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澄不得民心,黃河天險也沒能抵擋多久。
當年秋天,謝允和程沐陽的大軍打到了京城外,謝澄敗局已定。
為盡早安撫民心,謝允已著手準備稱帝。
稱帝前夕,他找到我。
“傾嵐,我就要稱帝了?!?br>
“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那奴婢提前恭喜陛下了?!?br>
“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奴婢想回老家去,守著已逝親人的墓過一生便罷。”
他知分寸地沒有前進一步。
“不要這么見外,這些日子,我的心意你該是知道的。”
“你若愿意,便是我的皇后?!?br>
我心中一顫,抬起頭仔細地看著眼前人。
謝允與謝澄不同,一個坦然寬容,一個陰鷙狹隘。
但他們也都相同,他們都是皇帝,帝王之情是不可相信的。
我問他:“謝允,你什么時候愛上我的?”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第一次見面,你放棄殺我那一刻,我便為你傾倒。”
那時候,太子妃還懷著他的孩子,曾為了保他的性命大著肚子在謝澄面前跪了幾天幾夜,而他就這樣愛上了我。
太子妃與他也是青梅竹馬的情分,當初他也曾當著天下人的面表白,一副生同衾死同穴的架勢。
眼角不自覺地垂下一滴淚,為太子妃,為昭兒,也為我自己。
“謝允,等我親手了結(jié)謝澄后,一定給你一個答復(fù)?!?br>
他喜不自勝,踏過分寸,拉起我的手。
“傾嵐,這天下是你同我的,你將是我一生唯一的皇后?!?br>
我勉強扯起嘴角一笑,輕輕掙脫了他的手。
京城堅固異常,謝澄守了很久,一場大戰(zhàn)一直打到第二年春天還沒有分曉。
終于,城內(nèi)有探子傳來消息,糧草不足,謝澄撐不過一個月了。
值此關(guān)頭,我沒想到謝澄還敢來找我。
我是在去給災(zāi)民施粥的路上被他截到一間破廟的。
此時的謝澄已全無初見時的瀟灑與從容,眼里全是紅血絲,黑眼圈也很重,不過二十余歲,他的鬢發(fā)竟幾乎全部斑白。
他語帶顫抖:“傾嵐,朕準備逃到草原上去,伺機東山再起?!?br>
“你陪著朕好不好。”
我甩出金針想致他于死地,他極為靈敏地躲開了。
經(jīng)過一年多的休養(yǎng),我仍然不是他的對手。
他眼中滿是驚詫:“傾嵐,你要殺朕?”
我冷冷答道:“不只是我,許多人都想殺你?!?br>
“朕知道許多人要殺朕,但是你為什么?
你當初不是肯為了朕雙手沾滿鮮血嗎?”
他語氣逐漸瘋魔。
“趙傾嵐,朕已經(jīng)道歉,也已經(jīng)表白過心意,你為何如此絕情?”
“哦,朕知道了,是謝允?!?br>
“好啊,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br>
他說話越來越難聽,我不得不大聲讓他閉嘴。
“謝澄,從你賜我毒酒的那一刻起,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若不是武力不濟,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br>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傾嵐,從前你不會這樣待朕?!?br>
我拔出他腰間的佩劍,淡淡道:“謝澄,你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我,否則我會讓謝允加強防備,你不會再有逃出來見我的機會?!?br>
他將佩劍一把扔到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遞給我,語氣絕望。
“這副金針早已送給你,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br>
“你告訴謝允,明日午時我會開城門投降?!?br>
“另外,我會在宮里等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就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