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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版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

怡然 著

現(xiàn)代都市連載

穿越重生《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講述主角謝玉淵李錦夜的甜蜜故事,作者“怡然”傾心編著中,主要講述的是:謝玉淵拿了皂角走出來,又往東屋瞄了眼。竹椅上,多了幾個空碗。謝玉淵飛快的把空碗收拾下,把竹椅放回原處,一邊放,一邊嘀咕?!斑@少爺是餓死鬼投胎嗎,怎么吃得這么快?”屋里。臨窗而立的少年,手微微一顫,一雙漆黑的眼睛,無波無瀾?!瓘埨芍谐院迷顼垼完懤m(xù)有病人過來看病。......

主角:謝玉淵李錦夜   更新:2024-07-28 19: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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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別是謝玉淵李錦夜的現(xiàn)代都市小說《全文版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由網(wǎng)絡作家“怡然”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穿越重生《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講述主角謝玉淵李錦夜的甜蜜故事,作者“怡然”傾心編著中,主要講述的是:謝玉淵拿了皂角走出來,又往東屋瞄了眼。竹椅上,多了幾個空碗。謝玉淵飛快的把空碗收拾下,把竹椅放回原處,一邊放,一邊嘀咕?!斑@少爺是餓死鬼投胎嗎,怎么吃得這么快?”屋里。臨窗而立的少年,手微微一顫,一雙漆黑的眼睛,無波無瀾?!瓘埨芍谐院迷顼?,就陸續(xù)有病人過來看病。......

《全文版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精彩片段




謝玉淵拿了皂角走出來,又往東屋瞄了眼。

竹椅上,多了幾個空碗。

謝玉淵飛快的把空碗收拾下,把竹椅放回原處,一邊放,一邊嘀咕。

“這少爺是餓死鬼投胎嗎,怎么吃得這么快?”

屋里。

臨窗而立的少年,手微微一顫,一雙漆黑的眼睛,無波無瀾。

……

張郎中吃好早飯,就陸續(xù)有病人過來看病。

謝玉淵怕高氏見多了陌生人發(fā)病,把她挪到了灶間。自己則在外面端茶遞水打下手。

她眼睛耳朵都沒閑著,把張郎中給病人說的話,開的方子,一樣樣記在心里。

孫老娘走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張郎中半瞇縫著眼睛,一只手捋著山羊胡子,一只手搭著病人的脈,老神在在。

一旁,謝玉淵那個小賤人正在添茶。

添完茶,她順勢磨了幾下墨,又拿起抹布東抹一下,西抹一下。

孫老娘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下子不太敢走進去。

“阿婆來了?!?br>
謝玉淵迎出去,臉上帶著笑。

“是來找娘的嗎?娘在灶間給郎中縫衣服和被子。郎中說,娘的針線活兒好,要幫著在這里縫幾天。”

孫老娘一張口,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該說啥,話都叫這小賤人堵住了。

“阿婆不用擔心,我會把娘照顧好的,張郎中是個大善人,不會白讓娘干活的,總會給幾個錢的?!?br>
一聽到錢,孫老娘立刻扯出個笑。

“我哪里來找你娘的,我就是不放心你,好好侍候張郎中,多點眼力勁。”

“那阿婆慢走,我就不留你了,郎中那里離不開人。”

孫老娘看著她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想,她什么時候說要走了?

謝玉淵走進屋,臉色變了變。

那老虔婆看她是假,把娘弄回去是真,幸好她早有準備,否則……

“咕嚕咕?!眱陕晜鱽?。

張郎中臉不紅,心不跳的瞄了謝玉淵一眼。

意思是:這日頭都快升上天了,你這丫鬟還不趕緊去做飯,想餓死誰呢?

謝玉淵眼明手快,放下抹布去灶間忙活。

不多久,熱騰騰的飯菜就端上了桌。

張郎中聞到飯香,趕緊把最后一個病人打發(fā)走,湊過去一看:一碗咸肉燒白菜,一碗飯。

謝玉淵看看他的臉色,“郎中,灶間的那些魚啊,肉啊,我沒敢動,怕你……”

“只管動。記住,一天兩頓飯,午時一頓,晚上一頓,每頓三菜一湯,只準多,不準少?!?br>
謝玉淵心里大吃一驚。

這張朗中看著穿得破破爛爛,怎么在吃食上這么舍得。

孫家一天到晚粥和野菜,到他這里,就成了三菜一湯,油水太好了。

“我侄兒的中飯送去了嗎?”

謝玉淵忙斂了心神 ,“還沒有,等郎中吃完了……”

“以后,先給他送過去?!?br>
謝玉淵又一驚 ,忙道:“我知道了。”

送飯的時候。

謝玉淵依舊把飯菜放在竹椅上,依舊在外頭喊了一聲,只是目光再也沒往東屋瞧一眼。

人,都是死于好奇。

張郎中看病,開方子,扎針,前前后后也就賺個一兩文錢,還要養(yǎng)個吃閑飯的侄兒,銀子從哪兒來?

剛剛她洗的那幾件衣服,雖然臟得可以,但料子卻不是普通人家的料子。

看來,張郎中多半是個有故事的人。

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偷師學醫(yī),等學成了,拍拍屁股走人。


四目相對,謝玉清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在謝家,一個人行事說話太鋒利,未必是好事,即便她這個長房長女,也得小心翼翼的做人。

二房把人請回來,不過是緩兵之計。一旦那對母女沒了用處,只怕下場比從前更慘。

三妹妹如果聰明點,就應該顧全大局,藏拙守愚,想辦法把府里的長輩哄好,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大姐姐眼里的憂色,謝玉淵看得很清楚,大姐姐在擔心什么,她心里也很明白。

人啊,千萬不要顧全大局,因為大局是顧全不了的。

如果退縮,討巧,賣乖有用的話,她也不會做了六年的吊死鬼。

謝玉淵心里幽幽嘆氣,化悲憤為食欲,不管暖閣里氣氛如何詭異,她吃得津津有味,并且連添了兩碗飯。

謝太太見狀,臉上的諷笑之色漸起。

到底是鄉(xiāng)下來的人,沒見過世面,瞧著就是一副窮酸相。

……

一頓飯吃完,時辰不早,眾人各自散去。

走出暖閣,邵姨娘亦步亦趨的緊跟在自家男人后面。

謝二爺剛開始還擺了個爺?shù)淖V,步子邁得大步流星,走出一段路后,便慢了下來。

邵姨娘雙目微紅,輕輕柔柔的叫了一聲:“二爺!”

