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一覺,頭發(fā)的卷有些散開,對著鏡子梳了半天,我決定去理發(fā)店燙一下,順便再染個色。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拎上包包就出了門。
春城是個很美的城市。四季如春,鮮花遍地。哪怕在烈日炎炎的七月,拂面的風也帶著絲絲涼意。
在路邊挑了家看上去比較順眼的理發(fā)店。
剛推開門,坐在吧臺旁高凳上穿著米白色油布圍裙的男生起身迎了過來,微微彎腰,客氣地說了聲:「歡迎光臨?!?/p>
待他站直,視線停留在我臉上后,那張嬰兒肥的俊臉有瞬間訝然。
「好巧,又見面了?!刮覜_他擺手笑道。
他微微頷首,面上又附上一層薄薄的紅。如春日盛開的桃花,好看的緊。
看來不是不禁逗,是太容易害羞。
他應該是只負責接待的。我告訴他我是來燙發(fā)的之后,他便離開,喚了另外一個年齡看上去要大上幾歲的男生過來。
對照著染色板選了個銀灰色,一整套下來足足折騰了三個多小時。不過效果還是不錯的。
做完頭發(fā),我本想和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奶膘道個別的,畢竟連續(xù)兩天能在不同的地方偶遇,也算得上一種緣分。
環(huán)視了一周,沒發(fā)現他便做了罷。
也不過是一萍水相逢的過客吧。
我原是這么想的,直到幾天后再次遇見他。
春城夏季多雨,且雨水往往來的毫無征兆。所以我很少在晚上獨自出門。
要不是簡瑟瑟鬼哭狼嚎地打電話,我也不至于此刻躲在天橋下面嚇得瑟瑟發(fā)抖。
我蜷縮著身子,緊緊攥著已經沒電關機了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沒事的,沒事的?!?/p>
可在下一道雷聲響起,還是會沒出息地抱頭緊閉雙眼,腦海里除了紅彤彤的血水還有一遍又一遍地加著簡笙的卑微的我。
他明知道的,明知道我最怕的就是雷雨天。卻還是在那么一個夜晚,扔下我一個人獨自度過了漫長的黑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極度恐慌害怕時都渴望有一根稻草,我現在特別希望有個人能夠出現陪在我身邊,哪怕是簡笙我也會感恩戴德的。
我知道現在的我很沒出息,但是沒辦法,我真的怕。
可能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真派了一個人來陪我,只不過那個人不是簡笙。
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穿過雨簾,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身邊,渾身濕漉漉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該怎么形容呢,像條喪家之犬。
我緩緩地放下抱著頭的手,輕聲問他:「你也沒有家了嗎?」
他愣住,過了好久才從喉間吐出一個「嗯」字。
我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
他倒也乖巧。
雖是八月盛夏,他身上的濕意還是激的我打了個哆嗦。他應該也察覺到了,抿著唇默默地挪開了一段距離。
身邊有個能跟我說話的大活人,倒沒剛才那么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歪著頭問他。
他依舊拘謹,頭垂得很低,吐字倒是清楚,「當歸。」
他叫當歸,我叫胡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歸。看,名字都這么有緣。
「你的爸爸媽媽也不要你了嗎?」我繼續(xù)問道。
他頭垂得更低了,聲音也帶上了幾分沙啞。
「我不知道,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p>
可能是氣氛渲染,也可能是我太想有個家。鬼使神差的,我對著他說了句,「我給你個家吧?!?/p>
我給你個家,你也給我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