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燈把目光從景宇陽逃也似的背影上收回。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來那年被教導(dǎo)任主從墻頭逮住竟是隨軻告的密。
那次翻墻,她足足做了一周心理建設(shè)。
結(jié)果,出師未捷身先死。
如果翻墻順利,她不僅可以見到喜歡的漫畫作者,還能拿到親簽,甚至合照。
因?yàn)楸桓婷?,她遺憾的錯過了那次粉絲見面會,還被教導(dǎo)主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早戀的危害。
她跟教導(dǎo)主任解釋了很多遍她沒有早戀。
可她越說沒有,教導(dǎo)主任目光越是慈祥。
最后她差點(diǎn)被教導(dǎo)主任洗腦到承認(rèn)自己戀愛了。
最讓她生氣的是,那天過后,附中的校草居然每天放學(xué)來她們學(xué)校堵她。
她煩不勝煩,找了自家哥哥出面。
后面?zhèn)鞒鏊龗仐壐街行2?,喜新厭舊,找了個大酷哥當(dāng)新男友。
一度成為流言緋聞中心人物。
任燈知道憑借自己一張嘴堵不住悠悠眾口,關(guān)于自己的花邊新聞在哥哥幫忙解決了麻煩后一概不理會。
她的風(fēng)評也是從這慢慢壞起來的。
想到這,任燈眼瞳幽怨起來。
她并不懷疑景宇陽的話,只覺這么多年的案子終于破了。
罪魁禍?zhǔn)赚F(xiàn)在就在眼前。
隨軻做出這樣的事,她一點(diǎn)也不奇怪。
她們倆的梁子從高一到高二就沒斷過。
隨軻瞧著她神色變化,笑得散漫輕懶:“這么多年過去還這么氣?”
任燈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小人行徑。”
隨軻視線輕飄飄落在任燈發(fā)旋上,笑出聲。
任燈不擅長罵人他從高一時便知,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仍沒什么長進(jìn)。
明明生氣極了,說出的話卻輕飄得沒有重量力度。
瞧著快要?dú)夤牧巳娜螣?,“我在你這不一直都是惡劣小人混蛋么?!?br>
挑釁,十足的挑釁。
任燈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眼波睇向他時微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br>
如果換做是珍珠,早已經(jīng)一頓臟話輸出,可她氣得急了也只能罵出句小人行徑,你這樣未免太過分。
她這刻無比希望珍珠的嘴現(xiàn)在長在她嘴上。
隨軻挑眉,“給個挽回形象的機(jī)會?”
任燈皮笑肉不笑。
她對他人品的信任感為零。
隨軻從白大褂衣袋里摸了兩下,“伸手?!?br>
任燈盯著他手幾秒,狐疑又戒備。
隨軻看她這副不信任模樣,“能讓你降火的東西。”
夜晚不知不覺中降臨,天色黯淡下來。
夜風(fēng)穿堂,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走廊燈光明亮,隨軻白大褂還在身上,他笑得有幾分隨意,懶懶邁步往她身側(cè)站定,眼角眉梢凌厲的侵略感淡了許多,反而有種潦草的溫柔。
這副模樣蠱惑性太強(qiáng)。
他攤開的掌心是兩顆裹著錫箔紙的糖。
任燈抿唇,他這是在用糖跟她道歉?
“我不愛吃糖?!?br>
隨軻低頭看掌心的糖,“薄荷糖,不甜?!?br>
任燈不講話了。
隨軻掀起眼皮,“真的?!?br>
“你這是在跟我道歉嗎?”
“嗯,在哄你?!?br>
任燈心猛地縮了半拍。
耳朵被這低沉嗓音燎了下。
隨軻目光若有實(shí)質(zhì),寸寸落在她臉上,讓她無法避開。
不過兩顆糖,沒什么好扭捏的。
任燈拿走糖,低頭剝開錫箔紙,兩顆一起塞到嘴里。
薄荷清涼直沖到腦門,似有風(fēng)暴,平靜清新的過分。
火氣沒降下去,腦子卻瞬間清醒了。
隨軻勾了勾唇,漆黑眼瞳是明晃晃的笑意。
任燈眼眶被這糖的清涼刺激得瞬間紅了。
隨軻想拿糖毒她。
這是這秒她腦子里唯一的想法。
景宇陽查完房出來,看看任燈又看看隨軻。
倆人氣氛挺和諧融洽。
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成熟了哈。
景宇陽捏了捏肩膀,看隨軻,“這兒不是敘舊的地方,正好大家碰上了,要不去你辦公室敘敘舊?”
