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娜始終口說無憑,警察不知什么時候也趕到了,在一旁嚴肅提醒。
“停停停!吵了半天,到底是誰報的警?沒證據(jù)也沒有,報假警浪費警力,你們想坐牢嗎!”
章璇璣嘴角微勾:“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br>
她抬手指了指李娜身邊的一圈人,再次開口:“青盛拿不出證據(jù)確實像在血口噴人,不如厲總直接安排人調(diào)出監(jiān)控,也好幫您的員工做證啊?!?br>
自己跟厲清衍三年不見,這家伙的智商竟然退化到這種程度,手段低級又弱智。
僅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想讓溪婉退出競標?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場鬧劇最終的贏家到底是誰。
三言兩語間,輿論的矛頭已經(jīng)從李娜指向青盛。
李娜嚇得呼吸急促,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章璇璣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謔。
厲清衍眉心直跳,強壓抑著心中怒火收拾眼前的爛攤子。
他沉下氣,淡定開口:“青盛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碰巧前兩天在升級,所以這兩天的監(jiān)控影像沒能保存下來?!?br>
這個理由明顯無法服眾,周圍開始竊竊私語。
警察的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章璇璣早就料到厲清衍不可能調(diào)出監(jiān)控,轉(zhuǎn)頭冷冷看向李娜。
“說了半天,你們什么證據(jù)都沒有,當著這么多同行的面抹黑我的工作室,你們這不是造謠是什么?”
她冷下眸子,正準備徹底錘死青盛,卻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稚嫩的童音。
“我作證!”
“我看到了,你確實偷偷進了檔案室!”
稚嫩的嗓音鏗鏘有力,清晰的吐字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熟悉的聲音令章璇璣呼吸一滯,她猛地回過頭。
六歲的歷戰(zhàn)澤身上穿著幼兒園的校服,不過剛及腰的個子,站在那里已經(jīng)有了小大人的模樣,稚嫩的五官依稀可見父母優(yōu)越基因。
特別是那雙眉眼,簡直和章璇璣如出一轍。
可他此時卻緊緊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小臉緊繃,一臉敵意地看著自己的章璇璣——他的親生母親。
章璇璣心如刀絞,足足愣怔了好幾秒。
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如今竟然聯(lián)合別人,打算親手將自己送進監(jiān)獄。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她清楚地記得,小澤第一次開口就喊了媽媽。
餓了喊媽媽,哭了喊媽媽,高興喊媽媽,折騰人時小嘴巴里喃喃地也是媽媽。
可如今,他卻當著他的面,喊另一個人媽媽。
章璇璣描述不出自己的心情,就好像自己精心照顧的花圃,一夜之間盡數(shù)凋零。
滿地枯黃的花瓣、落葉,都是她曾經(jīng)夜以繼日付出的心血。
魯苑翎像是后知后覺般,蹲下身將歷戰(zhàn)澤抱在懷里,神情歉疚。
“不好意思,小澤年紀小,看到什么就說什么了?!?br>
突然來了個小孩子做證,眾人的面部表情都很精彩。
小孩的樣子不像撒謊。
一時間,輿論的天平又開始向章璇璣傾斜。
章璇璣垂著眸子,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沒說話。
她有些懷疑三年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臆想,否則小澤怎么會突然這么討厭她呢?
說不清內(nèi)心是委屈還是憤怒,章璇璣攥緊指尖,努力平復(fù)心頭密密麻麻泛起的疼痛。
猜到這事兒多半就是魯苑翎安排的,厲戰(zhàn)澤多半也是她刻意帶來。
這可是一場好戲,親兒子檢舉她這個當媽的。
青盛的名聲保住了,她還能把自己送回監(jiān)獄里面。
兩全其美。
可她章璇璣不會讓她得逞。
她閉眼沉心,復(fù)又抬起頭,將所有情緒都壓下。
“這個孩子是誰?”她發(fā)問,云淡風輕的表情下,是掙扎痛苦的內(nèi)心。
魯苑翎愣住,沒想到章璇璣竟然連親兒子都狠心不認。
厲清衍更是無心辯解,也無法辯解。
他沒想到魯苑翎會突然帶著小澤過來,沒想到小澤會親口指認章璇璣,更沒想到章璇璣竟然不認小澤。
章璇璣執(zhí)拗一般,看著魯苑翎懷里那個小小身影,紅唇微啟:“你是誰?以什么身份指認我?”
或許小澤根本聽不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可章璇璣還是不受控制地問出口了。
小澤被章璇璣周身的強大氣場嚇到,小臉微微泛白。
“我......我是你、是你......”
但小澤憋了半天,無論如何憋不出“我是你兒子”這種話。
認一個坐過牢的女人為母親,他說不出口。
魯苑翎也不想小澤在眾人面前承認章璇璣的身份,她將小澤護在懷里,出言維護。
“你不要為難一個孩子,小澤膽子小,你嚇到他了?!?br>
章璇璣看著眼前親昵如同母子的兩人,一股酸澀在胸腔炸開。
強忍住心尖刀絞般的痛,她嘲弄的目光在厲清衍和魯苑翎之間流轉(zhuǎn)。
“隨便拉過來一個不知道哪家的孩子過來做偽證,你們青盛未免太過看不起執(zhí)法機關(guān)了?!?br>
這番話引起了不少人共鳴,眾人竊竊私語。
就在這時,路子野輕輕戳了章璇璣一下。
“璇璣姐,資料我已經(jīng)打印出來了?!?br>
章璇璣接過路子野手中沉甸甸的一摞文件,她徑直走到厲清衍面前。
厲清衍眉心微蹙:“你又要干什么。”
章璇璣沒說話,只見她一揮手,厚厚的一摞文件瞬間四散飛出,有幾張還甩到了厲清衍的臉上,發(fā)出清脆的打臉聲。
白紙上落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看了就讓人頭大。
“你在發(fā)什么瘋!”
厲清衍在人前是一貫的好脾氣,但這幾年他常處在上位者的位置,哪里被人這么羞辱過?
怒火堆積到極點,厲清衍不打算再忍,他正要叫警察,這時突然有人撿起地上的紙驚呼。
“這不是我們公司前段時間剛剛公開的上年度數(shù)據(jù)資料匯總嗎?”
“欸?你這么一說,我們公司的資料也有啊。”
“好像這次競標的12家公司數(shù)據(jù),只要對外公布的都在這上面?!?br>
“天吶,這批注太詳細了,比我們公司內(nèi)部總結(jié)還詳細!”
眾人一陣驚呼唏噓。
章璇璣看著厲清衍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彎唇冷笑。
“這是溪婉工作室做標書的證據(jù)?!?br>
“哪怕只有細微的差距,也是溪婉工作室全體員工耗費心血計算出來的?!?br>
所有人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捫心自問,輸給這樣的競標公司,他們心服口服。
章璇璣掀起眸子,眼中的冷意凝如實質(zhì)。
“青盛能拿出更具說服力的證據(jù),證明我在此次競標中存在偷竊行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