞥,沒看真切。
能夠明確的是、眼睛很好看。
天生一對桃花眼,縱使無情也動人。
用后世的話說——看狗都深情。
身段也是極好,從陳讓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白膩光滑的下頷,優(yōu)美線條沿著鎖骨,一直延伸到校服領(lǐng)口——擦,規(guī)模居然不小。

直到陳讓完全消失在視線,牟佳佳——夏靈珊邊上的女孩——方才回過神來。
沒聽錯吧——陳讓居然跟夏靈珊說,不打算喜歡她了,還說夏靈珊配不上他的喜歡?
班上誰不知道,陳讓從初中就喜歡夏靈珊了,要多殷勤就多殷勤,要多卑微就多卑微。
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喜歡了呢。
“額,靈珊,你......你怎么啦?”
牟佳佳這才發(fā)現(xiàn)、夏靈珊眼中有些水霧。
講道理,夏靈珊多傲嬌,陳讓剛才那番話,尤其那句“是你配不上我的喜歡”,讓她如何受得了,心里滿滿都是委屈。
“佳佳,小陳......他今天像換了個人,要是以前的他,無論多么生氣,都不會這么跟我說話的?!?br>“靈珊,陳讓今天是挺怪的?!?br>“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做?要不要......跟他......說聲對不起?”
夏靈珊的神態(tài),委屈又扭捏。
顯然“跟陳讓道歉”、對她來說過于荒謬。
“道什么歉——誰先道歉誰就輸了!”牟佳佳直接否決,“你把情書交給老師是不對,難道陳讓就沒錯?更何況他剛才態(tài)度還那么不好!”
夏靈珊果斷點頭——牟佳佳這番話,顯然說到了她心趴上。
牟佳佳繼續(xù)分析:“靈珊,等著吧,最多不超過三天,陳讓一定會跟你認錯的。狗餓了,自己知道回頭!”
夏靈珊立馬又傲嬌了,揚起尖削下巴。
“哼,小陳居然這么跟我說話,我才不會原諒他!”
詫異的又何止牟佳佳。
逐漸浸染街道的暮色中,黃博文快步追上陳讓。
“小陳,你確定自己腦袋沒瓦特,居然跟夏大班花說這么重的話?”
“怎么的,我的大黃哥,我連不喜歡她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
“小陳,我明白了,你這叫‘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綜合癥’,用故作逞強、來掩蓋自己內(nèi)心的脆弱,待會兒回家后,就會躲在房間,蒙著被子掉小珍珠......”
黃博文煞有其事的分析。
“滾——朕可不是個脆弱的皇帝。”
陳讓沒好氣擺擺手,想繼續(xù)懟大黃幾句的,話到嘴邊,卻又悻悻吞了回去。
靠,狗大黃你能把攝像頭拆了嗎?
上輩子的他,故作逞強不搭理夏靈珊后,回家還真就蒙著被子,差點沒哭到呼吸性堿中毒。
好吧,這就是少年的愛情。
愚蠢且清澈,真誠卻卑微,笨拙又熱烈,一無所有但是傾盡所有。
當然——現(xiàn)在的陳總,想的就很通透。
少年時代,那個讓你寤寐思服、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白月光,其實只存在于腦海,只是恰巧在某個時間段,恰巧有那么個人很符合。
此時晚風逐漸輕踩云朵,晚霞開始販賣快樂,陳讓抬頭望天,很裝逼的吐出幾個字。
“些許風霜罷了。”
“靠——”
黃博文抽了抽鼻子,仿佛在某人身上,聞到了逼味兒。
不過他很快想到另一個更關(guān)鍵的問題。
“小陳,你剛才跟夏靈珊說完話,為什么扭頭就走?”
“你不覺得這樣很帥?”
“是有點小帥......但是......我們也需要坐公交啊?!?br>“靠北,大黃哥,你能不能別這么機車,等下一趟你會死?”
“有沒有可能,剛才開走的、就是最后一趟?”
“......”
所以裝尬逼是有代價的。
陳讓跟黃博文的家,離學??刹凰憬欢家雮€多小時,步行的話,沒兩個小時是走不回去的。
為什么不打車——怎么能指望兩個愚蠢又清澈的高中生,兜里有打車錢。
更別說其中一個,先前還是個該死的舔狗,兜里有點錢,都拿來舔“女神”了。
“安啦,算我欠你一次,走吧,兩小時也就到家了......”
“也就?”
“你他媽走不走?”
“走......”
哥倆正說到這里,前方街道駛來一輛豪車。
更準確描述是豪車中的豪車——勞斯萊斯幻影,商務(wù)車中的皇帝。
這車二五年都不多見,更別說零九年。
陳讓有些詫異。
“零九年的德州市,有這種等級的有錢人?”
德州是蜀省一個地級市,下轄兩區(qū)一縣以及三個縣級市,人口三百來萬。
有錢人肯定有,卻不大可能存在能在零九年買幻影的——這不符合經(jīng)濟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
不是買不起,而是沒必要——在德州裝逼,真用不著上“勞子”,那是拿大炮打蚊子。
“小陳,這是林?;业能嚕舷聦W,都有司機接送的?!?br>黃博文又開始在陳讓耳邊碎碎念。
陳讓沒有答話。
他直接招手,仿佛那輛“勞子”是計程車。
出乎黃博文意料,幻影居然還真逐漸減速、停在了兩人身旁。
副駕駛車窗緩緩落下,半露出一張絕美的鵝蛋臉——正是林靜姝。
林大?;ㄇ謇淙缭律哪抗?,落在陳讓身上,帶著些疑惑。
陳讓聳聳肩:“林同學,沒趕上公交,反正順路,捎我們一段唄?!?br>黃博文恨不得扒個地縫鉆進去。
小陳這么沒逼數(shù)的嗎,林大?;ǔ隽嗣母呃洌目赡苌釉鄹鐐z?
你自己丟人現(xiàn)眼別他媽捎著我?。?br>“大小姐......”
司機看向林靜姝。
再次出乎黃博文意料,林大?;晕⑦t疑后,居然擺了擺手,示意陳讓上車。
“這也行?”
大黃哥張大嘴巴。
“上車啊,你還真想走兩小時回家?”
陳讓趕緊打開車門,拽著黃博文上了車。
坐在單拆出來也能賣大幾十萬的潛艇藍真皮座椅上,陳讓感受著自帶的按摩功能,仿佛自己的屁股也跟著高貴了——舒服,還得是“勞子”。
黃博文顯然做不到陳讓的松弛感,只覺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屁股更不是屁股,滿腦袋就三個字——我也配?
“咳,同學,你家......住哪兒?”
司機側(cè)回頭看向陳讓——他也納悶兒,為什么大小姐會同意這個少年的請求。
陳讓報了地址:“東升路建華小區(qū)?!?br>司機皺眉:“同學,我們方向是反的,根本沒順路......”
黃博文趕緊碰了碰陳讓:“小陳,那我們下去吧?我突然覺得......走兩個小時回家也沒啥......”
陳讓卻是笑了笑:“叔,那也不能這么說,地球是圓的?!?br>“噗——”
坐在副駕駛、小表情很高冷的林靜姝,直接笑出了聲。
仿佛雪融冰消,晴日破曉,竟是明麗不可方物。
不過她很快捂住了嘴——媽媽說過,真正的名媛,是不可以隨便笑的。
“大小姐......”
司機臉頰抽搐,看向林靜姝。
“孟叔,掉頭吧,反正......媽媽也不在家,我回家早些晚些都一樣。”
林靜姝語調(diào)清清淡淡,又變成了那個冰山美人。
孟叔只得緩緩掉頭。
“這也行?”
黃博文側(cè)頭看著陳讓。
某人倒是一臉的“如我所料”——因為她善?。?br>前世的自己,雖說跟林靜姝是同級校友,卻沒有任何現(xiàn)實交集,就這點香火緣,她都能扶他一把。
做成那單大生意后,陳讓也曾鼓起勇氣給她發(fā)了個很正式的邀請函,請她吃飯。
林靜姝沒有答應(yīng),只給他回了條消息。
“寒江孤影,山河故人,相逢不必曾相識?!?br>陳讓把夏靈珊當女神,緣自少年情竇初開時的濾鏡。
林靜姝則是他心中的真女神。
可惜紅顏薄命,陳讓再一次知道林靜姝的消息,已是十年后。
那時的林靜姝,成了那家跨國大公司的掌舵者,卻死在了倫敦某棟豪華莊園——燒炭而亡。
看了許多相關(guān)新聞后,陳讓才知道——她有重度抑郁。
一場酩酊爛醉,陳讓重生了,從2025年,回到了2009年。
他不知道那晚喝那么多,跟林靜姝的死有無關(guān)系。
也懶得去探尋,自己偶然的重生,是不是暗含必然的因果。
他只知道,人家對你有恩,就得想辦法回報,上輩子沒有機會,這一世就多努力。
至于會不會被誤解、他想“走捷徑”和“傍富婆”,陳總抬手就是一記“大荒囚天指”。
講道理嘛,我只是想報恩,我能有什么錯?
路上沒有任何交談。
林靜姝天性自矜,黃博文沒膽兒,陳讓則在沉吟——上輩子的她,為什么會重度抑郁,甚至要燒炭自殺?
十八歲版本的她,高冷是高冷,卻也不乏星辰般耀眼的少女氣——仿佛江上清風,又如山間明月。
不應(yīng)該的。
半小時后,到了建華小區(qū)門口,陳讓跟黃博文先后下車。
小區(qū)是老小區(qū),老到外墻皮都開始脫落,仿佛掉光了牙、在夕陽最后余暉中回憶當年的老婦人,滿滿都是歲月的斑駁。
岔道跟大黃哥道別,又幾分鐘后,陳讓到了家。
“兒子,回來啦?”