謝二爺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道:“回房再說?!?br>
謝玉湄隱在暗處瞧見這一幕,不由連連冷笑。

不是正房又怎樣?

只要父親心里有娘,早晚一天她會把被搶走的東西,一樣樣還回來,且先讓你們得意些日子去。

她朝謝玉淵狠狠的看了一眼,甩了帕子扭身就走。

……

謝玉淵帶著李青兒緩緩走回青草堂,權當消食。

青兒這會已經被暖閣里的刀光劍影所傷,整個人低垂著腦袋,走路都有氣無力。

哎啊媽啊!

大戶人家吵起架來,雖然比不上莊上人潑辣,但句句都戳人心窩子,真的是太可怕了。

“青兒,你記住了,大房的人可以親近,二房的人遠著些?!?br>
“小姐,我記住了?!?br>
“還有,這府里人說的話,不要全信,遇事多問幾個為什么?”

李青兒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謝玉淵見青草堂快到了,又低聲道:“去吧,去和守門的婆子聊幾句?!?br>
“小姐,我去了,等我的好消息?!?br>
謝玉淵回到房里,先去給高氏請安。

高氏用了飯,已經背朝著床里睡下,身體隱在錦被里,莫名有種孤寂感。

謝玉淵在門口站了一會,心堵得像被塞了一團厚厚的棉花。

從前在孫家莊,娘吃完了飯,總要纏著爹去田埂上走一走,累了,便讓爹背她回來。

她在房里老遠就能聽到娘的笑聲。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娘的瘋病一輩子都不用好,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清醒而痛苦的活著。

……

謝玉淵回到自己的房里,在丫鬟的侍候下剛洗漱完,李青兒便回來了。



這會,謝玉淵正在替人開方子,心里很想扔了方子跑出去瞧一瞧,屁股卻像釘子一樣,釘在椅子上。

好奇害死貓。

這叔侄倆可是連侍衛(wèi)都有的人,自己這個鄉(xiāng)野的小丫頭,就不要再摻和了。

“丫頭,我出趟門啊,兩三天后回來,家里照看著些,別忘了替你小師傅行針?!?br>
“師傅。”

謝玉淵這一下坐不住了,沖出去,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消失在馬車里的一小截繡著翠竹的錦袍。

張?zhí)搼褯_她笑了笑,一提長袍下擺,也鉆進馬車里。

馬蹄子在地上打了幾下,青衣車夫一揚韁繩,揚長而去。

“就這么走了?”

謝玉淵自言自語,目光卻下意識的往東廂房看過去。

她想了想,走到門口,低聲道:“小師傅,師傅他老人家走了?!?br>
“知道了,去忙吧?!?br>
謝玉淵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她覺得小師傅剛剛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

……

張?zhí)搼堰@一走,遠不止兩天,也未有丁點消息來。

謝玉淵剛開始還能沉著氣,第四天的時候,不免暗暗有些心急。

比起她的心浮氣躁,東廂房一位卻淡定的像百年老僧入定,該吃吃,該睡睡,該行針行針,和往常無異。

第五天清晨。

謝玉淵一走進院子,還沒來得及往堂屋去,東廂房的門,突然打開。

猝不及防地對上那雙波瀾無痕的眼睛,少年如刀刻一樣的輪廓浮現(xiàn)在眼底,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這家伙竟然走出了那間房間。

此時,被陰云肆虐了很久的朝陽,終于破云而出,有一束光正好照在謝玉淵的臉上。

李錦夜第一次,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孩。

她穿了一身草綠色春衫,單薄纖細,眉目楚楚。

她的眼睛并非純黑,顏色有一點淺,在陽光下尤其流光溢彩,直勾勾看人的時候,眼睛總好像有話要說。

謝玉淵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小師傅今天看她的眼神很特別,像是從很遙遠的時空望過來,還帶著一抹驚喜。

然后,她做了一個很傻的動作。

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師傅,你眼睛有沒有好一點?”

“謝玉淵,草綠這個顏色不適合你。”

謝玉淵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輕輕顫動,隨即,她略淺的眼睛像照進了一束光,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

“小師傅,你眼睛能看見了。”

李錦夜瞇了瞇眼,用手背擋了一下殘陽斜照過來的光,淡淡道:“謝玉淵,你眼睛里好像有顆眼屎?!?br>
轟!

謝玉淵忙背過身揉了下眼睛,揉了兩下,見什么都沒有,氣得身子一扭,“小師傅,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李錦夜笑了笑,提起長袍走到院里,一臉混賬地說:“我閉著眼睛也能說瞎話?!?br>
這人竟然會笑,而且會說笑話,是受了什么刺激?謝玉淵想。

大概是眼睛治好了,高興的吧。

不過……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

“謝玉淵,今天我們吃什么?”

謝玉淵:“……”

怎么眼睛一好,就想著吃呢,以前瞎的時候,小師傅是多么云淡風輕,不食人間煙火的一個人。

“你想吃什么?”

“鯽魚豆腐湯,紅燒肉,韭菜炒雞蛋,大煮干絲?!?br>
謝玉淵沉默了一會,心想,俗就俗吧,小師傅俗的有人味兒,感覺可以親近。

不像從前繃著一張棺材臉。

“行,我一會讓青兒做?!?br>
話音剛落,李青兒拎著食盒從堂屋里走出來,看到院里的少年,嚇得“嗷嗚”一聲,把食盒往地上一扔,竟扭頭就要跑。

“青兒,別跑,他是我?guī)煾档闹秲骸!?br>
李青兒將將止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紅著臉跑進了灶間。

“我的天神爺爺啊,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莫非是神仙下凡?!?br>
神仙下凡的李錦夜在院里站了僅僅一息的時間,便又進了東廂房,只是在進門前,他對謝玉淵說。

“早飯不用送進來了,送堂屋吧?!?br>
……

“小姐,你說張郎中那樣一人,怎么會有這樣的侄兒?”

