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側(cè)妃聽清了,心中大駭,顧不得柳覓,一下站起來。
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大聲責(zé)問跟柳覓一起出去的小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是怎么伺候世子的!”
立刻有小廝上前將情況同胡側(cè)妃敘述了一番,一講到出了人命,胡側(cè)妃當即跌坐在椅子里。
胡側(cè)妃失神了一會兒,才道:“這件事有多少人看到了?”
小廝為難的不敢開口,直到胡側(cè)妃忍不住發(fā)了脾氣歇斯底里道:“說!”
小廝們面面相覷這才開口道:“許,許多人看到了,和世子同去的都是幾位大人府上的公子,畢竟世子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調(diào)戲,調(diào)戲了人家姑娘,那紅櫻姑娘又是死在大街上……”
胡側(cè)妃臉色一白,指尖忍不住抖了抖,拍了柳覓一巴掌,看著柳覓已經(jīng)回神來跪在自己面前哭著求道:“母親,母親救救我!”的時候,胡側(cè)妃終究是狠不下心來責(zé)怪。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總得想法子解決,胡側(cè)妃倒是比柳覓鎮(zhèn)定得多,待她平靜了一會兒,便對秋菊吩咐道:“秋菊,快,去準備點禮物,送去今日跟世子一同去登月樓的各位公子府上,請他們務(wù)必別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br>
秋菊應(yīng)了聲是,她又對那些小廝道:“你們,快去京兆府打探消息,一有情況立即向我匯報。還有你,快扶公子去換件衣裳,堂堂王爺世子,竟如此凌亂,成何體統(tǒng)?!?br>
小廝們各自忙開了,胡側(cè)妃想了想,還是決定到胡家去找兄長商量商量對策。
雖說一個小小的伶人性命不打緊,可偏偏發(fā)生在柳覓剛得了世子之位的第一日,這影響可是十分的不好,也不知那紅櫻究竟是何身份,會引起多大的波動。
胡側(cè)妃的哥哥胡元是當朝一品丞相,胡元聽了胡青兒的敘述當即氣憤的連罵了三聲:“混賬!混賬!混賬!”卻莫可奈何。
胡青兒著急道:“哥哥你就莫要再罵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總得想法子解決,總不能真的讓京兆府尹大人上門來拿人吧,那可是您的親外甥吶?!?br>
胡元雖氣憤之極,卻狠不下心真的置之不理,他想了想,當即道:“此事決不能外傳,聽著,你現(xiàn)在趕緊回府去,不管誰來,都說世子今日一天未曾出門,絕不可能干出那些事。我立刻去京兆府走一趟,先看看情況,能瞞下來的話絕不會泄露出去?!?br>
胡青兒這才像找到了主心骨,連連點頭,然后帶著自己的人回了勖王府。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庇佑,那日明明許多人見到紅櫻跳樓自盡而亡,明明有人報案,地上也滿是血跡,可尸體卻不見了蹤影,這事在胡元的運作下竟然還真被瞞了下來。
可事情是確實發(fā)生了,許多相關(guān)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那紅櫻的尸體會憑空消失了?難道那美得不像凡人的紅櫻真的是天上神仙所化?
遠處茶樓,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裙的人對著一襲青衣的柳詢行禮道:“主子,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我看那柳世子得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出來見人了?!?br>
柳詢勾了勾唇,道:“有勞了,紅櫻?!?br>
紅櫻忙道:“不敢,能為主子效力是紅櫻的榮幸?!?br>
柳詢擺了擺手,紅櫻便退下了,隱匿在這青天白日里。
這不正是那銷聲匿跡了的尸體紅櫻嗎?原來紅櫻是鳳陽宮的人,既是鳳陽宮的人,絕不會那么容易就死去的。不過是故意做一場戲罷了。
話說紅櫻佯裝羞憤跳樓,躺在地上裝死后,有人便在不遠處又制造了一起混亂,眾人忙著往其他方向看,作為“尸體”的紅櫻自然趁機施展輕功快速換了衣裳逃了。
一旁的劉橋不知道柳詢這樣做到底有什么意義,不也還是沒有扳倒柳覓不是嗎?
劉橋想著,便也問出來,道:“公子為何不干脆讓紅櫻繼續(xù)裝死,等那京兆府的人來了,那柳覓必然被定罪,就再也跑不了了?”