拴著圍裙的老媽李鳳琴,從廚房出來,看著陳讓的眼神,滿滿都是寵溺。
看著驟然年輕了小二十歲的老媽,陳讓神色復(fù)雜。
上輩子的他,雖說功成名就,個人問題卻沒著落,爸媽自然操碎了心。
每次看到父母望著別家小孩兒、滿是艷羨的眼神,陳讓心里都有負罪感,卻實在做不到,隨便找個女人結(jié)婚。
三十歲后,他跟日漸蒼老的父母,開始有了隔閡——其實也不算隔閡,就是每次回來,都覺得家里暮沉沉的。
那時陳讓早就水泥封心,只能選擇逃避,減少了回老家的次數(shù)。

“趁熱吃吧——”
陳讓倒是松弛感拉滿,招呼林靜姝一聲后,自己先開吃。
他是真餓了,不說狼吞虎咽,那也是大口大口的炫。
林靜姝皺了皺眉。
“這個人的吃相,怎么能這么難看......”
從小接受貴族式教育的她,吃飯講究細嚼慢咽,要多優(yōu)雅就多優(yōu)雅。
陳讓這種吃相她是真沒見過——說句不好聽的,她家的狗,吃東西都比陳讓斯文。
“但是......感覺很好吃的樣子?!?br>某人吃相粗鄙歸粗鄙,卻很容易帶動身邊人的食欲。
林大美人也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半透明的回鍋肉,慢慢塞進紅潤潤的嘴巴。
“居然......有一丟丟的好吃?!?br>學校食堂的大鍋飯,肯定遠沒有林家保姆做得精致。
但是精致通常意味著寡淡。
重油重鹽的川菜,反而更容易喚起林靜姝的食欲。
黃博文還處在石化狀態(tài)——坐在對面的可是林靜姝。
德中?;ǎ瑢W神少女,高嶺之花......
這些都是她身上的標簽。
任意一個,都能讓大黃哥如履薄冰。
“大黃,傻了啊,快吃!”
直到被陳讓敲了一下,黃博文才拿起筷子,卻還是擰巴得很。
在林靜姝面前,他可做不到如小陳這般的松弛感。
大黃哥努力掩飾的尷尬,林靜姝高冷外表下的拘謹,陳讓都能感覺得到——他主動挑起話題聊天。
瞥了林靜姝絕美側(cè)臉一眼后,陳讓淺笑:“林呦呦,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林靜姝表情依舊高冷:“陳讓,我們都是朋友了,只要你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譬如一起吃個飯——我都會答應(yīng)的。”
又指了指黃博文。
“這你朋友?”
大黃哥受寵若驚:“林大?;?,我......我叫黃博文......”
林靜姝淡淡瞥他一眼:“我好像沒有問你?!?br>大黃哥:“......”
趕緊低頭刨飯,順便找找有沒有地縫鉆。
看著挨了林大?;ㄒ挥浿比?、滿臉窘迫的黃博文,陳讓先是忍俊不禁,然后跟林靜姝介紹。
“這我大黃哥,咱倆穿開襠褲就認識了,革命友誼久經(jīng)考驗,他能為我赴湯蹈火,為了我他也敢闖龍?zhí)痘⒀?!?br>黃博文:“......”
林靜姝不由淺笑。
“陳讓,你這人說話,是有那么一丟丟的風趣。書上說幽默是最高級的智慧,可你為什么笨笨的?!?br>“林靜姝,你不說話我們還是朋友?!?br>“我同意跟你交朋友,主要就是想跟你學學怎么說話。你呢,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
看著有些好奇的學神少女,陳讓不假思索:“你長得好看?!?br>不就是打直拳么,你富貴哥也會的!
“淺薄,”學神少女嗔了陳讓一眼,竟是帶著些風情,“不過......還算你老實。”
陳讓撇撇嘴:“那必須的,你富貴哥出了名的——人老、實話不多?!?br>林靜姝:“......”
黃博文臉頰不由有些抽搐。
這兩人莫不是在打情罵俏吧。
呵呵噠,要不要我學兩聲狗叫,給二位助助興?
仿佛被喂了一袋狗糧的大黃哥,郁悶之下,瞄準了陳讓餐盤中的燒排骨。
反正林大?;ㄑ壑兄挥行£愡@個狗比,把自己當空氣,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倒也懶得在乎了。
這波啊,這波他破罐子破摔!
大黃哥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夾起好大一塊排骨,飛速塞進嘴巴。
嗯,真香!
陳讓:“......”
食堂里面的葷菜,份量能有多少啊。
他餐盤中其實總共也就兩塊排骨,結(jié)果最大一塊,還被狗大黃薅去了。
還好,還好,餐盤中還有一塊,他最喜歡的軟骨。
林靜姝眸子卻是一亮。
沉吟片刻后,竟也學著大黃哥、夾起陳讓餐盤中那塊軟骨,飛速塞進了紅潤潤的嘴巴。
看得出來,她吃得很開心,桃花眼中滿是愉悅的光點。
大黃哥目瞪狗呆。
陳讓也很詫異。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林大?;ň尤粨屗捅P中的排骨吃?
這還是傳聞中那個高冷自矜的學神少女,懸于云端的高嶺之花?
這么反差的嗎?
學神少女卻有自己的邏輯鏈。
陳讓是她第一個朋友,她沒有任何跟朋友相處的經(jīng)驗,但是她可以學——而且她擁有無與倫比的學習天賦。
先來讀題干,陳讓跟黃博文是朋友,她跟陳讓也是朋友,然后黃博文搶了陳讓餐盤中的排骨。
再來看問題,朋友間應(yīng)該如何相處——等量替換后,答案顯然就是搶對方餐盤中的排骨。
秒了!
看吧,什么叫學神少女的含金量,根本難不倒她。
表情頗為愉悅的吃完那塊軟骨后,林靜姝眼神又變得清清冷冷,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陳讓揉了揉有些抽搐的腮幫子:“林呦呦,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么?”
“知道,我搶了你排骨吃,”林靜姝滿臉高冷的點頭,然后帶著些狐疑的看向陳讓,“你......你不會舍不得吧?”
“這......”
某人正想告訴她、這個有點不合適時,學神少女將他打斷。
“陳讓,我跟你是朋友,你跟黃博文也是朋友,黃博文能搶你的排骨吃,我當然也能搶你的排骨吃......我邏輯是很嚴謹?shù)摹!?br>陳讓:“......”
突然有些想明白了。
林靜姝褪下高冷保護色后......甚至可能是個天然呆!
尤其為人處世。
不說一張白紙,那也白紙一張。
“好吧,你贏了......”
她都這么邏輯自洽了,陳讓還能說什么。
接下來,他跟林靜姝聊了些別的話題——譬如她平日里除了學習、都喜歡干什么。
既然想避免這朵高嶺之花、如上輩子般紅顏薄命,陳讓肯定要盡可能的多了解她。
嗯,肯定不是見色起意——某人甚至覺得自己胸前紅領(lǐng)巾都更鮮艷了。
“我喜歡聽歌——”
林靜姝還給陳讓說了個她最喜歡的女歌手名字。
“有品位,我也喜歡她......尤其是她那首《如愿》?!?br>陳讓下意識說著,還簡單哼了兩句。
“你是遙遙的路,山野大霧里的燈。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br>“你是明月清風,我是你照拂的夢。見與不見、都一生與你相擁......”
遺傳了老媽的優(yōu)秀基因,陳讓唱歌還是有點東西的。
這首《如愿》,雖說降了四個K,卻也頗為好聽。
“陳讓,這首歌叫《如愿》?確實很好聽......如果是王霏來唱,肯定會更好聽?!?br>林靜姝說到此處,卻是話音一轉(zhuǎn)。
“但是——我可以確定,王霏并沒有唱過這首歌?!?br>“額......”
陳讓表情有些der。
《如愿》確實是王霏唱的,卻不是現(xiàn)在的王霏。
沉吟片刻后,某人果斷打了個補丁,順便給自己貼貼金。
“王霏確實沒唱過《如愿》......因為這首歌是我寫的,我打算賣給她?!?br>抄歌賣錢屬于重生者基本操作。
陳讓說這番話,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講道理嘛,他可是憑本事記下來的旋律和歌詞,這叫勞動人民最光榮!
他打算把《如愿》賣給王霏,還真有很大操作性。
這個時間節(jié)點的王天后,正籌備復(fù)出——譬如年底會參加春晚,唱了李建那首《傳奇》。
也就是說,此時的王霏,迫切需要一首膾炙人口的新歌、以迅速聚攏人氣。
要能把《如愿》賣給王天后——第一桶金不就挖到啦。
“嗯,我果然是個小機靈鬼?!?br>唯一難點——陳讓缺乏聯(lián)系到王霏團隊的渠道。
大黃哥無比疑惑的說:“小陳,你什么時候會寫歌啦,我怎么不知道?”
陳讓白他一眼:“大黃,有沒有可能,我一直會寫歌呢。不告訴你,是怕你自卑。畢竟我是這么的優(yōu)秀,你又是那么的普通。”
黃博文:“......”
好想打這個逼怎么辦?
在線等,挺急的。
此時林靜姝開了口:“陳讓,這首歌確實好聽,也確實適合王霏來唱......如果你真想賣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聯(lián)系聯(lián)系。”
陳讓眼瞳一亮——這是瞌睡剛來就有人遞枕頭的節(jié)奏啊。
“你有聯(lián)系到王天后的渠道?”