謝玉淵咬了咬唇:“這叫歹竹出好筍。”

“那郎中這根竹子,長得也太歪了點?!崩钋鄡悍薹薜?。

“行了,把剛剛那四個菜記在心里,中午小師傅要吃的?!?br>
李青兒朝堂屋里看一眼,“等著,我讓高叔去河里打最新鮮的魚?!?br>
謝玉淵目送她離開,走到八仙桌前,“小師傅,要再添碗粥嗎?”

李錦夜眼皮都沒抬:“不用。”

李錦夜的睫毛很長,低著頭的時候顯得眉清目秀,眼皮的形狀清晰的好像是畫出來的。

謝玉淵挪過視線:“那……針還要再行嗎?”

眼睛能看見,也就意味著身體里毒去得差不多,,按理是不用再行針了,但師傅交待,她不敢貿貿然作主。

李錦夜愛搭不理地一挑眼皮,眼角如淡墨橫掃,長而帶翹,無端掃出一片柔色。

“今天晚上再行最后一次,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謝玉淵沒有吱聲,她仿佛從這話里聽出一絲離別的意味,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

李錦夜放下碗筷,站起來,“我出去走走,你看家吧?!?br>
“小師傅,你這個樣子出去……”

“怎么?”

“怕是會勾得孫家莊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圍觀的。”謝玉淵實話實說。

“你倒是伶俐,那便入夜再看吧。”

謝玉淵感覺這話不像夸她,沒敢接口,只好微笑。

……

中飯,三菜一湯,都是鄉(xiāng)間最普通的家常菜。

謝玉淵敢大大咧咧和張郎中坐一桌,在李錦夜面前卻不敢放肆。

面前的少年雖然一身粗布衣裳,但舉手投足間卻帶著優(yōu)雅,這讓她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多講一句話,都是對他的褻瀆。

于是她手也不會放了,腳也不會放了,菜也不會夾了。

干巴巴的扒了半碗飯,她都快噎死了。

李錦夜像眼前沒有謝玉淵這個人,自顧自吃得很香。

吃完,他才掀了眼皮看她一眼,“原來你每頓飯,都不用吃菜的?!?br>
謝玉淵:“……”還不是被你嚇的。

小說《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試讀結束,繼續(xù)閱讀請看下面?。?!


《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由怡然所撰寫,這是一個不一樣的故事,也是一部古代言情、宮斗宅斗、重生、全篇都是看點,很多人被里面的主角佚名所吸引,目前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這本書最新章節(jié)第七百二十章番外 李錦夜(八),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目前已寫1467634字,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古代言情、宮斗宅斗、重生、佚名古代言情、宮斗宅斗、重生、書荒必入小說推薦!

書友評價

同一作者,沒有《我見探花多嬌媚》好看。

女主一生都沒快意過吧,不應該這個名字才對,我感覺一直小心謹慎,看著心情不太爽。

快意人生從何而來?我只看到了聽天由命,憋屈的人生,看不下去了,重生了人生軌跡基本不變重生何意?看得氣人不看了

熱門章節(jié)

第二百二十九章提親

第二百三十章 把福王拉下水

第二百三十一章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的女兒只做妻,不做妾

第二百三十三章樹欲靜,風不止

作品試讀


謝玉淵被罵得很冤枉,正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見張郎中陰沉的臉上,籠著一抹悲傷。

心,不由的往下一沉。

“郎中,你行針吧,別耽誤時間了。”

張郎中心想,我大概是被這丫頭給氣糊涂了。他三下五除二,把床上的少年剝得只剩一條短褲,露出精壯的上身。

謝玉淵趕緊低下頭,盯著腳下的方寸之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然而,眼睛卻像不受控制一樣,忍不住抬起去看。

她想看看張郎中如何行針。

張郎中此刻心無旁騖,手起針落,快若閃電,沒多久,李錦夜身上便插滿了銀針。

謝玉淵鼻尖聞到一抹血腥味,一低頭,少年垂下的指尖慢慢滲出黑血來,一滴,兩滴,三滴……

“他是中了毒嗎?”謝玉淵脫口而出。

張郎中猛地轉過身,眼睛直直地看向謝玉淵。

謝玉淵第一次看到張郎中有這樣的眼神,仿佛帶著沉甸甸的鐵銹味,讓人心生寒意。

她不由的倒退了一步,臉上卻笑得云淡風輕。

“師傅你忘了,你給我的醫(yī)書上寫著呢,血色發(fā)黑,是毒發(fā)之癥?!?br>
張郎中冷哼一聲,“你倒是用功。”

謝玉淵陪了個笑,低垂下頭,遮住了眼中的一抹冷意。

做鬼六年,那個異世的吊死鬼同她講得最多的,便是毒。

醫(yī)毒不分家。醫(yī)為救人,毒為害人,但反其道而行,醫(yī)也可害人,毒也可救人。

他說世上有八大毒藥,斷腸草,鶴頂紅,鉤吻,鴆酒,砒霜,見血封喉,烏頭,情花。

除這八大毒藥以外,還有無數(shù)數(shù)不清奇門異毒,故醫(yī)者的最高水平,便是解天下奇毒。

受吊死鬼的荼毒,謝玉淵看病不行,對解毒卻是了熟于心。

剛剛張郎中的那一套針法,大部分的行針穴位是對的,但最后五針有錯,倘若……

謝玉淵想到這里,用力的咬了咬牙,疼痛如約而至,腦子一下子清楚不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眼前這兩個人神秘兮兮,好壞不分,她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這時,床上的少年嘴里悶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微弱的喚了一聲:“虛懷?”

張郎中一聽到這聲叫,直接炸毛,像個娘們似的往腰上一插,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好了傷疤忘了痛是吧,你現(xiàn)在的身體能用內力嗎,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從閻王那邊救回來,是讓你糟蹋的,狗日的王八蛋,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你死!”

