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彎是在十四歲那年被父母扔到小碗村這邊來的,由年邁的奶奶照看著。
鄉(xiāng)下沒有高中,只有縣里才有。
可小碗村離縣里有著幾十里路,少說也得走四五個小時。
程月彎還是個姑娘家家的,程奶奶自然不放心,只能拜托當時做貨車司機的宋懷生幫忙捎上一程。
那是程月彎第一次見到宋懷生。
少年分明只比她大了三歲,但身上卻有著不一般的冷硬氣質(zhì)。
兩人就這么接觸了一整年,其中程月彎說的最多的便是。
謝謝。
后來程奶奶去世,叔叔嬸嬸不愿意再負擔她讀高中的學(xué)費。
讓她輟學(xué)照顧弟弟妹妹,等過幾年再給她相看個人家。
自那之后程月彎就再也沒有見過宋懷生。
再聽見他的消息,便是半年后,他們說宋懷生去當兵了。
同年,叔叔嬸嬸忽然變了態(tài)度,說是可以讓她去繼續(xù)念書了。
那是自程奶奶走后,程月彎最高興的一天了。
程月彎順利的讀完了高中。
叔嬸也給她尋了門“好”親事。
是鎮(zhèn)上紡織廠廠長的獨生子,梁在其。
程月彎一直知道的。
她同梁在其訂婚,梁家給了三百塊禮金,還給了嬸嬸一個紡織廠的位置。
而梁家,也不過是看中了她這張臉。
想要娶她回去改變改變他們家的基因罷了。
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人問過程月彎的意見。
她不是沒想過逃。
只是在這個去哪兒都要介紹信的年代,她能逃去哪里呢。
她也想過寫信給在遠方的爸媽求助,但得到的卻是寥寥幾個足以打破她所有防線的字。
你要乖,不要給人家添麻煩。
和宋懷生發(fā)生關(guān)系的那天晚上,她是被吳桂花叫到家里去的。
她與吳桂花的接觸并不多,只知道她是宋懷生的母親,家中還有個跛了腳的小兒子。
本是打不算去,后面是吳桂花說有辦法能幫她拿到介紹信,讓她離開這個地方,程月彎這才應(yīng)了。
在飯桌上,村長也是一口一個肯定幫她辦成這件事。
到這里,程月彎都覺得自己還算是比較幸運的。
可是后面的事情卻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再清醒過來時,她渾身滾燙地蜷在床角,石榴紅肚兜的系帶不知何時松脫,掛在身上要掉不掉的。
宋懷生的襯衫西褲皺成一團丟在腳踏上。
空氣中那旖旎的氣味還有渾身的痕跡都在訴說著他們昨夜是有多么瘋狂。
“我會娶你?!蹦腥松ひ羯硢〉孟癖簧凹埬ミ^,喉結(jié)處還沾著她咬出的血珠。
程月彎只記得當時自己抓起瓷杯便砸了過去。
宋懷生沒躲,額角多了塊血痕。
她胡亂裹上外衫,赤腳踩在碎瓷片上,“你若敢說出去......”
話音戛然而止,視線突然被床單上的暗紅血跡刺得生疼。
裹好衣裳后便跑了回去。
和梁家的親事是萬分繼續(xù)不了了的。
她急忙去找村長,想讓他幫忙開具介紹信,好讓她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可誰知村長卻不認了。
“介紹信?什么介紹信?程家丫頭啊,這介紹信可不能亂開的啊......我昨晚有答應(yīng)過嗎?那都是我喝高了瞎說的,當不得真啊?!?br>
......
晨霧還未散盡,曬谷場已聚滿竊竊私語的村婦。
王寡婦挎著洗衣籃,故意把棒槌敲得震天響。
“你們曉得不,聽說昨兒咱們村里啊,又多了對年輕鴛鴦呢?!?br>
蹲在井臺邊的張嬸往水里啐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