“有的——今晚就可以幫你聯(lián)系。”
“倒也不急,這都馬上三診考試了,我要考得不好,可是要升旗儀式念檢討的......等高考完再說吧?!?br>聯(lián)系王霏團隊賣歌,過程肯定繁瑣,大概率還要去趟帝都。
陳讓哪有那個時間和精力——他現(xiàn)在的主線任務(wù)是搞學習。
于是把不著急賣的理由,簡單跟林靜姝說了一遍。
“陳讓,你用不著去帝都,這個周末,德州就有個大型音樂節(jié),會邀請很多明星......到時候你直接去音樂節(jié)就行。”
“額,我記得這個音樂節(jié),沒有邀請王霏吧,她多大排面,哪可能來參加這種大雜燴性質(zhì)的音樂節(jié)?”
這么多年過去了,陳讓什么還對這個音樂節(jié)有印象?
因為前世的他,就是在這個音樂節(jié),跟夏靈珊“和好”的。
夏靈珊難得對他好了一次,花了兩個月零花錢,買了兩張音樂節(jié)的門票,邀請他一起去。
沒記錯的話,此次音樂節(jié)壓軸的、是這個時間段正大紅大紫的“春哥”。
如果王霏也來,那百分百是她壓軸。
“確實沒邀請,但是可以邀請?!?br>見陳讓還是疑惑,學神少女繼續(xù)解釋。
此次音樂節(jié)聲勢如此浩大,是給馬上要開盤的一個大型樓盤造勢。
開發(fā)商乃林氏集團下轄一個子公司,名叫“騰龍建筑”。
作為林氏公主,林靜姝只需要打個電話,就可以在邀請名單上加上王霏。
“原來是這樣......”
陳讓摸了摸下巴。
他已經(jīng)在心里、數(shù)次拔高對林靜姝家室的評估,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淺陋。
德州最大建筑公司“騰龍”,市里面排前三的納稅大戶,居然只是林氏集團的下轄子公司......
林靜姝她家,到底有多少錢???
要不自己這輩子也別當什么“奮斗逼”了吧。
干脆把有限的人生,投入到無限的、傍富婆的偉大事業(yè)中去?
“也不太對啊,”陳讓又思考了一會兒,“以王霏的咖位,邀請她、她也大概率不會來。”
“她會答應(yīng)的,”林靜姝的表情、高冷又自信,“她老公正在創(chuàng)業(yè),很多事都要求到我家?!?br>“這樣啊——”
陳讓突然有些想笑。
王天后那位老公,拍戲是把好手,做生意還是算了吧。
能想象有人在10年到20年、房地產(chǎn)最黃金的時代搞房地產(chǎn),卻虧出去幾十個億么?
不用懷疑,就是這位。
陳讓拱拱手:“那就多謝了?”
“先不用急著謝,”林靜姝擺了擺手,“陳讓,你先把這首《如愿》,完整唱一遍吧,主歌部分確實好聽,但副歌部分要是太拉跨,王天后可不會買的,我也懶得做這個無用功?!?br>“這里???”
陳讓左右環(huán)視一圈。
食堂里好多牲口都在看他。
林大?;ǖ谝淮蔚绞程贸燥?,就跟他挨著坐、且相談甚歡,能不拉仇恨么?
如果眼神真能殺人——陳讓相信、這幫紅眼狗能把他骨灰給揚了。
“陳讓,你也有臉皮薄的時候,”林靜姝表情變得揶揄又靈動,“那換個地方?!?br>快速解決掉餐盤中食物后,合計三個移動單位——準確描述是兩個人類英雄以及一條單身狗——前后出了食堂,往教學樓下小樹林走。
偌大的食堂,這時才真正炸開了鍋。
林靜姝到食堂吃飯就罷了,還跟一個男生挨著坐,然后兩人聊得也挺開心......
什么叫大新聞啊,這就叫大新聞,絕對的一中頭條!
“我靠,那條牲口哪個班上的,他有什么資格,跟林大?;ㄒ黄鸪燥??”
“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是高三六班的陳讓......”
“陳讓?這人我知道,就前幾天給他們班的班花夏靈珊遞情書、結(jié)果人家夏同學直接把情書交老師那位嘛?!?br>“啊,這小子這么小丑的嗎?那就更沒道理了啊,他連夏靈珊都追不到,怎么能得到林大?;ǖ那嗖A?”
“媽的,你問我、我問誰?我只知道,老子道心碎了,現(xiàn)在只想把這小子給刀了!”
“同去,同去!”
類似的對話,發(fā)生在食堂各個角落。
可以預(yù)見、陳讓要出名了,甚至成為全校男生公敵。
這絕對不是夸張——林靜姝在德州一中所有男生心中、都是擁有神格的。
少年們能夠接受她高不可攀,覺得她這樣仿佛神圣的姑娘,就該在懸崖上展覽千年,絕對的不容褻瀆。
因為一個叫陳讓的狗比,神女竟是謫落凡間,沾染俗塵煙火......如何不破防?
痛!
太他媽痛了!

第二天,2009年5月1日,國際勞動節(jié),天公作美,風清日朗的大晴天。
早早起來,洗漱完畢、吃了早餐后,陳讓騎著輛自行車出了門。
都跟周女士簽“對賭協(xié)議”了,五一假期肯定要努力搞學習。
他準備去學校的公共自習室刷題——圖個學習氛圍。
四十多分鐘后到了學校。
本以為放假第一天,學校的公共自習室,不會有太多人,進去后卻傻了眼。
偌大自習室已經(jīng)坐滿——顯然都是跟他抱著一樣想法,來自習室刷題的高三狗。
“一群他媽卷狗,有他媽意思?”
吐槽一句后,陳讓準備打道回府,突然看到靠窗還有個空位。
仔細一瞧,知道了空著的原因——對面坐著林靜姝。
今天的林大校花,穿著件看不到logo、挺寬松的連帽衛(wèi)衣,卻也沒遮住曼妙曲線。
頂著一張禍水級大美人才有的鵝蛋臉,面部肌膚吹彈可破,白如羊脂。
大美人都自帶氣場,自是沒人敢坐她對面——當然不包括陳讓。
“管你有的沒的。”
陳讓坐下后還跟林大美人打了個招呼。
“早。”
林靜姝瞪他一眼,沒有答話。
很快繼續(xù)刷題,簽字筆在草稿紙上劃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這么高冷的?”
陳讓搖搖頭后,摸出套理綜試卷,甩開膀子開始跟知識女神搏斗。
巧合的是,林靜姝跟他刷得是同一套試卷。
其實不是巧合——假期作業(yè),都年級組老師們共同討論后布置的。
林靜姝顯然剛來不久。
陳讓開始刷題時,她也才做完第一道物理選擇題。
“沒記錯的話,林靜姝是09屆德州市的高考狀元,考了個嚇死人的全省第五......也不知道,有了掛以后,我跟她有多大差距?”
打定主意跟林靜姝較較勁兒后,陳讓做題速度并不慢。
半小時做完21道選擇題,然后物理填空題,緊接三道物理大題......
不可能都會。
好在有逼數(shù),超過三十秒沒有解題思路就直接跳過。
不求質(zhì)量勝過林靜姝,起碼速度要趕上吧。
某人卻沒想到,自己這點小心思,早被林靜姝發(fā)現(xiàn)。
等他做完化學卷,準備收拾最后的生物卷時,林靜姝已經(jīng)放下了筆。
陳讓抬頭一看,學神少女的試卷、寫的滿當不說,字體還工整又娟秀,說明人家根本沒發(fā)力。
林靜姝也在看他,眼神蘊著三分得意,三分隨意,三分寫意——還有整整九十一分的不屑之意。
仿佛在說:“呵呵,笨逼?!?br>某人氣得喲,直接扔筆,指著最后一道題干都看球不懂的物理大題。
“林同學,給我講講?!?br>“這套試卷,老師發(fā)了參考答案的,你可以自己看?!?br>“有沒有可能......我看不懂?”
“陳同學,這道題還是有那么一丁點難度的,我就是跟你講了,你也不大可能聽得懂,你看起來......不怎么聰明。”
“......”
她到底是喜歡打直拳,還是只會打直拳?
說話好傷人自尊。
換做別人,也就知難而退了,陳讓沒有——他覺得自己以前成績不好,只是沒認真學,老子絕對不是個笨逼!
“林同學,這道題你自己都不會吧?我猜你就是瞎寫的。”
林靜姝頓時皺眉——學神基本都有近乎偏執(zhí)的好勝心。
沉默片刻,她開始跟陳讓講題。
一分鐘:嗯,不愧是學神少女,有點東西的,感覺長腦子了。
兩分鐘:她好像說的很起勁啊,要不要打斷她?
三分鐘:女俠,收了你的神通吧,你富貴哥腦殼經(jīng)痛。
以上就是某人的心路歷程。
CPU過載后,陳讓選擇跟自己達成和解,注意力都放在了林靜姝身上。
認真講題的學神少女,眉目如畫,顏容清絕,仿佛一首溫庭筠的小令。
脖頸白-皙-粉-嫩,隱約可見淡青靜脈,伴隨寫畫的動作,長發(fā)微微晃動,仿佛將這悶熱的初夏,生生割出一抹清冷。
講完題后,林靜姝抬頭:“陳同學......懂了嗎?”
“懂不了一點......”
“所以我的判斷很正確,你......確實不聰明?!?br>“不可能——明明是你沒講好!”
“......”
向來高冷的林大美人,此刻臉頰也有些抽搐。
可以對天發(fā)誓的,已經(jīng)盡量......用笨逼能夠聽懂的方式講了。
“這樣......我再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br>陳讓指著一道他同樣不會的填空題。
為什么敢這么得寸進尺?