唾沫星子濺在謝玉淵的臉上,她最大限度的控制住自己想沖去捂住他嘴巴的沖動,勉強維持住因為震驚而怦怦直跳的心。

腳步卻一點點往外移。

她想溜。

“誰?”

謝玉淵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床上的少年。

張郎中看了謝玉淵一眼,“是我那個丫頭?!?br>
李錦夜臉色變了幾變,慢慢閉上了眼睛。

此刻,謝玉淵心中震驚無異于天崩地裂。

怪不得他房中連個油燈都沒有,怪不得師傅要尋明目草。原來……原來他是個瞎子。

但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深邃,不像是瞎的??!

她忍著內心洶涌不覺狐疑,硬生生扯出個笑容:“師傅,沒什么事我先走了?!?br>
“急啥?”

張郎中摸了一把胡子,意味深長的吐出兩個字。

謝玉淵:“……”他這副樣子,是打算將她殺人滅口的意思?

謝玉淵心漏一拍,忙道:“師傅,我口風很緊的,剛剛什么都沒有聽到,也什么都沒有看到。”

張郎中一愣。

“還有,師傅殺了徒弟,是會遭天打雷劈的,你千萬千萬別動那個心思,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br>
這丫頭是腦殘了吧,他說過要把她殺人滅口這話嗎?張郎中眼白翻出天際。

“你去打點熱水來,幫我侄兒擦一下身體。反正這屋子你也進來了,以后除了和我學醫(yī)外,就幫襯著照料一下我這侄兒?!?br>
謝玉淵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從嘴里悶出一句話,“師傅,男女授受不親?!?br>
“你毛還沒有長齊呢,還想著這個,快滾!”張郎中氣得跳腳。

謝玉淵麻利的滾了,到灶間的時候,她的腳步慢了下來。

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那少年中的毒應該是牽機。

牽機藥的出名之處,在于它曾經毒死過南唐李后主,吃下去后,人的頭部會開始抽搐,最后與足部相接而死,狀似牽機。

按理說,中這種毒的人,不出七日,必死無疑。

但那少年還活得好好的,應該是有人用銀針封住了他的七經八脈以及內力。

然而,藥性還在,七經八脈走不通,便會往上走,使得人雙目失明,失聰,然后七竅生血。

謝玉淵幽幽嘆了口氣,心想,誰會給一個少年,下這么陰狠的毒?

……

東廂房里。

張郎中一改剛剛討人厭的樣子,在李錦夜身上這兒摸摸,那兒摸摸。

等確認這貨身上的裝備還齊全后,方嘆出口氣,屁股往床上一挪,無聲的坐了下來。

李錦夜忍著周身上下的劇痛,沉聲道:“去讓人打聽一下,這撥官兵是誰派來的?!?br>
“還特么用你說?!睆埨芍泄V弊踊亓司渥臁?br>
“那丫頭可靠嗎?”

“比你可靠,也比你機靈,還比你嘴甜。”

李錦夜無聲笑笑,修長的手指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半分力氣都沒有。

“李錦夜,我和你說啊,你現(xiàn)在的毒已經攻到眼睛,很快就蔓延到耳朵,然后是七竅,再然后是五臟六腑?!?br>
“離死不遠,對吧?!?br>
“你……”

張?zhí)搼褮獾醚壑樽右坏桑稚斐鋈ゾ拖牖罨钇肋@個瞎子。

然而,手伸到一半,看到瞎子渾身被他插得像個刺猬一樣,心里一陣難以名狀的難過。

“瞎子,聽我一句勸,咱回去吧,萬一哪天你做了孤魂野鬼,我沒臉向他們交代?!?br>
李錦夜神色冷漠,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張?zhí)搼研睦镉肿躺銎肋@瞎子的念頭。

就在這時,謝玉淵端了臉盆走進來,放在地上,“師傅,熱水來了,是現(xiàn)在擦,還是等拔了針以后再擦。”

張?zhí)搼涯救坏乜戳怂谎?,一甩袖子,飄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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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礦上我不去了,回頭我到后山墾幾畝荒地,勤快點餓不死人?!?br>
謝玉淵沒有想到他答得這么爽快,眼眶一熱,淚差點奪眶而出。

爹不去礦上,也就意味著不會因礦難而死,他不死,謝家也許就不會再找上門。

命運的齒輪在她重生的那刻起,慢慢改變了輪軌,像是老天爺看在她做鬼六年的份上,補償給她的。

謝玉淵將淚逼進眼眶。

她不求花好月圓,和和美美,唯求這一對夫妻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而此刻的孫家,孫老娘一巴掌甩在孫蘭花的臉上。

“你胡說什么?陳貨郎怎么可能把房子送給老大,絕對不可能?!?br>
孫蘭花捂著半邊臉,期期艾艾道:“我哪敢胡說,隔壁二狗的阿公親眼看到的。現(xiàn)在大伯一家都已經住進去了。”

“閉嘴,他不是你大伯,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野種。”

孫蘭花:“……”

“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孫老二疼得滿床打滾。

劉氏心疼道:“娘,這樣疼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要讓張郎中來看?!?br>
“銀子呢!”孫老娘一聽到張郎中的名字,就覺得肉疼。

劉氏見她親兒子都舍不得花錢,氣得眉梢高挑,一摔簾子走人了。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娘懷著身子,我陪娘去?!睂O蘭花腳底抹油也溜了。

孫老娘氣得牙根直咬,娘的,一個一個都想造反了不成。

“兒啊,你忍忍啊,都是些皮外傷,挨幾天就好了。”

孫老二一聽這話,嚎得更響了。

孫老娘聽了一會,實在聽不下去,找男人商量是不是把張郎中請來瞧瞧。

孫老爹就這么一根獨苗,也怕打出個好歹來,披了件棉被便親自往張郎中那頭請人。

結果,門都快敲爛了,張郎中隔墻冷冷的喊了一句:“老子只給人看病,不給畜生看病?!?br>
孫老爹氣得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灰溜溜的走了。

……

“狗日的,還有臉請我去看病?!?br>
張郎中聽腳步聲走遠,朝地上狠狠的啐了口,一轉身,見面前杵著個黑影,嚇得心漏一拍。

“你能不能不要裝神弄鬼,真要被你嚇出病來?!?br>
少年沒理他,拿起手中的鐵劍便舞了起來。

劍光如影,塵土飛揚。

張郎中吃了幾口灰塵,眼睛殺氣騰騰的朝少年剜過去,心想:早晚被這貨連累出肺病來。

一通劍練完,少年慢吞吞的歸劍入鞘,長袍一撩,盤坐在地上。

張郎中賤兮兮的湊過去蹲下。

“李錦夜,你要不要聽個八卦?剛剛孫家老二色心大發(fā),竟然想非禮長嫂……”

被喚作李錦夜的少年連個眼皮都沒抬,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張郎中見他這副德性,胸口躥起一腔火燒火燎的怒氣,八卦之心頓消,打算回床上挺尸。

“虛懷!”

