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一股勁在身體不停流竄,原來對于他們而言,我的真心努力,我的自尊比雜草還輕賤,是可以隨意戲弄嘲笑的。
我不是他們愛情游戲的NPC,我在他們眼里連人都算不上。
楊凌很是滿意我的表情,歪著腦袋靠在何景陽的肩膀上,一副天真的模樣。
眼里卻滿是惡意和狠毒:
“對了,景陽沒有雙向你知不知道?”
我眉頭一跳,不妙的感覺涌上心頭。
楊凌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大笑起來:“果然,果然啊”
我捏緊了拳頭,等著她下一句話。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湊近了我,紅唇一開一合
“是我告訴景陽,你有個因?yàn)殡p向跳樓的妹妹?!?br>
“只要他裝作有病的樣子,你一定比傻子還好騙哈哈哈哈哈”
話音剛落,我難以置信的望向何景陽。
他回避我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瞬間,我的腦子轟得一聲,霎時間一片空白,除了楊凌的譏笑,什么都聽不到了。
我身體那股勁叫囂著鉆出來,我捏緊手機(jī),尖叫著沖向何景陽。
投訴去吧,這破工作我不要了。
他媽的,真拿老子當(dāng)傻逼耍。
“賤人,你和你媽一樣都是賤人,小三生的雜種!”
“還雙向,裝落魄,怪不得你爸不喜歡你,你這種貨色,沒弄死你都算你撿到便宜了?!?br>
“我TM今天就送你去死,送你見你婊子一樣的媽!”
我和何景陽沒少躺在一張床上過,他也沒少提及自己童年隱秘的傷痛。
可現(xiàn)在,那些曾經(jīng)疼惜他的瞬間都變成攻擊他的尖刀,從我口中從這個曾經(jīng)愛他到死口里說出來。
楊凌被嚇得花容失色,見我舉著手機(jī)又往何景陽臉上招呼,上手想要將我扒拉開。
可我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硬生生往何景陽頭上砸了好幾下。
以至于她拉開我時,何景陽額頭上的血嘩嘩得往下流。
“報警,我要報警,你個瘋子,你有病??!”楊凌慌張不已,心疼得直哭。
可何景陽卻攔住了她:“別...”
何景陽的話還沒說完,我又想再次沖上去。
楊凌憤怒的扯住我的手:“你沒完了是吧?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沒完!我憤恨瞪著何景陽。
妹妹因?yàn)殡p向自殺是我一生之痛,誰敢拿這個開玩笑,我就敢跟誰拼命。
何景陽顧不上臉上的血,便安撫楊凌:“沒事,我不痛?!?br>
隨即又走到我面前,一副痛苦示弱的表情
“剛剛我說得話,現(xiàn)在還算數(shù),多少錢你說?!?br>
剛不拿他的錢,或多或少還有點(diǎn)感情,現(xiàn)在若不是殺人犯法,我真會一刀捅死他。
“一百萬,別忘了自愿贈與的公證書。”
“好”
我冷笑聲:“祝你不得好死?!?br>
借著這筆錢,我搬離了陰暗的地下室。
明明再也不會在醫(yī)院充滿消毒水味的走廊將就一晚。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卻始終睡不著。
我對何景陽的好,從來沒有求過回報。
他病情加重,我就帶他住院治療。
他一句想吃草莓,我就跑遍整座城市為他買。
我很怕他死,很怕某一天睜開眼看見的是他冰冷的尸體。
但我也不明白,做到這種地步,我到底是為了誰。
當(dāng)初明明對他沒什么興趣,但自從知道他也有雙向后,我對他態(tài)度直接轉(zhuǎn)變。
現(xiàn)在想來,我更多是為了我自己。
在何景陽身上,投射了太多關(guān)于妹妹的影子,對他好,好像就能撫平我日夜煎熬的愧疚之心。
若是我能早一點(diǎn)發(fā)現(xiàn)妹妹的異常,一切都會不一樣。
輾轉(zhuǎn)難眠間,我好像又聽到了安樹的聲音。
她說姐姐,晚安,明天見。
可再也沒有明天見,她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藥,摟著我,一覺不醒。
等我發(fā)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成了冰涼的尸體,嘴角還帶著微笑的弧度,一如往常她裝睡賴床的小表情。
不過,無論我怎么逗她,她都不會向我撒嬌耍賴了。
她給我留了最后一封信,寫她很開心,能夠死在我的身邊,叫我不要傷心,說對不起不能再陪伴我。
她走時,剛好立夏。
我的夏天卻再也沒有結(jié)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