他以為隨軻會直接下班。
他剛剛碰到任燈,下意識給隨軻發(fā)了張人的照片過去。
結(jié)果照片才發(fā)出去,隨軻后腳就過來了。
這更加讓他證實(shí)了那天晚上,這倆人一定發(fā)生了什么。
見隨軻點(diǎn)頭,他話密,問任燈,“剛看你從病房里出來,是來看病人?”
任燈偏過臉,緩了緩臉上表情,“嗯”了聲。
“我還以為你專程過來找軻哥的。”
任燈咬碎薄荷糖,任由薄荷涼意沖擊大腦。
自然也被這糖封了嘴。
涼意刺得她眼眶有些濕潤。
隨軻注意到任燈神色,將手?jǐn)傞_到她唇邊:“吐出來。”
兩顆糖,像是把她欺負(fù)狠了般。
這糖平日他吃來提神,沒覺得難吃的讓人難受,沒料任燈吃不慣。
隨軻掌心不偏不倚對著她下唇。
任燈瞪大眼睛。
“不喜歡吃就吐掉?!?br>
任燈一怔。
最開始不適應(yīng)的勁兒過了,她倒是發(fā)現(xiàn)這糖不難吃,很提神,就是后勁太大。
隨軻讓她把糖吐到他手上的的動作太自然。
景宇陽看得一愣一愣,“你們倆——”
任燈咽下糖,偏開頭神色不自然。
耳廓浮起淡粉。
隨軻盯著她濕潤的眼睛幾秒,收回了落在她下唇的手。
景宇陽抓了抓頭發(fā),“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嗎?”
他指了指走廊中間的垃圾桶,“那就有垃圾桶?!?br>
任燈已經(jīng)把糖嚼碎咽了下去,看到景宇陽熱情地眼神不吭聲。
隨軻淡瞥他一眼,“就你有眼睛么?”
景宇陽虛空對著自己眼睛做了個挖的動作,又給嘴巴拉上拉鏈。
向惡勢力低頭發(fā)揮到淋漓盡致。
隨軻指了指陳素紅的病房, “我去查個房,你們先過去。”
*
隨軻的辦公室,任燈已經(jīng)來過一次。
景宇陽笑著招呼,“隨便坐?!?br>
他在飲水機(jī)找了一圈,嘀咕:“紙杯用完了么?”
任燈沒坐下,站去了窗邊。
察覺到景宇陽想給她倒水,任燈笑著說不喝。
景宇陽目光落在桌上的黑色馬克杯上。
任燈順著他目光落定,再次開口,“真不喝水?!?br>
景宇陽摸著下巴,笑得高深,“上周六那晚你喝醉,我也在車上,你還有印象不?”
任燈不知道怎么回他這話。
她不太想提那天晚上。
景宇陽很認(rèn)真地看向任燈,“任燈,別難過,沒什么坎兒過不去的?!?br>
看見任燈眼底的不解,他笑道:“你那天晚上哭得太難過了。”
任燈有印象自己哭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哭起來難過到什么程度。
她摸了摸鼻子,“我哭得很難過嗎?”
抱著僥幸,希望景宇陽說沒有。
“看著可太難過了,一開始就默默哭,軻哥給你擦了好多次眼淚?!?br>
“后來你醉醺醺抱著軻哥脖子哭,我還是第一次見軻哥安慰人。”
任燈想捂住景宇陽的嘴。
好了,不要再說了。
景宇陽假裝沒看到任燈眼里的尷尬,“你一直哭到了酒店,軻哥抱著你進(jìn)去的時候還在哭。”
這句話是他自由發(fā)揮自由想象來的。
景宇陽看任燈神色,估摸著自己沒想錯,“后面——”
酒店兩個字觸到了任燈神經(jīng)線。
她脫口,“我會對他負(fù)責(zé)。”
“你別說了。 ”
景宇陽微張著嘴。
見隨軻進(jìn)來,他猛地眨了眨眼睛。
任燈眼瞳微動,轉(zhuǎn)移話題轉(zhuǎn)得生硬,“你們幾點(diǎn)下班,我餓了。”
景宇陽一邊消化任燈的話,一邊看手機(jī)時間,“已經(jīng)到下班的點(diǎn)了,那咱們?nèi)コ燥?,我前天晚上發(fā)現(xiàn)加巨好吃的餐廳?!?br>
隨軻掃了眼景宇陽。
景宇陽自覺這個提議被采納了,自顧安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