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洲沒什么食欲似的,隨意點了幾道。
阿正接過兩人的菜單轉身離開之后,山荷端坐著,很誠摯地和傅臨洲道謝。
“謝謝傅叔叔。”
傅臨洲這才將目光挪到她身上。
從洗手間出來時,他就注意到她整理了儀容,臉頰不再臟兮兮的,那突兀的口紅也擦掉了,還原她最初那張干凈柔和的臉蛋。
頭發(fā)梳得并不很規(guī)整,有幾縷碎發(fā)垂落下來,被海風吹得飄搖,配上那披肩上拂動的流蘇,反而生出一種破碎凌亂的美感。
“葉山荷?!?br>
傅臨洲凝目,忽然喊她名字。
山荷揚起眼睫,對上男人捉摸不透的雙眸。
其實她并不喜歡別人連名帶姓地喊她,許是因為父親在她成長過程中的角色缺失,對于“葉”這個姓氏,她心里總有一股執(zhí)拗的排斥。
母親鮮少提起父親,只告訴她父親在她還不記事的時候就離開了,人間蒸發(fā)一般,報了失蹤,卻連警方都追查不到他的下落,這就是山荷知道的關于父親的全部。
或許已經(jīng)死了,或許是因為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回來,但不管怎么樣,山荷始終認為,他沒有盡到父親應盡的責任,留母親一人含辛茹苦將她撫養(yǎng)長大。
她實在無法為那個與她有著血緣關系卻不知道長什么樣的男人辯解開脫。
所以除了必要場合,山荷從來不提起自己的姓氏。
她想過要改換母親的姓氏,卻被母親拒絕了,沒有理由。
之后她便不再提這事了。
此刻,傅臨洲喊出她的全名,夜色中,她倏地有種說不出的恍惚。
男人的五官如雕刻般分明,凌厲的眉宇之間,隱隱的野性。
“以后遇到危險,不要再冒充傅若星,興許我還能救你一命?!?br>
男人的語調和字句,都如藏在云霧里似的,令山荷有些迷惘。
他提及傅若星時,根本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妹妹,好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甚至還要更疏離冷漠一些……
可那日在傅家時,傅臨洲分明對待每一個人都是溫和有禮的,相處模式與氛圍和普通的家庭并無差別。
山荷暗暗思忖著,又聽見傅臨洲些許不耐煩地拔高了音量:“聽懂了沒?”
那語氣明顯不悅,山荷連忙點頭,軟聲道:“我知道了,傅叔叔。”
傅臨洲瞧她那怯懦的模樣,止不住一陣心煩。
這地下迷城里那些關于女人的交易,他怎會不知道,變著花樣玩,沒有好下場的。
就她這樣式的,半大點身量,講句話都跟沒吃飯似的,不禁嚇,更不禁玩。
被攪和到這狼窩里來,若不是他耳朵靈敏聽著了那一聲“傅叔叔”,現(xiàn)在指不定下場多慘烈呢。
現(xiàn)在反倒還畏懼起他來了。
山荷低著頭,即使不去看,也知道那道沉厲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一時間,更是如坐針氈。
恰好服務員這會兒將菜端上來,才解了這個微妙的僵局。
菜上齊了之后,山荷望著著滿滿一桌、各式各樣具有海岸風情的特色美食,幾乎全是自己點的。
食物的香氣誘人,她饑腸轆轆的,忍不住咽口水,但還是規(guī)矩地先看向對面的男人,尋求開動的許可。
傅臨洲沒看她,拿起餐具:“你最好動作快點,我不喜歡等人?!?br>
山荷聞言不再猶豫,本就餓得頭暈眼花的,加上被他催促,更是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