還是那句話——因為她善。
如他所料——林靜姝瞪他一眼后,還是給他講了。
這題難度不大,某人專心聽講,倒還真給他整明白了。
陳讓表情變得嘚瑟:“林同學,我沒說錯吧,剛才就是你的方法有問題......以后你要多提升自己,爭取成為一個跟我一樣優(yōu)秀的人?!?br>要不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看吧,根本難不倒他。
人與人的交際,最難就是第一步。
陳讓靠著上輩子修煉出來的厚臉皮,成功跟林靜姝搭上話后,兩人關(guān)系更進一步,也就水到渠成。
接下來三天,他基本都泡在自習室,林靜姝大多時候也會來。
一起刷題的過程,碰到不懂的、陳讓就厚著臉皮討教。
如此來往,陳讓在學神少女心中的形象,從“笨逼”變成了“臉皮很厚的笨逼”。
也不全是刷題,間隙時兩人會聊天。
其實都陳讓在說,林靜姝不是“嗯”就是“哦”,高冷范十足。
不過林靜姝再高冷,也架不住某人天生健談。
于是學神少女又給陳讓多加了個標簽——“臉皮很厚的、有那么一點風趣的笨逼”。
作為史詩級白富美,林大?;ㄕ娴暮車栏?。
......
時間很快到了5月3號下午,明天學校就會復(fù)課。
陳讓早上沒去學?!憷蠇屓タ赐馄帕恕挛绲搅斯沧粤暿?,發(fā)現(xiàn)林靜姝已經(jīng)在了,還給他占了位置。
老規(guī)矩,陳讓坐到林靜姝對面,開始沉浸式刷題。
不過刷到一半就被打斷。
電話響了,是條短信——夏靈珊發(fā)給他的。
“小陳,你居然真的三天沒理我!”
“甚至都忘了、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
“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現(xiàn)在立刻來君豪KTV找我,鄭重給我道歉......”
“否則我就把你電話拉黑,然后刪你的QQ,再不理你了!”
本來這兩天跟林大?;ā疤鹈垭p排”,陳讓心情還是挺愉悅的。
看完這條短信,愉悅瞬間欠費。
“神經(jīng)病?!?br>陳讓罵罵咧咧回了三個字。
得虧夏靈珊提醒——他趕緊刪了這婆娘的QQ,并且把她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陳同學,你似乎......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子?!?br>林靜姝幽幽開口,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
“偷看我發(fā)短信?。俊?br>“你手機放太低了?!?br>“喜歡......曾經(jīng)是真的很喜歡吧?!?br>陳讓自嘲一笑,然后把他跟夏靈珊的事兒,簡單講了一遍。
兩小無猜到青梅竹馬,初中時代的情竇初開,高中三年的情根深種......
“挺傻的,對不對?”
林靜姝想了想后,搖了搖頭。
“也不能說是傻?!?br>陳讓頓時有些小感動。
真沒想到、她這樣的史詩級白富美,居然也會安慰人。
林靜姝繼續(xù)開口:“傻這個詞還是太中性了,你就是單純的蠢?!?br>陳讓:“......”
行行行,是這個味兒,很符合你林大?;ǖ娜嗽O(shè)。
“所謂愛情,不過是基因本能的驅(qū)動,相關(guān)激素的分泌,十幾種荷爾蒙的雜糅......只有愚蠢的人,才會真的相信?!?br>林靜姝滿臉的高冷,露出自己優(yōu)越的下顎線。
“更何況,你還是單相思,那就更蠢了?!?br>陳讓:“......”
不是,姑娘你才多大,這就看破紅塵啦?
“所以......林同學,這是你的愛情觀?”
“我對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從來不隨便下定義,”林靜姝搖頭,“媽媽是這么跟我說的?!?br>“額,哪怕是你媽......也不能說,她說什么你都信吧。要真如她所言,你又是怎么來的?”
“利益交換?!?br>“......”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豪門之間,政治聯(lián)姻屬于是司空見慣。
如此看來,原生家庭的不幸福,大概就是這姑娘上輩子重度抑郁的原因之一?
甭管自己的重生,跟林靜姝有無因果,陳讓都想順手撈她一把——上輩子她不也順手撈了自己一把么。
她是那樣的善良,又是如此的美好,真的不應(yīng)該紅顏薄命。
奈何此刻的林靜姝,渾身都是高冷的保護色,心扉更是層層設(shè)防。
陳讓能做的、也就是盡量給她提供些情緒價值。
情緒價值這玩意兒,后世都被說爛了,卻沒多少人能真正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要給對方提供情緒價值,首先得牽動對方的情緒。
某人嘆了口氣。
“林同學,我現(xiàn)在很衰的。我知道跟你沒關(guān)系,但是......你能不能給我道個歉啊?”
“喵喵喵?”
“那天你也在的嘛,我被喜歡的女孩子晃點就罷了,還被老班教訓(xùn),過幾天的三診考試,要考得不好,指不定還要請家長、升旗儀式念檢討,然后被全校恥笑......我都不想活了!”
林靜姝的底色,終究是善良和柔-軟。
“好吧——陳同學,對不起?!?br>“呵呵,光說對不起有什么用?”某人卻是眉梢一挑,“你再說說,自己錯哪兒了?”
“......”
“哈哈,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陳讓滿臉的揶揄,“林同學,話說咱倆這幾天也聊了這么多,勉強算朋友了吧?”
“朋友?”林靜姝微微蹙眉,“陳讓,媽媽說過的,只有愚蠢的人,才需要朋友?!?br>“......”
陳讓現(xiàn)在嚴重懷疑林靜姝她媽有毒。
好好一姑娘,怎么給禍害成這個樣子。
“林同學,話可不能這么說,再怎么優(yōu)秀和強大的人,也是需要情緒價值的,朋友可以不多,但是不能沒有?!?br>“可是——”林靜姝略微褪去了些保護色,“我沒有朋友,也不知道怎么交朋友?!?br>“那你覺得我這人怎么樣?”
“乏善可陳的智商,還算順眼的外表,以及......一丟丟的風趣?!?br>“不能說我點兒好的啊,我就沒點長處?”
“有的,臉皮特厚!”
陳讓突然覺得有點兒小自閉。
林靜姝卻又繼續(xù)打了一記直拳。
“喂——你是不是想跟我做朋友?”
陳讓笑了笑,表示是有這樣的想法。
林靜姝先是抬頭,看了看窗外湛藍的天光,然后輕輕點頭。
“如果你非要的話——我可以嘗試性的努力一下,跟你做朋友?!?br>陳讓:“......”
不愧是史詩級白富美,明明這番話,說得那么的頤指氣使,卻又能這樣的理所當然。
“陳讓,那朋友之間,應(yīng)該怎么相處?”
“這個吧,千人千面,沒有定式,或許......我們可以先從一起吃飯開始?!?br>“如果你非要的話,我可以嘗試性的——”
陳讓沒等林靜姝把話說完,就趕緊擺手。
“明天中午食堂見?!?br>“......”
學神少女現(xiàn)在很確定,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臉皮的確很厚。
刷完題,先后出了自習室,又肩并肩走到學校門口,陳讓擺擺手跟林靜姝道別——他還要去騎自己的自行車。
至于林大校花,人家有“勞子”接送的。
“喂——”
沒走幾步,林靜姝卻把他叫住。
陳讓回過頭,發(fā)現(xiàn)學神少女站在一顆銀杏樹下。
天色向晚,盛大的夕陽,正將最后的余暉,毫不吝嗇涂抹在她身上,給本就好看到極點的眉眼,鍍上了朦朧濾鏡。
陳讓不由感慨。
她這樣的女孩兒,縱使無情也動人,也不知道溫暖著多少人的歲月,驚艷了多少人的時光?
“林同學,怎么啦?”
“陳讓,既然都是朋友了,你可以叫我‘呦呦’?!?br>“啥?”
“呦呦鹿鳴的呦呦,我的小名?!?br>“巧了,我也有小名,你可以叫我‘富貴’,潑天富貴的富貴!”
“額......”
林大?;ㄗ旖浅榱顺?。
“還是叫你陳讓吧?!?br>
“砰砰——”
周女士有些不滿的敲了敲辦公桌。
陳讓趕緊收回思緒,繼續(xù)端正態(tài)度。
“周老師,我可以寫檢討,當著全班讀,您還可以把我爸媽叫到學校,嚴肅深刻的批評教育,太不像話了,好歹都是知識分子,怎么教得出我這樣的兒子!”
“......”
周淑芳確實是這么想的。
但這小子把她的話都說完了,周女士有點不愉悅。
“你在教老師做事?”
“沒——我時刻準備著聆聽您的教導(dǎo),但是下節(jié)課馬上要開始了,我想趕快回教室學習?!?br>“......”
你小子什么水平,自己沒數(shù)?
學習,你學個屁的習!
但是這種話周女士不能說,那是“思想不端正”。
“陳讓,想學習可是你自己說的,檢討可以先不寫,家長也不急著叫,馬上五一長假,假期結(jié)束,就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試,你要考得好,班上排名有提升,這件事就揭過——”
“我要考得不好,任由處置!”
陳讓趕緊接話。
不就“對賭協(xié)議”么,陳總簽了!
講道理,就自己這班上墊底的水平,完全沒下滑空間。
見陳讓這么豁得出去,貌似真悟了,周女士神態(tài)稍緩,又苦口婆心說教一頓后,擺手讓他先回教室。
陳讓前腳剛出辦公室,后腳那個方才“嘲笑”過他的女孩,抱著一疊試卷跟著出來。
他先前就好奇這女孩長什么模樣,此刻自然要看個真切。
標準的美人鵝蛋臉,睫毛細長,像兩柄小扇、安靜搭在眼簾。
眼眸清澈透亮,沒有一絲雜質(zhì),鼻梁秀直,搭配線條分明的唇......
即便以濾鏡時代的苛刻眼光來看,女孩的五官都挑不出任何瑕疵。
至于氣質(zhì),不是夏靈珊那種嫵媚花旦類型,而是端莊的大青衣。
自古青衣難出大美人,出了就是傾國傾城。
“讓......讓讓。”
女孩先開的口——陳讓不僅直勾勾盯著人家看,還擋了路。
“同學,你干嘛占我便宜?”
