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dāng)”一聲,殘劍掉落在地。
元亭姝雖使出全身力氣刺過去,卻毫無武功根底,行刺赫連灃,猶如以卵擊石。
外面的人聽到聲響,聞?dòng)嵹s來堵在門口。
“滾!”
赫連灃一個(gè)字,那些人便作鳥獸散。
元亭姝像斷了線的木偶被他按倒在床,胸前一涼,衣衫已被用力扯碎,她下意識(shí)地用雙手去遮擋,紅幔在頭頂搖晃。
眼前,又浮現(xiàn)出楊清越的面容。
如同將死的魚重回水中,她突然清醒過來,用力掙扎。
若說之前她屈服于命運(yùn),是因?yàn)樾乃廊缁摇?br>
那么此刻的反抗,則是因?yàn)樾牡啄菆F(tuán)重新燃起的火焰。
她的心上人,還活在這世間。
掙扎之間,赫連灃的面具竟被她失手打落。
元亭姝驀地瞪大了眼睛,忘記了反抗。
先前她還詫異過他為何整日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今終于知道真相。
那張本該俊朗無雙的面容,卻因左眼下那猙獰的疤痕徹底破壞,顯得極為恐怖。
赫連灃直起身,目光在元亭姝的臉上一轉(zhuǎn),輕聲譏笑:“王妃可是嚇壞了?”
元亭姝不知該說什么,她的確沒想到面具下,竟是這樣一張臉。
她更奇怪地是,原以為揭開了他不愿示人的瘡疤,他該更加惱怒生氣,可是他似乎沒有,反而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自嘲表情,慢慢拾起面具重新戴上。
“赫連灃!”
元亭姝坐直身子,緊緊地盯著他,“楊清越……是真的死了嗎?”
“不然呢?”
他微轉(zhuǎn)過身,卻并沒有看她,“是我親手將他斬落馬下,一劍刺中心口,他當(dāng)時(shí)還念著你的名字——不要再說了!”
元亭姝緊捂住耳朵,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發(fā)出心底的嘶吼:“赫連灃,我恨你!
我此生都不會(huì)原諒你!
就算死后化作厲鬼也不會(huì)放過你!”
“我不會(huì)讓你死的。”
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去。
自那日后,赫連灃再未踏過元亭姝的房門半步。
闔府上下開始傳言,說王妃失寵了。
可是,她真的受“寵”過嗎?
元亭姝聽著玉藻擔(dān)心的碎碎念,自嘲地想著。
如今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cuò),說是和親,不過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的小命牢牢地攥在赫連灃手中,由不得自己。
就像池中的這一對(duì)紅鯉,失去自由,只能在這方寸之間,做個(gè)任人擺布的玩意罷了。
“你聽說了嗎?
冬至的時(shí)候,西荻國君要攜公主入宮朝賀呢?!?br>
“西荻?
往年也不見他們派使臣來朝,今年怎地這番大陣仗?”
“哼,還不是怕步東翀和北燕兩國的后塵,趁著咱們王爺未發(fā)兵之前,主動(dòng)示好唄!”
“噓——我聽說西荻的公主可是為聯(lián)姻而來?!?br>
“聯(lián)姻?
和誰呀?”
“那還用問嗎?
當(dāng)今皇上才五歲,別的皇室又不夠資格,當(dāng)然是和咱們王爺了?!?br>
“可是,咱們不是有王妃了嗎?”
墻院那側(cè)的議論聲不絕于耳,玉藻終于忍不住,提高聲音道:“王妃,這園子里太吵鬧,擾了您的清靜,咱們還是回去吧?!?br>
那頭立刻鴉雀無聲。
元亭姝將手中剩余的魚食全部扔入池里,捏了捏玉藻的手,示意她不必為此慪氣。
赫連灃要娶誰,娶多少個(gè),和她都無甚干系。
翌日,宮里派人來宣旨,稱冬至宮宴,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及命婦入宮,迎西荻國君和公主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