李錦夜突然喚住了他,“那小丫頭什么來路?”

張郎中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胡子搶先一步得意的翹起來。

“你終于忍不住問我了。來路很大。你知道她那個瘋娘是誰?”

“是誰?”

“揚州城謝府二奶奶?!?br>
李錦夜一臉茫然。

“哎啊,你不知道那個謝府也正常,沒什么名氣,也就是個不入流的官宦人家。這二奶奶姓高,從京城嫁過來,高這個姓你總應該熟悉吧?”

李錦夜劍眉一蹙,方才還空洞的眼神,一下子聚起一點光,“可是那個被……”

“噓!”

張郎中一把捂住李錦夜的嘴,“小點聲,當心隔墻有耳?!?br>
李錦夜揮開他的手,面沉似水。

張郎中這才想起這貨的兩個貼身侍衛(wèi)青山、亂山就隱在附近,別說是人,就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嘿嘿干笑了兩聲,他撓了下頭,“別見怪,我這是被嚇習慣了,正是那個被滿門抄斬的高家。”

李錦夜目光陰郁,沒有再說話。

張郎中輕輕嘆息了一聲,“稍有不逮,則其當罰,這高家也是作了大孽??!”

李錦夜嘲諷一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是滿門抄斬做了鬼,高家的鬼還得叩謝皇帝恩澤?!?br>
大不敬啊大不敬!

張郎中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嚇得臉色都白了,腳底抹油,竄得比那兔子還要快:“睡覺,睡覺?!?br>
李錦夜依舊盤腿而坐,夜色里的輪廓,沉默而有力度。

……

屋子不過是離了人幾天,孫老大做事又是個雷厲風行,大半個時辰,家里煥然一新。

一家人就著微弱的燭火,圍在一起喝了碗熱騰騰的粥,吃了幾個香噴噴的野菜餅,簡單的洗漱后,便擠在了左廂房的大床上。

床鋪有淡淡的潮氣味道,可是卻有種異常安心的感覺。

謝玉淵挨著高氏的身體,看著黑乎乎的帳頂,無聲揚起一抹笑。

孫家算是徹底擺脫了,下面就是將戶籍遷出來,另立戶頭。

后山那幾畝荒地開墾出來后,除了讓爹種莊稼外,最好還要種點草藥,草藥來錢快,也能賣得上價格。

娘有刺繡的本事,可以想辦法做些精致的帕子,香囊,荷包拿到鎮(zhèn)上去賣錢。

自己跟著張郎中好好兒學,爭取早日出師。

張郎中用針的技藝很一般,跟那個吊死鬼完全不能比。等把病例都摸透了,自己就能另起爐灶。

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一個月賺三五兩銀子,日子就飛上天了。

謝玉淵想著想著,眼睛就耷拉了下來,睡著的時候,連嘴角都是笑著的……

翌日。

謝玉淵是被院里的劈柴聲吵醒的,一看床上,爹和娘都不見了。

忙穿衣洗漱出去,只見地上已經堆了半人高的柴火。

孫老大擦了把汗,“醒了,早飯你娘燒好了,趕緊去吃吧?!?br>
“娘呢?”

“在灶間縫衣服呢,陳貨郎扔下的幾件舊衣裳補補還能穿?!?br>
“爹,我去張郎中家吃早飯,順便換銀子,爹今兒幫我打張床,把西屋收拾收拾?!?br>
孫老大憨憨的笑了笑,黝黑的臉上飄過兩朵紅云。

謝玉淵走出院門,不放心回頭交待了一句:“爹去哪兒,都把娘帶著,別讓娘落單?!?br>
“放心吧,丟不了?!?br>

小說《嫡女驚華:王妃暴躁不好惹》試讀結束,繼續(xù)閱讀請看下面?。。?/p>

唐江嵐故意“哎啊”一聲,一碗粥被她潑出小半碗。

孫老大趕緊站起來去扶女兒,一低眼,看到碗里只有米湯,半顆米粒都沒有。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阿淵,你娘的餅呢?”

唐江嵐弱弱的擠出一個笑臉,扭頭就走。

“你媳婦不愛吃餅,就喜歡喝粥,昨天阿淵烙的,她都沒吃。”孫老娘睜著眼睛說瞎話。

孫老大回到桌上,目光掃過眾人的碗,就連孫家最不起眼的蘭花碗里,都是一半的米湯,一半的米粒,更不要說孫富貴了。

他的碗里,幾乎是干粥,手邊還有一個剛烙出鍋的野菜餅。

孫老大三下兩下吃完早飯,走到灶間,揭開鍋蓋一看,鍋里空空如也。

阿淵還沒有上桌呢,她吃什么?

瞬間,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深吸口氣,從懷里掏出半塊碎銀子,也不怕硌腳,塞到鞋底里。

吃完早飯,劉氏收拾桌子,洗灶頭。

孫老大走到老兩口房間,把十文錢放桌上,“爹,娘,這是十天的工錢?!?br>
孫老爹朝老婆子遞個眼色,一臉慈祥道:“趕了半宿的路,回房歇著吧?!?br>
孫老大前腳剛走,孫老二后腳扶著墻就過來。

“爹,什么時候動手,我等不及了?!?br>
“娘的,急啥?你把身子給我養(yǎng)好再說?!睂O老爹狠狠的剜了兒子一眼。

老大早晚要走,一個瘋子,一個小丫頭片子,想怎么弄死她們,就怎么弄死他們。

還不是三個手指捏田螺的事!