“?。俊?br>“我叫陳讓,只有我媽叫我‘讓讓’?!?br>“同學,我沒有想當你媽媽,你擋路了......”
“那你剛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是?!?br>“喵喵喵?”
陳讓很想甩她一張“黑人問號臉”。
搖搖頭后、還是把路讓開。
看著女孩踩著小碎步走遠,他倒是有些疑惑。
自己上輩子,怕不是個“盲僧”。
居然不知道高中時代、學校還有這么漂亮的女孩兒?
好吧,上輩子的他,眼中只有夏靈珊,都“一葉障目”了、自是“不見泰山”,不知道也不奇怪。
“難道......是她?要真是的話,這也太巧了吧?!?br>陳讓回到本班教室后,毫無邊界感的黃博文,急不可耐湊了過來。
“小陳,滅絕師太怎么說?”
“還行,‘死刑’改‘死緩’了......”
明天就是五一勞動節(jié),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結(jié)束,學校就會放假。
上課老師想必也知道,學生們心思早飛到爪哇國了,也就沒講課,讓大家上自習。
陳讓跟周女士簽了“對賭協(xié)議”,自己也挺有“主觀能動性”,在最后階段努力沖一把,考個好大學——上輩子自己二本都沒考上,多傷父母的心。
但是驟然從2025年回到2009年,他心理素質(zhì)再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看得進去書。
整節(jié)課,基本都在壓低聲音、跟黃博文聊天。
“大黃,你覺得......誰是咱們學校最好看的女生?”
“小陳,你不一直覺得夏靈珊最好看么,我每次有不同意見,你都跟我急?!?br>“那可能是以前的我比較瞎......”
“我們德州一中最漂亮的女孩兒——”黃博文沒有任何思考,就很篤定的說,“那肯定是一班的林靜姝?!?br>“夏大班花雖然漂亮,跟這位、卻沒任何可比性。小陳,就這么跟你講吧,你沒見過真人,都想象不出,世界上會有這么好看的女孩!”
“我剛才大概是碰到她了......”陳讓邊說邊習慣性摸著下巴,“大黃,所謂‘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開啟一段新的感情’,你客觀評價一下,林靜姝配得上我嗎?”
黃博文:“......”
也就他今天尿不夠黃,否則肯定狠狠滋一滋這家伙。
此時陳讓在梳理一段記憶。
前世的他,跟林靜姝是有交集的。
15年左右,初出茅廬的他,參與了一家跨國大公司的競標。
因為相較其他競標者毫無優(yōu)勢,也就沒抱任何期待。
結(jié)果中標者卻是他——林靜姝就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
也正是因為這一單,他才挖到了沉甸甸的第一桶金,最終實現(xiàn)財富自由。
現(xiàn)在想來,大概是林靜姝翻看競標者資料,知道自己畢業(yè)于德州一中,還跟她同屆后,做了個順水人情。
黃博文沉默一陣后,翻了個大白眼:
“小陳,林靜姝要那么好追,還輪得到你?我看你就是被夏靈珊拒絕后,腦子瓦特了,一整天都神神叨叨......”
“去去去,老子早悟了,女人沒意思?!?br>還了黃博文一個大白眼后,陳讓卻是話音一轉(zhuǎn)。
“不過——林靜姝長那么漂亮,如果她非要跟我談戀愛,哪怕讓我開豪車住豪宅,頻繁出入高檔場所,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無功受祿,一步登天......我也是愿意的?!?br>“......”
陳讓不要逼臉的這番話,直接給黃博文干自閉了。
叮鈴鈴——
隨著下課鈴聲打響,班上同學陸續(xù)起身,收拾東西回家。
零九年,勞動節(jié)會放整整七天,俗稱五一黃金周。
不過高三學子肯定沒這待遇,譬如陳讓就讀的德州一中就只放三天。
當然被老師家長PUA得明明白白的高三狗們,顯然不會這么想,而是覺得——哇,居然能放三天!
陳讓也跟著黃博文,出了教室,往校門口走。
路上他像個好奇寶寶、四處張望。
剛完成翻新的塑膠操場,布滿爬山虎的后墻,許多狗尾巴草在道路兩旁搖曳身姿,校門口停著許多零九版本的“老頭樂”——也就是載人三輪摩托。
“這就是零九年,沒有昏黃濾鏡,真正的零九年?!?br>陳讓心情逐漸變好,腳步隨之輕快。
已經(jīng)不怎么想念銀行賬戶躺著的十幾個億了。
沒錢,再搞嘛,多大事兒。
這個時間節(jié)點,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都還沒真正開啟,對他來說,可謂遍地黃金、四處機遇。
要說有意思,還得是重生有意思。
不過陳讓的好心情,只維持到了公交車站牌——他看到了正在等車的夏靈珊。
上輩子能讓某人把所有青春都耗她身上,夏同學的確很漂亮。
身材高挑又不至于骨感,校服明明很寬松,卻一點沒遮住曼妙身段,衣袖是卷起來的,露出的小臂,在夕陽余暉浸染之下,白生生的晃眼。
鼻梁挺翹,嘴唇紅潤,眼睛更是水汪汪的——任誰見了、也得贊一句“楚楚動人”。
夏靈珊旁邊還站著個班上的女生。
單拎出來,絕對算個小美女,卻被生生襯成了大小姐身邊的小丫鬟。
此時女生輕輕碰了碰夏靈珊的胳膊:“陳讓過來了......”
“哦。”
夏靈珊很冷淡的回應(yīng)。
其實她早就看到陳讓了。
自己是暗示過他,很羨慕隔壁班上的女孩子,能夠收到情書。
但她想的是陳讓偷偷遞給她,方便她跟小姐妹們炫耀。
陳讓一米八三的凈身高,長得像周渝民,還有點小文藝,譬如會彈吉他,唱歌也好聽。
陳讓給她遞情書,會極大程度滿足她的虛榮心。
她哪兒想得到,陳讓會虎啦吧唧的、當著全班跟她表白,甚至大聲念了出來?
陳讓是被同學嘲笑、也被老師教訓(xùn)了。
可是也有幾個女生、在背地里罵她小婊砸的。
你委屈,我還委屈!
眼看陳讓越走越近,夏靈珊開始猜測他會怎么做——跟自己發(fā)火;還是故作逞強的、裝作沒看到她?
無論哪種,她都有應(yīng)對策略。
你生氣,我比你更生氣;敢不理我,我先不理你!
只能說,套公式做題就是快。
上輩子的陳讓,選擇了故作逞強,努力維系僅存的自尊,裝作云淡風輕的從夏靈珊身邊走過。
結(jié)果卻是記吃不記打。
后來夏靈珊給了他兩顆糖,他就又被釣成了“翹嘴”、繼續(xù)自己的舔狗生涯。
所以夏同學敢這么傲慢是有道理的——被偏愛的人,就是這么有恃無恐。
再來一次——陳讓徑直走到夏靈珊面前,看著自己上輩子的“白月光”和“意難平”。
眼中沒有憤怒和怨恨,卻也沒有從前看她時的忐忑跟愛慕。
只有平靜。
仿佛山崗上那輪靜靜的滿月。
夏靈珊有些慌亂的開口:“小陳,我......”
“夏同學,你聽我說就行。其實直到現(xiàn)在看著你,我還是會有那么一點心動,不過......”
陳讓搖搖頭后,語氣有了些自嘲。
“我真的不打算再喜歡你了。好多人都說我不配喜歡你,但我覺得......是你配不上我的喜歡。”
十八歲的夏靈珊,當然理解不了,陳讓語調(diào)平緩的這番話,暗藏著怎樣的決絕。
那是整個少年時代,無數(shù)個為她輾轉(zhuǎn)的夜,數(shù)不清的忐忑,割開又愈合、再狠狠撕開的疤。
陳讓說完就走。
夏靈珊怔怔站在原地。
她恍惚有種感覺,似乎有東西,就那么悄無聲息的、從她指縫間溜走了。

半小時后,陳讓跟黃博文剛到教室門口,早自習鈴聲就響。
哥倆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賺了。
高中生的快樂,簡單的就很純粹。
此時班上還有些細碎交談。
隨著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偌大教室、瞬間落針可聞。
周淑芬板著臉走進教室。
“說件事——”
“馬上就是省教育廳組織的三診考試,也是你們高考前,最后一次檢閱......老師希望大家都能拿出百分百的努力,爭取考個好成績......”
“在高考前建立起心理優(yōu)勢......才能有個比較好的發(fā)揮,對得起你們十二載的寒窗苦讀、父母這些年的含辛茹苦......”
按照慣例,周女士訓(xùn)話完畢,就會讓大家晨讀。
今天沒有。
她掃了陳讓一眼:
“老師也是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什么叫‘少年慕艾’,但是老師更希望你們能‘見賢思齊’,明白什么樣的年紀、該做什么樣的事?!?br>“不要跟班上某些人學,該學習的時候不努力,甚至給班上女同學遞情書,嚴重影響了班上的學習氛圍......具體是誰,我就不點名了......老師只希望、這位同學好自為之!”
班上同學齊刷刷看向陳讓,伴隨壓抑的笑聲。
青春期的男生,內(nèi)心肯定敏-感。
要換以前的陳讓,鐵定破防,當場紅溫。
但對現(xiàn)在的陳總來說,還真就是“些許風霜罷了”。
少年真誠又卑微的喜歡,并沒有任何錯,更不應(yīng)該被嘲笑。
為了一片海,肯翻萬座山——這才是少年嘛。
陳讓冷眼掃向每個敢看向他的班上同學。
如他所料——這些家伙很快低頭,嘲笑聲也戛然而止。
掃視的過程,陳讓注意到了坐在前排的夏靈珊——她也在看自己。
眼神交匯,夏靈珊哼了一聲,很快撇過頭去。
陳讓卻很清晰的、從她眼神中捕捉到了濃烈的委屈。
至于為什么——陳讓當然搞不懂。
暗示我寫情書的是你,把情書交給老師的也是你。
被同學們嘲笑的是我,被老班教訓(xùn)的人也是我。
你他媽委屈個什么勁兒?