柳詢笑了笑,搖搖頭道:“你以為那京兆府的人是吃素的嗎?到時候露餡了可就不美了。就現(xiàn)在這樣,剛剛好,我這不過是向胡家人討點利息呢,讓他們?nèi)杖栈钤诨炭种?,日后才好辦事?!?br>
他這是給胡家人埋了一個雷呢,就等著什么時候該響了炸他們個措手不及。
劉橋看柳詢的眼神變了變,這就是世人口中的那位怯懦溫吞的勖王嫡子?可一點也不一樣。這才是真正的柳詢吧,大智若愚,步步算計。世人都以為自己看到的表象便是真相,卻不知他們都被他給騙了。
雖然劉橋不知道柳詢此舉是何目的,可看著他眼中的熠熠生輝他就莫名的信服,這個柳詢雖然沒有鳳陽王的霸氣,卻依舊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睿智,他就像是躲在暗處的獵人,將一切都算計其中,誰也不知下一秒誰會是他的獵物。
當然,這只是初露鋒芒而已。
柳詢轉(zhuǎn)而向劉橋道:“劉總管,現(xiàn)在該你出手了。”
對于柳詢提出的意見,劉橋還是有些費解,單單傳點流言難道就能解決事情?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柳詢看著劉橋有些奇怪的神色。
劉橋斗膽道:“公子看誰不爽,讓屬下一劍殺了便是了,屬下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柳詢有些膛目結(jié)舌,這,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可就這么殺了,也太便宜那個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壞事,怎可輕易求死。
柳詢道:“事情不是只有一種辦法,殺了固然了事,可讓對方生不如死才算報復(fù)”
劉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柳詢接著道:“你見過狼捕獵嗎?它總是將獵物逼到絕境,一點點的激發(fā)獵物的恐懼,然后再一擊致命。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游戲,我要讓她們一點一點的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
柳詢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似有火苗在跳躍,整個人就如他所言的,像是一只伺機而動的狼,瞪著幽藍的雙眼看著他面前的獵物。
他難得在人前露出這樣真實的一面,可要是想讓劉橋這個有能力的殺手聽從自己的調(diào)遣,就必須讓他心服口服,而不是因為那自己體內(nèi)的鳳陽王的一個命令。
劉橋這才行了禮,低著眉頭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多時,長安城就傳出一則謠言,謠言直指勖王府的新晉世子柳覓和側(cè)妃胡青兒。
謠言道,勖王側(cè)妃胡氏,仗著娘家勢大,威脅勖王立其子柳覓為勖王世子。罔顧常崗,更是無視正妃所出的嫡子,還想著法子將嫡子趕出門去,行事囂張跋扈,實在有違女徳!
還有勖王,寵妾滅妻不說,竟然順著胡側(cè)妃胡來,放著正妃所出的嫡子在一旁不管,立庶子為世子,實乃太過荒誕。
一時之間,勖王府成為眾矢之的,勖王府的名聲一落千丈,甚至連不在勖王府住的柳詢,都有人不時投來探究同情的目光。
柳詢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辯解,依舊每日行事低調(diào),對誰都彬彬有禮,看著生得俊秀不凡卻是個膽小的,卻也正因此好像驗證了那流言的真實,還以為他是在勖王府被那兇悍母子欺負慣了才成了這幅性子,竟意外贏得了更多人的同情心。
甚至于這段時間出門,柳詢都能收到許多好心人給的蔬菜水果,還有那些阿婆娘子們熱情的慰問。倒是個無心的收獲。
柳覓因著紅櫻之事躲在家中好長一段時間,這會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出門,卻發(fā)現(xiàn)莫名其妙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
見滿大街都在議論這事,一聽這話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這還了得。柳覓雖不明所以,可也知道他們口中所言的就是自己,不免心中有氣,竟然莫名其妙就給人如此編排,戴了個這子虛烏有的高帽。
這不,方才在酒樓吃飯又聽人說起這事,柳覓忍氣不過,無可忍的上前質(zhì)問,可人家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惱羞成怒,忍不住出手將那些個亂傳話的給打了!
這下可更不得了,勖王府世子仗勢欺人的話一下如同春風(fēng)拂過,傳遍了大街小巷,勖王府的風(fēng)評空前的差。
同柳覓一同在外的李治也沒想到他們這隨手的懲治會引起這么惡劣的影響,當即對柳覓道:“世子,你說你你最近是不是犯太歲啊,怎么什么烏七八糟的事都能找上你?!?br>
柳覓方才的怒意還未平息,這會兒沒好氣道:“說什么胡話,我犯什么太歲?本世子命理好著呢?!?br>
李治疑惑道:“可是,你這最近真的是諸事不順啊,你看你,先是……”
還沒等他說出后面的話,柳覓忙將手中的折扇拿起用力拍了一番他的手,李治忙回過神來,害怕的左右看了看,見毫無異常后才湊近了柳覓小聲道:“先是那紅櫻尸體莫名其妙不見,現(xiàn)在有事勖王府和你的名聲被人詆毀,我看你最近運勢,一個字,差,差極了!”
柳覓氣道:“不過是巧合罷了,我能有什么辦法,難道你還想讓我去廟里燒香拜佛不成?告訴你,本世子不信這個?!?br>
李治搖搖頭,一臉神秘道:“這也太過巧合了,你說說,你這十幾年都沒一點事,可偏偏那位回府后就惹出這么多風(fēng)波,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