……

孫老大回到自個房間,左右看了幾下后,把門關上。

走進里屋,高氏正在替他縫衣服,阿淵在旁邊打下手。

高氏瘋歸瘋,做的針線活計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那針腳,花樣,方圓十里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的。

他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是高氏親手做的,工友見了,哪個心里不羨慕死。

“阿淵,你過來?”

“爹,啥事?”

孫老大脫下鞋子,倒出小半塊碎銀子,“藏起來,誰也別告訴 ,這是爹額外掙的。

唐江嵐看著手心里的銀子,眼淚唰唰落了下來。

半塊碎銀子,是一個壯漢挖死煤十天的工錢,爹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鋌而走險,為的是存錢給娘買個金簪子。

她這一哭,孫老大的心揪得生疼。

“阿淵,爹沒用,以后爹一定多賺銀子,讓你和你娘過好日子?!?br>
“爹平安,就是好日子?!?br>
唐江嵐擦了把眼淚,淡定的把銀子收進懷里,“爹睡覺吧,我出去玩會?!?br>
孫有平臉一紅,雙手搓了搓,知道女兒這是在給他挪地方。

家里窮,大房就一間房,房里一張大床,一張小床,中間用簾子隔起來。

從前孩子小,他還能深更半夜等孩子睡著了,摟著高氏做那事;現(xiàn)在孩子大了,他總得避諱著些。

孫老大心想,等攢足了錢,一定給女兒再起一間房間。

……

唐江嵐走出孫家,直奔村里的郎中家。

郎中姓張,也不知道跟誰學了點醫(yī)術,回村里自己扯了個門頭,開鋪子看病。

張郎中醫(yī)術不錯,收費又便宜,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愿意請他看病。

平常張郎中很少在家,也巧了,今天天冷,張郎中沒有出診,在家挺尸。

唐江嵐掀了簾子進去,開口第一句話,就把張尸體驚得詐了尸。


十二歲的孫蘭花殺到,孫福貴不陰不陽的看了她一眼,翻了個白眼就走了。

孫蘭花沒吃到雞蛋,沖到洛風遙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小爛貨,跟你那個瘋子娘一樣,早晚是妓院里的貨?!?br>
洛風遙不閃不躲,一巴掌挨得實實在在,白瓷般的臉又紅又腫,五個指印清晰可見。

孫老娘聽到動靜,沖進來抬起腿對著孫蘭花就是一腳。

“你個賠錢貨,你大伯明天就要回來了,讓他看到,看他不打死你?!?br>
“啊,我忘了?!?br>
孫蘭花吐吐舌頭,朝洛風遙啐了一口,拍拍屁股上的灰,沒事人般走出了灶間。

孫老娘陰惻惻地盯著洛風遙看。

洛風遙一臉害怕地低下頭,諾諾道:“阿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我爹的?!?br>
“算你識相?!?br>
孫老娘冷哼一聲,“把灶間洗干凈一點?!?br>
“嗯。”

洛風遙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

話音剛落,劉氏殺豬般的聲音從前院傳來。

“什么,我男人拉褲襠了,放你娘的狗屁!青天白日的,我男人怎么可能……咦,當家的,你怎么回來了?”

孫老娘聽到兒子回來,像陣風一樣跑了。

洛風遙慢慢抬起頭,從灶膛扒拉出兩個焐熟的土豆,也不怕燙,一個袖子塞一個。

路過院子的時候,目光掠過二房的門口,眼中有光芒閃過。

巴豆磨成粉,只放在那條色狗的碗里。

一樣的吃食,誰也懷疑不到她身上。

娘,你快豎著耳朵聽。

這個曾經侮辱你的男人,看我怎么一步步弄死他!

……

洛風遙下足了份量。

孫老二這一天,就光顧著往茅廁跑了。

下午太陽落山前,他整個人拉得脫了形,躺在床上像條真正的死狗一樣,有氣無力的哼哼叫喚。

孫老娘嚇得趕緊在灶間點了三根香,跪在地上磕頭連連。

昨天她病了,今天又輪到兒子,莫非真的是壞事做多了,招了鬼?

這一夜。

是洛風遙重生以來,睡得最踏實的夜,連個夢都沒做。

翌日。

洛風遙依舊天漆黑就跑到了山坡下,有了昨天的經驗,她很快又摸出了二十幾顆巴豆。

這玩意成本低,功效大,必須隨身備著,以防萬一。

回到家,劉氏已經在灶間干活。

今天爹要回來,她再不樂意也得裝個樣子。

前世,洛風遙還會湊上去打個下手什么的。這會,她把竹籃一扔,回房間給娘梳頭穿衣。

不多時。

高氏安然地端坐在堂屋里。

膚白似雪,烏發(fā)如墨,目似秋水,眉若遠山,說不出的美麗端莊。

如果不是那雙癡呆的眸子,任是誰看了,都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奶奶。

誰說不是呢!

……想及往事,洛風遙心里一酸,眼中閃過一絲譏誚的冷笑,很快隱沒在眼底。

“娘,爹要回來了?!?br>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

“爹,娘,我回來了。”

“老大回來了,早飯都燒好了,快,進屋來。”孫老娘笑得見牙不見眼,一臉的諂媚。

高大壯實的樸實漢子咧著嘴嘿嘿干笑幾聲,“娘,趕了半宿的路,灰頭土臉的,我回房洗一洗,馬上就來?!?br>
孫老娘一看老大鉆進自個屋子,臉上的笑瞬間無影無蹤,踮著腳尖偷偷站到窗下聽壁角。


張郎中已經找到了針孔,不自覺的冷聲一笑,“果然是被針扎了。”

“什么?”孫老爹驚呼,“怎么會被針扎了?”

張郎中翻了個白眼。

他哪兒知道。

只道,“我這兒向來都是先收銀子后看病,你們先付三文錢,然后……”

“什么?”孫老娘渾身的肉都在痛,“這不是搶錢嗎?”