夏同學有自己的邏輯。
“狗餓了,自己知道回頭。”
這話是那天在公交站牌、牟佳佳說的,完全說到了夏靈珊心趴上。
整個五一假期,她都等著陳讓低頭認錯。
第一天沒動靜,夏大班花不以為意——自己確實有那么一點點過分,嗯,允許他自我調(diào)整一天。
第二天依舊沒有,夏靈珊開始煩躁——難道小陳就不怕自己真的不理他?
第三天她過生日,許多人圍著她轉(zhuǎn),她卻一點高興不起來——陳讓居然連一句生日問候都沒有,更別說跟她道歉。
真正讓她破防的、還是陳讓那句“神經(jīng)病”,以及拉黑她電話、刪她QQ的后續(xù)操作——這明明是她的殺手锏!
這不倒反天罡么。
憤怒之余,夏靈珊也有些慌。
初中到高中,差不多六年,她已經(jīng)習慣陳讓圍著她轉(zhuǎn)、變著法子對她好。
陳讓突然抽離這段不對等關(guān)系,形成的落差實在太大,夏靈珊完全接受不了。
她現(xiàn)在只希望陳讓趕緊跟她服軟,再把她QQ加上。
這樣她才能把陳讓刪掉呀——夏同學真的很傲嬌。
......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鈴聲打響后,陳讓跟黃博文一路放小跑,到了食堂。
某人從兜里摸出昨晚老媽給的十塊錢,讓黃博文去打飯,并且強調(diào)了打三份。
黃博文接過錢后有些疑惑。
“為什么是三份......你跟夏靈珊和好啦?”
“我靠,大黃,一世人兩兄弟,你居然想我死?”
“那還有一份給誰打的?”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br>“可是——”
“你個雞婆,又怎么啦?”
“小陳,講道理的話,十塊錢只能打兩份......”
陳讓只尷尬了半秒鐘,就找到了不尷尬的方法。
“你那份我請你,我那份你請我。對了、剩下兩塊錢記得還我。”
零九年物價還是挺低的,學校食堂的套餐,一份只要四塊錢。
“......”
黃博文滿臉怨念,卻還是老實去排隊打飯。
或許是比陳讓大幾個月,陳讓偶爾也叫他一聲大黃哥。
大多時候,黃博文都讓著某人。
大黃哥前腳剛走,后腳就有個眼鏡男,坐到陳讓對面。
陳讓提醒他:“同學,這個位置已經(jīng)占了的?!?br>“陳讓,你裝雞毛啊,難道你還能不認識我?”
“額——我為什么要認識你?”
眼鏡男拽拽的,比起三根手指。
“第一,我們同班三年?!?br>“第二,我一直擔任班長,主持班集體的日常工作。”
“第三,本人還是學生會的常務(wù)副-主-席,在全校都有相當知名度。”
“陳讓,你怎么可能不認識我?”
“靠——”
這下陳讓想起來了——李文韜這個貨!
這個年齡段的高中生——包括陳讓——偶爾都會裝尬逼。
但是陳讓必須得承認,在裝尬逼這條賽道上,李文韜是沒有對手的,他才是真正的先天尬逼圣體!
這家伙跟以前的陳讓一樣,都是夏靈珊的舔狗。
陳讓好歹拿了張“青梅竹馬牌”,夏靈珊再怎么傲嬌,時不時也會給他發(fā)兩顆糖。
對李文韜嘛,卻只有“生理性厭惡”。
高中整三年,陳讓就沒見夏靈珊給過李文韜一次好臉,這家伙卻絲毫不以為意,甚至舔的愈發(fā)帶勁兒——讓他排狗后面都有點侮辱狗。
陳讓聳了聳肩:“李大班長,有事兒?”
李文韜敲了敲桌子:“陳讓,本班長命令你,立馬去給靈珊認錯!”
“......”
是這個味兒,這貨一直拿“班干部”當“省部”的。
陳讓正想回懟一句,“老子不認又怎么的”,卻見李文韜摸出來一張紅彤彤的鈔票,啪的拍在桌上。
表情管理向來很到位的陳總,竟也沒忍住,噗嗤便笑。
“笑什么,當我跟你開玩笑?本班長警告你啊——”
“告你媽個頭哦,李文韜,也不是我說你,連豆腐都有腦子,你怎么就能沒有,還是說猴子進化成-人類時,把給你忘了?我跟夏靈珊如何,關(guān)你屁事,說你狗拿耗子都是在侮辱狗!”
“你怎么能罵人......粗鄙、粗鄙啊!”
“罵你怎么了,滾遠點,不然放我家大黃哥咬你!”
說曹操、曹操到——黃博文像個雜技演員、端著三個餐盤走了過來。
放下餐盤后,他冷冷盯著李文韜,順便捏了捏拳頭。
李文韜縮縮脖子,很快悻然離去——他肯定是慫了,畢竟桌上那一百塊都忘了拿。
“小陳,什么叫放我咬李文韜啊,你當老子是狗?”
陳讓輕輕彈了彈那張嶄新的百元大鈔。
“如果我說這錢咱倆一人一半,閣下又該如何應(yīng)對?”
沉默一陣后,黃博文吐出兩個字:“汪汪?!?br>......
林靜姝是高二那年,從上海轉(zhuǎn)學到德州一中的。
入學那天,還是由省教育廳某位副廳長親自護送。
她在德州一中上了一年多的學,從來沒在學校食堂吃過飯——都是家里保姆做好,按時給她送。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學校食堂。
五月份的蜀州盆地,氣溫經(jīng)常飆到二三十度。
食堂這樣的半封閉環(huán)境,學生又多,自然燥熱。
此時許多人卻有種“恰如涼風輕拂面”的感覺。
這就是林大美人自帶的氣場——竟能把這燥熱的夏天、生生割出一抹清冷。
短暫沉默后,食堂炸開了鍋。
“沒看錯吧,這是......林大?;??”
“她......她居然到食堂來吃飯了?”
“這可是個大新聞啊——也不知道、哪個幸運兒能跟她一張桌子?”
許多少年,目光都落在林靜姝身上,伴隨窸窣議論。
當林靜姝那對彎月形的眸子略微掃過,他們卻又紛紛轉(zhuǎn)頭。
別說跟她對視,好些個甚至當場紅溫。
這就是林大校花——她雖無意,卻能恃美行兇。
此刻的林靜姝,臉上沒有任何微表情,高冷得不行。
直到陳讓站起來跟她招手,她線條分明的唇角、方才略略的動了動。
少年們頓時感覺、自己心臟漏跳了一拍。
錯覺吧——林大校花這是在笑?
一年多了,誰見她笑過。
“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br>林靜姝的淺笑,便是那惱人的春風。
不過——跟林靜姝招手那家伙他媽誰???
好大的狗膽——竟敢邀請林大?;ㄗ吷?。
好厚的臉皮——太陽打西邊出來,林大美人也不可能搭理你的。
典型心里沒逼數(shù)!
都等著看這家伙笑話。
許多人目送下,林靜姝娉娉婷婷的走向陳讓。
居然、竟是、當真......坐到了他身邊。
于是眼球碎了滿地。
我尼瑪,什么情況?
別說他們了——連黃博文都是極度震驚。
小陳叫他打三份飯,多的那份,居然是給林大?;ǖ??
前幾天,陳讓是拉著他蹭了林靜姝家的“勞子”。
事后大黃哥也分析過——肯定是小陳臉皮太厚,林大校花不好意思拒絕。
畢竟在車上,這兩人一句話都沒說——怕是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結(jié)果只過了短短三天,小陳跟林大?;ā⒕尤痪湍芗s著一起在食堂吃飯啦?
零九年的高中生,相對內(nèi)斂、也比較單純。
哪怕同班,男生和女生都很少會結(jié)伴到食堂吃飯,別說不同班——那得是情侶!
總不能說——這兩人在談戀愛吧?

“兒子,傻乎乎看著你媽干嘛?”
“媽,有一句說一句,你年輕時是真的年輕?!?br>“噗,你小子說什么胡話呢,你媽都四十多了,還能年輕到哪兒去?”
李鳳琴理了理耳發(fā),擺擺手跟陳讓說,讓他沙發(fā)......
“阿嚏——”
出了食堂,陳讓開始打噴嚏。
他覺得是某些眼紅狗在詛咒自己。
陳總表示無所謂,甚至有一丟丟的暗爽。
值得一提——“一丟丟”是林靜姝的口頭禪之一。
食堂外有條長長走廊。
兩側(cè)許多花卉,初夏時節(jié)、已有不少盛放。
紅色的薔薇、純白的茉莉,還有風情各異的風仙和木槿,都在風中盡情搖曳。
這大概才是某人打噴嚏的原因——他有輕微的花粉過敏。
穿過長長走廊后,兩位人類英雄和某條單身狗,很快在教學樓后面覓了處涼亭。
“而我將愛你所愛的的人間,愿你所愿的笑顏,你的手我蹣跚在牽,請帶我去明天......”
“愿不枉啊,愿勇往啊,這盛世每一天......山河無恙、煙火尋常,可是你如愿的眺望......”
