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火車出發(fā)的鳴笛聲響起,載著廣大熱血青年奔向更廣闊的天地。
蘇青禾懨懨地看著窗外,平復(fù)著離別的愁緒。
她下鄉(xiāng)插隊的地方是豫省的長寧縣,至于具體是哪個公社倒是不清楚,應(yīng)該是到了地方由縣知青辦現(xiàn)場分配。
這個時候的綠皮火車時速慢,到長寧縣大概要一天一夜,乘車的環(huán)境也差,更不用提舒適度,有座位就不錯了。
蘇青禾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坐著一個看起來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姑娘。
姑娘圓圓的臉蛋,水潤的杏眸,看上去很斯文,臉上帶著和氣的笑,給人一種清爽有禮的感覺。
只是這姑娘看起來怪怪的,好像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蘇青禾轉(zhuǎn)過臉,正好對上姑娘看過來的明眸,她率先友好地笑了笑:“你好?!?br>
姑娘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扯出個大大的笑容,急忙回道:“你好,我叫夏靜言,你也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嗎?”
偷看人家被抓了個現(xiàn)行,夏靜言卻一點也不尷尬。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何況這位女同志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不是她少見多怪,她長這么大都沒見過這么美的人兒。
關(guān)鍵是她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氣質(zhì),明明穿得也很普通,但靜靜地坐在喧鬧的車廂里,就好像一朵空谷幽蘭,散發(fā)著幽幽暗香。
不光是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旁邊有好多男青年也在偷看。
蘇青禾不知道這么會功夫圓臉姑娘的心理活動就如此豐富,她點點頭,問道:“你去哪里插隊?”
夏靜言很熱情,笑瞇瞇地說:“我去長寧縣插隊,你呢?”
“那挺巧的,我也去長寧縣?!?br>
“太好了,咱們可真有緣分!”
夏靜言很活潑,也很古靈精怪,一會兒的功夫,蘇青禾和她就熟稔起來。
兩人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說著話,不知道說到了什么,蘇青禾忍不住笑起來。
“青禾,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夏靜言都看癡了,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她一定要和蘇青禾分到一個大隊,有這么個美人當朋友,下地勞動都有勁兒了。
看著就養(yǎng)眼!
蘇青禾無奈地笑了:“你也太夸張了,而且你也很好看,長得多精神,小辮子一扎,看著就喜慶?!?br>
夏靜言的馬尾辮不長,扎了兩個小揪揪掛在耳后,再配上她那圓圓的紅潤臉蛋,看起來真的很討人喜歡。
夏靜言一聽,故意裝作氣鼓鼓的樣子道:“你這話怎么聽著有點不對味兒?”
話落,她自己沒憋住先笑了出來。
兩個姑娘笑作一團,引得車廂里的年輕人頻頻回頭。
李婉兒也坐在這節(jié)車廂里,蘇青禾剛上車的時候,她就看見了。
實在是蘇青禾太惹眼,想不看到都難。
看著蘇青禾和同座的姑娘打得火熱,兩人竟然還拿出各自帶的吃食分享,她就嫉妒的不行。
自從上次和蘇青禾鬧翻了以后,她憋著氣打算晾著蘇青禾,想著說不定過幾天蘇青禾的氣消了,就會主動來找自己認錯。
畢竟這事以前也發(fā)生過,她們偶爾鬧了別扭,很快就會和好。
可她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蘇青禾,心里是又氣又惱,下定決心和蘇青禾絕交,再也不理她。
不過,現(xiàn)在她又改主意了。
自己也去長寧縣插隊,和蘇青禾是同一個縣城,那她是不是要和蘇青禾搞好關(guān)系?重修舊好?
畢竟要去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
再說了,蘇青禾為人大方,她爸媽那么寵她,這次下鄉(xiāng)一定給她帶了不少錢票。
自己巴結(jié)著她,還愁在鄉(xiāng)下的日子不好過?
李婉兒信心滿滿,她覺得只要能拉的下臉好好哄哄蘇青禾,蘇青禾就一定會重新和她做朋友。
想到這,李婉兒從座位上站起來,拜托旁邊的男同志幫自己看著行李,整理了一下衣襟,大搖大擺地朝著蘇青禾走過去。
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操之過急,先去蘇青禾面前亮個相,說不定她看見自己就會主動過來說話。
那兩人不就順理成章的和好了?
想象很美好,現(xiàn)實很殘酷。
李婉兒還沒走到蘇青禾的座位旁邊,突然感覺身下一股波濤洶涌而出,褲子瞬間濕了。
夏天的衣服本就穿得單薄,恰巧她今天穿的是灰色褲子,血跡印出來,根本就遮掩不住。
李婉兒羞紅了臉,拿了一件外套擋著,又遮遮掩掩地拿了點東西,這才扭捏著去了廁所。
這個年月,根本沒有衛(wèi)生巾的存在,女同志來了月經(jīng),都是一條月經(jīng)帶解決。
條件好的會在上面墊上衛(wèi)生紙,那些條件差點的人家,直接用破布頭或者是草木灰解決。
李婉兒就屬于后者,她家里窮得叮當響,兄弟姊妹多,她又是最不受寵的老二,哪里會給她用衛(wèi)生紙。
生理期的時候,她都是隨便墊幾塊破布,有時候洗了沒有曬干也得拿來用,因為就算破布頭也沒有那么多給她用。
李婉兒整理好自己,突然紅了眼睛,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也更加懷念能用衛(wèi)生紙的日子。
她想了想,下定決心般地打開廁所門,快步朝著蘇青禾的方向走過去。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
蘇青禾拿出飯盒里的肉包子,打算解決午飯,包子還沒吃到嘴里,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婉兒紅著臉站在過道,期期艾艾道:“青禾,你…你能借我點衛(wèi)生紙嗎?”
她故意低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那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蘇青禾咬了一口包子,眼風都不掃她,干脆利落的拒絕:“沒有?!?br>
李婉兒吃驚地抬頭,眼睛里瞬間溢滿淚花,抽噎了一下:“青禾,我有點不方便,真的需要衛(wèi)生紙,我也不認識別人,只能和你借了,你行行好……”
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低,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強忍著不落下來。
人們都喜歡同情弱者。
相比較李婉兒的可憐兮兮,蘇青禾的態(tài)度就有些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