張郎中一聽搶錢兩個字,臉立刻沉了下來,“不想看,把人抬走,老子閑著沒事干,要來搶你三文錢?”

孫老爹刀子似的眼睛剜了老太婆一眼,陪著笑臉,“想看,想看,就是……能不能便宜點?!?br>
“郎中,我家那死丫頭很能干的,什么粗活臟活你都別客氣,往死里使喚,抵那三文錢?!睂O老娘伸長脖子補了一句。

張郎中哪里能不知道孫老娘的心思,當即便拒絕了,“這丫頭哪值三文錢?”

孫老娘習慣性抬起手,給了顏若晴一個耳刮子,“我呸,三文錢都不值,真是個賠錢貨?!?br>
顏若晴挨了打,低眉順眼地出了門,纖弱的背影看得張郎中眼里冒出萬丈的怒火。

他娘的!

別人不知道這顏若晴的身份,他卻已經查得一清二楚。

堂堂謝家大小姐,金枝玉葉,竟然被個老太婆打,這狗日的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張郎中怒從腳底心起。

“三文錢我也只能保證他醒過來,可要想他日后能跑能跳與正常人無異,至少也得二兩銀子?!?br>
二兩銀子?

這一下,孫老爹肉痛的眼珠子都要彈出來。

家里總共也就只能扒拉出來五兩銀子,看個病二兩銀子沒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可又能怎么辦?

兒子的命比銀子重要,再舍不得,這病還得治??!

顏若晴雖然不明白張郎中為什么突然獅子大開口,但孫家倒霉,她就喜歡看。

怕再挨打,她躲到墻角,清幽的目光落在腳下,心思飄得很遠。

原以為張郎中只是個江湖郎中,沒想到他很有幾分真本事……

突然。

后背有冷汗?jié)B出來。

顏若晴莫名的有種感覺,后面有什么東西正盯著她看。

她猛地回頭。

半掩半開的窗欞前,猝不及防的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特別,讓人無端想起飄著濃霧的峽谷,幽深,陰冷。

她心口咚咚作響,不禁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砰!”

窗欞猛地關上。

顏若晴抖了個激靈,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了張郎中侄兒的東廂房前。

她捂著胸口,長嘆出一口氣。

卻在這時,孫老二殺豬般的嚎叫起來,“救命啊,有針刺我!”

顏若晴剛剛平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誰刺你的?”張郎中問。

“鬼,鬼刺我的。”

張郎中眼中閃過鄙夷,像揮蒼蠅一樣揮手道:“行了,回去吧,明兒別忘了我把二兩銀子給我送來?!?br>
第二天。

寅時定更的梆子聲響,顏若晴摸黑起身,叫醒了高氏,而后迎著呼呼的北風站到正房門口。

“阿公,阿婆,我去郎中家了,那二兩銀子……”

“……”屋里的老夫妻倆直接裝死。

顏若晴眸子一轉。

“阿公,要不帶銀子過去,郎中說不定就把我趕出來了,好歹每月五文錢呢,也能給家里添個饅頭不是。”

話落,房門打開。

孫老爹顫顫巍巍走出來,伸手在袖口里掏啊掏,哆哆嗦嗦摸出兩錠碎銀子。

顏若晴接過來,“阿公我去了?!?br>
“記得給郎中!”孫老爹有氣無力地叮囑了一句,兩只眼睛漲得通紅。

顏若晴帶著高氏到了郎中家。

有了昨天的經驗,母女倆一個燒火,一個揉面,不消片刻,熱騰騰的薄粥和香噴噴的烙餅便起了鍋。

顏若晴把早飯擺到東廂房的房門前,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那雙眼睛。

一瞬間才想起,頭天晚上的夢境里,那雙眼睛出現(xiàn)了好幾次。

她心頭一顫,片刻都不愿意多逗留,便回了房間。

這時,張郎中慢悠悠地踱著方步跟進來。

顏若晴從袖口把銀子掏出來:“郎中,昨兒的診金,阿公讓我?guī)Ыo你?!?br>
張郎中目光掃過她破破爛爛的袖口,翻了個白眼,“買塊料子讓你娘給做件棉襖吧?!?br>
堂堂謝家大小姐穿成這副寒酸樣,說出去真是丟人現(xiàn)眼。

顏若晴濃墨般的眸子里,帶出一點戒備。

她不明白為什么隔了一個晚上,張郎中對她的態(tài)度就截然不同起來。

“以后飯再多煮點,替我干活還餓肚子,你想惡心誰呢?”


再后來……

謝家人找過來,為了掩人口舌把孫家殺了個精光,連看門的那條黑狗都沒留。

重回謝家,她本以為一切都會改變。

卻沒有想到,那只不過又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被吊上槐樹的瞬間,她發(fā)誓,死后變作厲鬼,詛咒謝氏滿門。

誰又曾想,人心的惡,連厲鬼都自嘆不如。

做鬼六年,她沒有等到謝家抄家滅族,卻等到了娘上吊自盡。

顧晚謠緩緩閉上眼睛,悲傷一波一波地漫上眼眶。

然而,再睜眼時,已經一片清明。

“娘,我們進屋。”

“噢--”

高氏柔柔地應了一聲,死死摟著女兒的胳膊,抖抖縮縮地進了屋。

所謂的房屋,只不過是四面白墻而已。窗戶糊了紙,北風一刮,冷透了。

看著熟悉的地方,顧晚謠一時有點恍惚。

“天殺的小賤人,還不趕緊做飯去,整天往房里一躲 ,你當你是大小姐呢。養(yǎng)條狗都比養(yǎng)你們兩個廢物強?!?br>
再次聽到孫老娘的聲音,顧晚謠的恍惚須臾冷成冰。

當初,就是她出主意讓爹進山挖煤,把人支走,好讓孫老二的念想達成。

也是她親自壓著娘的手,幫著那條色狗奸淫娘。

還活著是嗎?

很好!

那就讓她親自來報這個深仇大恨!