圍著石桌坐下,陳讓把那首《如愿》完整唱了一遍。
林靜姝聽著聽著,竟是陷進去了。
這首《如愿》,旋律真的很美,歌詞也是極好。
有種能夠跨越時空的情感共鳴、以及滿是家國情懷的詩意交響。
陳讓肯定唱不出王天后那種空靈大氣。
但是男生的厚重聲線,再加上這個年紀才有的少年感,卻也將這首歌演繹出了別樣的味道。
“林呦呦,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這首歌啊——”
挨了某人一記白眼后,學神少女收回有些放飛的思緒。
“挺好的......晚上回家就打電話幫你聯(lián)系。”
作為史詩級白富美,林靜姝的標準,向來很嚴格。
她能說出“挺好的”,而不是“一丟丟”,說明陳讓版本的《如愿》,的確唱進了她心里,挑不出絲毫瑕疵。
黃博文天生缺乏音樂細胞,自然找不到任何情感共鳴,所以他選擇了吃瓜。
“小陳,我還是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跟林大?;ǔ蔀榕笥训模俊?br>剛才林靜姝說的云淡風輕。
但是把王天后請到德州這個三線城市、參加一個大雜燴音樂節(jié),肯定需要消耗人情和資源。
林靜姝愿意這么做——說明小陳在她心中,真有一定分量。
問題是——這兩人認識才幾天?
陳讓撇了撇嘴:“大黃哥,好奇心那么重干什么?有些瓜可是巧克力味道的,人吃了沒事,狗吃了會死。”
黃博文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氣的喲,吹鼻子加瞪眼。
林靜姝開口解釋:“因為......陳讓說話......有一丟丟的好聽?!?br>大黃哥:“就這?”
陳讓笑了笑:“大黃,林靜姝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她明顯是覬覦我的美色?!?br>“噗——”
黃博文邊笑邊翻白眼。
“小陳,你臉皮厚的有點離譜了,你也就是有點小帥......論顏值,你給人家林大?;ㄌ嵝疾慌?!”
陳讓看向林靜姝,表情非常嚴肅:“呦呦同學,這個逼瞧不起咱倆的友誼,快把你鞋脫了,給我提一下?!?br>“陳讓,你這個要求有點奇怪......”
學神少女皺了皺眉頭,猶豫片刻后,卻還是蹲下身,準備解鞋扣。
大概,也許,可能......朋友之間,就是這么相處的?
值得一提的是——林靜姝腳上穿著Guc-ci的一款平底鞋,馬銜扣設(shè)計十分經(jīng)典。
“噗,你還真脫啊,有味兒怎么辦?”陳讓笑得臉頰抽搐,“林呦呦,你是不是傻,我是在跟你開玩笑!”
林靜姝把解到一半的馬銜扣又扣上了。
她抬起頭來,滿臉高冷的說:“陳讓,首先我智商是147,絕對不傻,倒是你,明顯不聰明。然后我的腳每天都洗兩遍,絕對不可能有味道?!?br>禍水級別的鵝蛋臉,繃得緊緊的,分明有了小情緒。
陳讓能怎么辦:“安啦,我的錯,我的錯......呦呦同學最聰明了,腳也是香的?!?br>被某人這么一夸,學神少女倒是害羞了,選擇轉(zhuǎn)移話題。
“陳讓,你交朋友,有什么特定標準嗎?”
“有啊,”陳讓點頭,“首先要長得好。”
“譬如呦呦同學長得好看,又如我大黃哥——”
黃博文趕緊接茬兒,眉宇間帶著些嘚瑟:“小陳,你終于肯承認我的帥氣了嗎?”
“最煩你這種心里沒逼數(shù),又喜歡搶答的人,”陳讓狂翻白眼,“雖然你倆都長得好,但是林靜姝長得好看,你長得好笑?!?br>黃博文:“......”
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嗎。
“小陳,你個賤人,就不能說我點好的?”
“行吧,那我今天就好好夸夸你,給你大黃哥也提供點情緒價值,”陳讓清了清嗓子,“你真的很帥氣,個子也高,傻笑也很陽光,逼我寫下這首藏頭詩?!?br>林靜姝首先反應(yīng)過來,噗嗤便笑,卻又很快捂住小嘴巴——太不名媛了。
陳讓看著,目光不由有些呆滯——這姑娘肯定不知道她笑起來有多可愛,簡直像是橘子味道的棒棒糖。
“你妹——”
黃博文怒氣值徹底拉滿。
“小陳,你有種別跑,看我能不能打死你!”
說完比起砂鍋大小的拳頭,開始追殺某個賤人。
“天馬流星拳!”
“廬山升龍霸!”
這個年代的高中生,小時候誰不喜歡看《圣斗士星矢》。
“這......也是朋友間的相處方式嗎?”
林靜姝看著打鬧的哥倆,桃花眼成了兩彎月牙。
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竟也下意識的捏緊了小拳頭。
......
相對于陳讓和黃博文這種三線城市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夏靈珊家庭條件還是挺好的,家里大幾千萬凈資產(chǎn)。
不差錢的夏同學,很少到學校食堂吃午飯,而是去校外餐館,想吃什么就自己點。
她并不知道、陳讓跟林靜姝今天中午一起到食堂吃飯了。
要知道,鐵定破個大防。
舔狗覺醒不可怕。
可怕的是舔狗身邊、多了個能對自己形成“降維打擊”的真女神。
夏靈珊不知道,牟佳佳知道——中午她也在食堂吃飯。
牟同學直接傻眼。
摘下眼鏡又戴上,重復(fù)好幾次,才確定自己沒看錯。
陳讓身邊真坐著林靜姝。
傳說中的學神少女,無數(shù)少年的夢,懸在云端的高嶺之花。
林靜姝身邊坐著的也真是陳讓。
舔了她閨蜜好幾年,卑微如狗的家伙。
“要不要告訴靈珊?”
牟佳佳就很糾結(jié)——有種“抓奸”的既視感。
不告訴夏靈珊,豈不是縱容陳讓“綠”她好姐妹?
告訴吧,那么驕傲的靈珊、哪里承受得住。
怕不得道心崩壞,影響高考。
猶豫再三,牟佳佳選擇了隱瞞——高考要緊。
......
夏靈珊在校外吃了午飯,剛回教室,李文韜就湊了過來,滿臉的討好。
“靈珊,你是不是還在生陳讓的氣?”
“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剛才......我已經(jīng)幫你教訓(xùn)過陳讓了?!?br>“你真去教訓(xùn)小陳了?”夏靈珊頓時皺眉,“你怎么教訓(xùn)他的?”
李文韜立馬端起姿態(tài)。
“嗨,其實也沒真教訓(xùn),我就是擺出班長的身份,深刻嚴肅的批評了他......好讓他及時懸崖勒馬,免得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br>“靈珊你也知道的嘛,周老師不在時,我們班的日常工作,都是我來主持的,我批評和教訓(xùn)陳讓,也是在履行職責?!?br>“......”
夏靈珊為什么特別煩李文韜,甚至“生理性厭惡”。
主要原因、就是這家伙裝腔又拿調(diào)!
她眼神變得幽冷。
“李文韜,我一般不說臟話,但要是說了,那就是真的想罵人?!?br>“我跟小陳怎么樣,關(guān)你屁事,你憑什么去教訓(xùn)他?你要實在閑得慌——我建議你去操場跑圈圈?!?br>“靈珊......我只是想關(guān)心你......”
“最后跟你說一遍——我不缺愛,用不著你關(guān)心!”
夏靈珊眼神越來越冷。
“我建議你關(guān)心一下美國為什么會打伊拉克,非洲人民為什么吃不飽飯,三體人的艦隊到哪兒了!”
“靈珊,我......”
“滾!”
夏靈珊不耐煩擺手后,李文韜徹底自閉。
悻悻一笑,艱難轉(zhuǎn)身離開,甚至腳步都有些踉蹌。
這一幕、牟佳佳完整看在眼里——她跟夏靈珊是同桌。
就挺想笑。
以前的陳讓,現(xiàn)在的李文韜,都是夏靈珊的鐵桿舔狗。
但是后者,顯然更卑微、更沒有尊嚴。
“沒關(guān)系你也不用給我機會,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我就是剩這么一點點倔......”
也就林宥嘉那首著名的舔狗之歌,12年才出來,否則牟佳佳肯定把這首歌送給李文韜。
搖搖頭后,牟佳佳碰了碰夏靈珊的胳膊。
“靈珊,這兩天你根本就是魂不守舍好吧。要不......你主動去給陳讓道個歉?”
夏靈珊瞪了好姐妹一眼:“佳佳,你不是不讓我給小陳道歉么,你還跟我說——‘狗餓了自己知道回頭’!”
牟佳佳:“......”
這話確實是她說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我驕傲的小公主,陳讓現(xiàn)在可是跟林大?;ㄗ叩煤芙?,甚至“奸情正熱”。
可是這些、她又不敢說。
“靈珊,我收回這句話,陳讓畢竟不是李文韜,他還是很有些自尊心的......”
“佳佳,我是想過跟小陳道歉,可是......他說話也太過分了吧!居然說是我配不上他的喜歡,是我讓他喜歡我的嗎?”
夏靈珊越說越氣,校服下頗有規(guī)模的胸脯跟著起伏。
“他真有能耐、干脆去喜歡林靜姝好了,看人家搭不搭理他!”
牟佳佳:“......”
姐妹,這種flag,真心別亂立啊。
要真一語成讖了,你不得哭個三天三夜?
便在此時,有個女生進了教室,然后徑直走向夏靈珊,邊走邊嚷嚷。
“靈珊,不好啦,我剛才看到陳讓跟林——”
牟佳佳心里狠狠咯噔,想堵住這個女生的嘴,卻顯然來不及——

陳讓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揮揮手后,目送林靜姝上車離去。
其實林大校花的名字——頗值玩味。
“靜姝”與“呦呦”、都出自《詩經(jīng)》,“靜女其姝”和“呦呦鹿鳴”。
說明林家乃書香門第。
再加上那輛霸氣威武的“勞子”——很有錢的書香門第,那不就是世家。
浮想到這里,陳讓倒有些疑惑。
沒道理的。
以林靜姝的家室,怎么會跑到德州這個三線城市來念高中?
