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鸞松了口氣,沖阿月點了點頭,跨上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風(fēng)而行。
林青鸞心脈受損,又被蠱毒侵蝕,根本受不了馬背上的顛簸,一股冷風(fēng)灌來,血腥翻涌沖得她腦海一陣昏黑。
她咬唇強忍,外祖父戎馬一生,為林國鞠躬盡瘁了一輩子,決不能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不久,林青鸞終于來到了瞭望殿,下馬后,她再也撐不住,一口鮮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擦拭,就急切奔向正殿,慌張無措的她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一路進門太過順利。
十步,百步……她終于到了。
推開殿門,她一眼便見到了單膝跪在蒲團上的周麟羽,可還未等她多看一眼,就聽他壓抑吼道:“滾!”
林青鸞一慌,匆忙奔過去解釋,“夫君,我外祖父他——”
話未說完,林青鸞驚得一顫,他半張臉竟然布滿詭異的紋路,雙目猩紅,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
“夫君?你——唔!”
她被周麟羽一把壓在身下,所有的話被堵在唇間……
殿門在周麟羽一擊之下,驟然關(guān)閉。
林青鸞如同一朵雪塔山茶,被壓在透窗而入的春光下,被春風(fēng)扯開一層層白色花瓣,嘗盡了甘美鮮甜。
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
林青鸞從前看書,那些詩詞里偶爾描述的風(fēng)花雪月,醉人美好。
她從前會羞紅著臉想:夫君郎若清風(fēng),和他在一起應(yīng)當(dāng)如此。
如今她才知道,那都是騙人的。
昏昏沉沉間,林青鸞疼暈了過去。
恍然間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極力想睜眼看一看,意識卻越來越沉。
之后,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青鸞忽然被一桶冷水潑醒。
她虛弱睜眼,卻發(fā)現(xiàn)她竟然躺在金鑾殿內(nèi)!
思緒還模糊,就聽得父皇怒吼,“逆女,你可知罪!”
林青鸞徹底清醒,這才發(fā)現(xiàn)金鑾殿圍滿了人,他們一個個,皆用一種十惡不赦的目光盯著自己。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周麟羽眼里的冷酷森寒。
從前也就罷了,可她如今都是他的人了,他為何還這般漠然?
是不是先動情的人,就活該被隨意踐踏?
林青鸞忍痛撐起身,沖高座上的父皇行了一個君臣大禮:“恕兒臣愚鈍,不知何錯之有!”
話音一落,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林青鸞,你本流放,卻派婢女偷盜本宮令牌私自回城,禍得國師差點做火入魔,你的婢女都已經(jīng)招了,你還不認罪?”
一塊令牌被扔在林青鸞腳邊,正是阿月給她的那一塊。
林青鸞不可置信望向皇后身側(cè)的阿月,可阿月卻躲閃著不敢看她。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這皇城,她唯一信賴的人也背叛了自己。
什么外祖父闖瞭望殿,一切不過是騙局。
林青鸞挺直的腰一點一點軟了下去,她低笑了一聲,眼淚卻瞬間流了下來:“多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會落到這步天地?
她不過,是愛了一個人。
林青鸞沒有辯解,落入他人眼中便是默認罪責(zé)。
“既已知罪,便該伏法。傳朕旨意,六公主林青鸞目無法紀,為禍國本,按律杖責(zé)三百三十杖,拉下去行刑!”
三百三十丈,一個正常男子都撐不過。
林青鸞心脈受損,這板子打下去,必死無疑。
可她卻沒有半點波動。
只遙遙望著周麟羽,過往一幕幕閃過,每一幀都定格在他冰冷的背影。
無論她做了什么,無論她被怎么樣,他都不會在意。
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應(yīng)該也不會有半點波動吧。
算了,就這樣吧。
不愛便不愛。
死便死吧。
林青鸞被侍衛(wèi)架到高高的臺階上,刑罰官舉起血紅的木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