“娘,你先歇著,別出門,我去做飯啊?!?br>
高氏傻呵呵的笑笑,伸手在懷里掏了掏,哆哆嗦嗦地摸出半塊山芋皮,“吃,吃!”

那沾了灰的山芋皮將顧晚謠滿是仇恨的心弦,微微撥動了下,鼻尖聳動,仿佛嗅到了一點娘的味道。

她接住那塊山芋皮,拍拍高氏的頭,走了出去。

……

生火,刷鍋,淘米。

顧晚謠將粥煮上,又手腳麻利的從籃子里拿出一捧野菜,到井邊吊了一桶水。

洗干凈,用熱水燙過,切成沫子,放一丁點調料拌勻,又給灶膛里添了一把火。

一低頭,看到柴火旁有張生火的紙,攤開一看是撕下來的日歷。

心,猛地跳了下。

她記得娘被奸淫,是在冬至的前一天,這張紙顯然是剛剛被撕下來……

也就說,明天他們就要動手了?

“小婊子,發(fā)什么愣啊,豬食喂了嗎,雞、鴨趕回籠了嗎?整天就知道偷懶 ,還不快點干活去!”

孫老娘瞇著兩只三角眼,干枯的臉上只掛了一層皮。

顧晚謠一聲不吭的低頭繞過她,走到豬窩。

爹在的時候,這些事情從來不讓她干,爹一不在,孫家的人就可勁的使喚打罵她。

虧爹還把賺來的錢,半個子兒不少的交上去。

一個個黑了心的。

喂好豬食,雞鴨趕回籠,顧晚謠用碗撈了點干的,撈了整整一大碗。趁著沒人的時候端給高氏。

高氏是瘋子,孫家人不給她上桌,一日三餐都在自個房里吃,吃的都是殘渣殘湯。

高氏幾口就把粥喝到肚子里。

顧晚謠端著碗出來,一抬頭,就看到孫老娘揮著笤帚朝她沖過來。

“小賤貨,竟然敢偷著先給瘋子吃,我抽死你?!?br>
顧晚謠躲得飛快。

“阿婆,我爹后天就要回來了,看到我身上有傷,爹會心疼的?!?br>
“我日你祖宗奶奶,你個賠錢貨,今天不許吃晚飯,拾滿一籃柴火才能回來,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孫老大興沖沖進屋,冷不丁一個身影飛撲過來。

“爹,你可回來了?!?br>
孫老大一下子僵住了。

這個女兒他養(yǎng)了整整六年,雖然和他也親,但素來話少矜持,從來沒有說不管不顧撲進他懷里的。

“爹,我好想你。”

是真想。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抹溫暖,能化開唐江嵐那顆冰冷的心,這抹溫暖一定來自孫老大。

她做鬼都忘不掉,前世爹拿著扁擔,咆哮著揮向孫老二的場景。

更忘不了,他被人抬回來時,手里還死死拽著買給娘的一只金簪子。

孫老大拍拍女兒的后背,目光向木凳上的高氏看過去,黑黝黝的臉上,一雙眼睛極亮,極清。

“阿淵,打水給爹洗把臉?!?br>
唐江嵐從他懷里鉆出來,看看娘,再看看他,勾出了她重生以來第一抹欣慰的笑。

孫老大走至高氏身邊,又嘿嘿的咧嘴笑。

高氏也跟著嘿嘿的傻笑,伸出素白的手,在男人臉上刮了幾下。

孫老大左右看看,見沒人低頭吧唧親了她一口。

高氏有樣學樣,踮起腳尖也去親他,卻親了一嘴唇的炭灰,氣得眉頭、鼻子、嘴巴都擠在一起。

然后一跺腳,別過臉不理人了。

唐江嵐端了臉盆進來,正好看到爹在哄娘,深吸一口氣,把所有情緒掩下:“爹,洗臉吧。”

孫老大三下兩下洗了臉,洗出的水都是黑的。

唐江嵐端起臉盆走到外間,眼角看到窗下縮了個人影,抬手把臉盆一掀。

孫老娘瞬間被淋了個滿頭滿臉。寒風一刮,凍得瑟瑟發(fā)抖。

唐江嵐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啊,阿婆,你怎么站在那里?對不住,我沒看見?!?br>
孫老娘嘴里吐出半口黑水,恨不能沖過去把這個小賤人抽筋扒皮。

臉上,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爹趕了半夜的路,一定餓了,我來叫你爹吃早飯?!?br>
“爹,阿婆叫你吃早飯?!?br>
孫老娘怕被兒子看到她的狼狽樣,一溜煙地跑開了。

偏偏唐江嵐在前后不知死活的喊了一聲,“阿婆啊,以后別站窗下了,想聽爹和娘說話,就到屋里來正大光明地聽,外頭怪冷的?!?br>
孫老娘一口老血差點沒氣噴出來,心里狠狠的罵了聲“小賤人”,落荒而逃。

一只大手落在唐江嵐肩上。

她抬起臉,沖爹一笑。

孫老大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你的臉,誰打的?”

唐江嵐忙撇過臉低頭,身體顫栗了下,“是……是自己不小心碰的?!?br>
孫老大滿是驚愕。

“爹,你難得回來,別因為我和家里生了分,走吧,阿淵給你盛早飯去?!?br>
女兒越是這樣說,孫老大的臉色越是繃得緊,拿起筷子的時候 ,他沉沉開口。

“爹,娘,阿淵的臉上是誰打的?”

唐江嵐這時正好端著薄薄的米粥出來,一聽自己的名字,很是錯愕的抬起了頭。

孫家人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唐江嵐原本白皙的左臉,腫得跟饅頭一樣高,紅紅的五個指印,一個不少。

孫蘭花嚇得臉都綠了。

昨天打的巴掌,隔一天反倒嚴重起來,這怎么可能?

孫老娘連忙解釋:“她和蘭花那死丫頭鬧著玩的,蘭花,趕緊給你大伯賠個不是,以后下手不許這么沒輕沒重。”

“大伯,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倆玩兒呢?!?br>
唐江嵐老好人似的笑笑,“爹,我就說沒有人打我吧,你還非不信,我給娘端粥去了,你多吃點?!?br>
剛走兩步,她“哎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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