不說去帝都或上海,起碼也得蓉城七中吧。
當然還是那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他跟林靜姝、現(xiàn)在也就普通朋友,這姑娘心防又重,還不是探究的時候。
“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著天邊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br>“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翻過歲月不同側(cè)臉,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哼著后世那首膾炙人口的《起風了》,騎著單車的少年,奔向家的方向。
晚風灌動敞開的校服,發(fā)出獵獵的聲音,路燈映照下、賣力騎車的少年,影子格外修長。
也就心理年紀都快四十歲了,否則心情愈發(fā)愉悅的某人、高低得嗷嗷來一嗓子。
“走啊,少年,去看看命運里的風!”
世上許多東西都符合守恒定律。
陳讓很愉悅,夏靈珊就很煩——今天真是她十八歲生日。
早早起床、畫了個美美的妝后,她約了班上十來個同學一起慶?!藥讉€閨蜜、其他都是她的舔狗。
夏靈珊的顏值真挺能打。
如果說林靜姝是百分學神,那她就是九十五分的學霸。
雖然跟林大?;ū扔袡n次差距——畢竟學神考一百分是滿分就這么多,學霸拿九十五分,卻是只能考這么多。
但是比不過林靜姝又不丟人。
班上其他女生跟夏靈珊比,同樣有顏值壁壘。
譬如也算小美女的牟佳佳,每每跟夏靈珊站在一起,都會被襯成小丫鬟。
要沒有林靜姝這個“論外選手”,夏同學絕對是校花有力競爭者。
所以——除陳讓外,夏靈珊還有許多舔狗。
高中生嘛,還不是誰漂亮就喜歡誰。
夏同學成-人禮是這么安排的——中午請大家吃飯,下午一起去唱K。
德州這邊,各大量版KTV的下午場都挺便宜,百十塊錢就能包斷,還不強制消費酒水。
吃飯和唱K的過程,夏靈珊都是絕對C位,舔狗們更是各種討好。
夏同學卻不怎么高興,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不高興。
陳讓沒來。
甚至短信都沒一條。
陳讓肯定不可能忘記她的生日——畢竟從初中開始,每年生日,陳讓都會精心給她準備禮物,變著法兒討她歡喜。
譬如去年生日,陳讓攢了半學期的零花錢,在江邊給她放了好多煙花,還給她彈唱了樸樹的《那些花兒》。
或許是遺傳了老媽,陳讓唱歌真挺好聽,跟前年夏天、紅遍半邊天的陳楚生有七八分相似。
也就是說,這一次,陳讓真生氣了。
問題是、憑什么啊——允許他生氣了嗎?
她又不是第一次跟陳讓鬧別扭。
先前哪次不是陳讓很快低頭、跟她道歉認錯的?
早上等到中午,中午捱至黃昏——始終沒等到陳讓生日問候、更別說道歉短信——夏靈珊所有好心情都磨滅殆盡。
在牟佳佳建議下,她給陳讓發(fā)了那條短信,并且拿出了最強殺手锏。
“陳讓,你要再不跟我道歉,我就把你電話拉黑,刪你的QQ,再不理你了!”
發(fā)完短信后,她就滿臉傲嬌的、等著陳讓跟她低頭認錯。
被偏愛的人,向來有恃無恐——夏靈珊知道,陳讓最怕這個。
不止夏靈珊,邊上閨蜜團也都這么想的。
在靈珊面前,陳讓多卑微,不說沒有一點自我,也是一點自我沒有。
他現(xiàn)在的做派,不過是心傷后的故作逞強。
靈珊真的拿出殺手锏,他絕對光速服軟!
嘟嘟——隨著手機振動,陳讓的回復(fù)短信來了。
夏靈珊揚起尖削下巴、哼了一聲后,方才點開短信——差不多想象得到、小陳的語氣會有多卑微。
牟佳佳等人也湊了過去——馬戲團的戲為什么那么多人看,因為有小丑唄!
映入眼簾的,只有三個字。
“神經(jīng)病?!?br>夏靈珊完全愣住。
牟佳佳等人也都驚呆。
幻視了?
沒看錯吧!
陳讓......居然罵了靈珊?!
本來還有些熱鬧的KTV包廂,瞬間落針可聞。
夏靈珊臉色鐵青。
陳讓居然敢罵她,害她在閨蜜們面前、落了這么大面子?
已經(jīng)頗具規(guī)模的胸脯,開始劇烈起伏——給氣的!
怎么敢的?
激憤之下,夏靈珊直接給陳讓打了過去。
顏值爆表、搭載Linux系統(tǒng)的摩托羅拉V8手機,傳來這樣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wù)區(qū)。”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out-of-service?!?br>夏靈珊愈發(fā)錯愕。
她都還沒拉黑他,陳讓居然就先一步把她拉黑了!
強忍怒意,登入QQ后,啪啪給陳讓打了幾行字,卻也沒發(fā)出來,而是出現(xiàn)了紅色的感嘆號。
陳讓不僅拉黑了她,甚至QQ都給她刪了!
夏靈珊徹底繃不住了,淚珠很快順著臉頰滑落。
閨蜜團趕緊安慰,眾舔狗更是慌神。
弄清緣由后,一個叫李文韜的家伙,突然抽風,一拳錘在玻璃茶幾上。
吸引所有人——包括夏靈珊的注意力后,這家伙咬牙切齒的說:“陳讓這家伙,他憑什么這么對靈珊啊,等著吧,明天復(fù)課,我絕對給他點顏色瞧瞧!”
要不說“中二”,這種年齡段的男生,確實有那么一部分,是那種先天顯眼包圣體,賊喜歡嘩眾取寵。
夏靈珊冷冷瞪了李文韜一眼后,便不再理他——生動詮釋了什么叫“生理性厭惡”。
......
時間線很快來到了5月4號。
熹微晨光中,陳讓背著書包出了門——今天學校就復(fù)課了。
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到了街角一家早餐店——黃博文家開的。
大黃哥他爸跟老陳,當年可是一起扛過槍的戰(zhàn)友,感情自是深厚。
更難能可貴、小三十年過去了,這份感情也沒變質(zhì)。
這也是陳讓跟黃博文、娘胎就認識的原因。
“小陳,來了啊?!?br>正在給客人下面條的大黃爸、樂呵呵跟陳讓打招呼,然后指了指角落一張小桌。
桌上擺著一籠小包子,一疊陳讓最愛的、淋了油辣子的泡菜。
至于黃博文——他坐在小桌另一側(cè),正在大口炫面。
陳讓坐到他對面,邊吃包子、邊回想往后小二十年、這小子大概的人生軌跡。
前世的黃博文,大學讀的是蓉城理工——也就是陳讓曾經(jīng)的夢中情校。
學校其實不錯,二本中的翹楚,卻好死不死的、選了土木工程專業(yè)。
土木老哥應(yīng)該都知道,這個21世紀頭十年非常吃香的專業(yè),到第二個十年有多坑了——且越來越坑。
黃博文當了幾年工地狗后,終究沒能熬住,后面陸續(xù)換了不少賽道,最終進了家市值破千億的大公司,負責哺RU綱靈長目某個物種的的投喂工作——說人話就是送外賣。
婚姻也不幸福,居然碰到了傳說中的“同婚”。
事業(yè)和愛情雙重打擊,沒到四十歲、頭發(fā)就白了一半。
陳讓逐漸發(fā)家后,不止一次、想扶這小子一把,黃博文每次都死撐著拒絕。
“小陳,老子又不是吃不起飯,要你個狗資本家可憐,知不知道什么叫勞動人民最光榮?”
陳讓當然知道,大黃哥這是不想讓他倆的感情變質(zhì)。
無論十八歲版本、還是三十六歲版本,黃博文始終愚蠢的很清澈。
見陳讓愣愣看著自己,黃博文不自在了,邊翻白眼邊說,小陳,你吃包子就吃包子,老看我干嘛?
陳讓笑了笑,說你前兩天不還問我,怎么變得怪怪的么?
“那天我做了個很漫長的夢......”
“屁,你總共就睡了不到十分鐘,再長能有多長?”
“真的很長,我夢到了未來,時間跨度小二十年?!?br>“真的假的,那你跟夏大班花成了沒?”
“沒,未來的我太優(yōu)秀了,她配不上我?!?br>“噗,那你的確是在做夢......我呢?”
“你娶了個漂亮老婆,長得像范冰冰——”
“范冰冰——臥槽,還有這種好事兒?”
“聽我把話說完嘛,”陳讓白了黃博文一眼,“巧了不是,你老婆居然也有個老婆,你們一家三口,小日子過的可滋潤了?!?br>“......”
此時陳讓嘆了口氣:“哎,大黃,你以后無論選專業(yè)、談戀愛還是搞事業(yè),都要先經(jīng)過我的把關(guān)?!?br>祁廳長村里的狗都能當警犬,像大黃哥這樣知根知底、又交心交肺的發(fā)小,陳讓肯定能扶就扶,送他一場潑天富貴。
“小陳,今天這么飄的,你我爸?”
“去去去——但你可以認我做義父?!?br>“我他媽想打你!”
“別別別——那我認作你義父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黃博文表情嘚瑟,過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
“我認你做義父”,跟“你認作我義父”,這他媽不一個意思?
黃博文罵罵咧咧:“小陳,你個賤人!”
陳讓很有禮貌的回復(fù):“大黃哥,下次麻煩說點我不知道的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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