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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發(fā)表時間: 2025-07-08


“游園盛會上的演武比試?”謝澤撓撓頭,“我記得大哥六年前就參加過,還連續(xù)拿了三年魁首,后來他參軍入伍忙于打仗,才沒再去。要是我能拿魁首,父王肯定會夸我,說不定就不揍我了。但是……”

他不知為何猶豫了片刻。

過了半晌,他才像是下定決心,道:“好,我去!”

說服了謝澤,聞?wù)颜颜匦冀鹪海肫鹗裁?,忽然又問:“四哥哥的零花錢可夠用?”

謝澤哭唧唧:“怎么可能夠?!你是不知道,父王罵我讀書蠢笨,丟他的臉,已經(jīng)停了我兩個月的月錢了!就連正月間收到的紅包,也都被他搜刮走了!”

“四哥哥,我這里倒是有個賺錢的法子?!?br>
聞?wù)颜氧谄鹉_尖,附在謝澤耳畔一陣低聲細(xì)語。

這法子是她前世想出來的。

她用這個法子,在游園盛會上為聞如云賺到了上輩子的第一桶金。

雖說這輩子她不打算經(jīng)商賺錢,但并不妨礙她利用現(xiàn)成的主意,為自己多攢一些私房錢。

謝澤眼睛發(fā)亮:“這生意可行!咱倆干,鐵定血賺!”

他連釣魚也不去了,整日都和聞?wù)颜汛谝粔K兒,籌謀他們的生意。

好幾次黃昏,謝殷從衙署下值回府,都能撞見這兩人帶著丫鬟小廝,在沿街的商鋪里討價還價,又往馬車上鬼鬼祟祟地裝一包包貨物。

連續(xù)撞見幾次,謝殷勒住韁繩,對扶山道:“去看看他們在干什么?!?br>
他疑心這兩人廝混在一起準(zhǔn)沒好事。

扶山很快回來稟報:“四公子和聞姑娘在買糖。”

“買糖?”

謝殷握著韁繩,想起被他遺留在西廂房的那包龍須糖。

扶山撓撓頭:“據(jù)四公子說,他和聞姑娘打算趁著游園盛會,去芳園擺攤賣東西,現(xiàn)下正忙著進貨呢?!?br>
謝殷的目光越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不遠(yuǎn)處的少女身上。

春寒已退,她今日穿了身碧青紗窄袖上襦,外面罩著件桃花粉的刺繡半臂,系在腰間的青金色裙裾層疊垂落搖曳如水。

許是忙了一整日,她白皙的鼻尖沁出一點細(xì)密香汗,臉頰紅透如玉,抱著一包石蜜站在臺階下,正彎著眉眼仰起頭,沖掌柜笑語稱謝。

金色夕光在她髻邊的銀蝴蝶上跳躍,折射出粼粼薄光。

十五歲的少女,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引得路人紛紛驚艷回眸。

雖說西南民風(fēng)開放,沒有女子不可以出來拋頭露面的規(guī)定,但她也太招搖了,像春日里一只無法被掌控的蝴蝶,謝殷稍不注意,她就雀躍翩躚地飛出了王府。

“大哥!”

謝澤扛著一包貨走過來:“你下值啦?”

謝殷打量他渾身上下:“你要做生意?”

“是啊,聞?wù)颜严肓藗€生意點子,我就加入進來了?!?br>
聞?wù)颜岩呀?jīng)和掌柜的說完話。

她抱著石蜜走到謝澤身邊,擔(dān)心謝殷瞧不起她的小生意,阻攔她和謝澤。

畢竟這世道講究士農(nóng)工商,商是排在最末一等的。

前世聞如云就很瞧不起這一行當(dāng),可他讀書不行習(xí)武也不行,最后還是她百般勸說,他才勉強答應(yīng)試著經(jīng)商。

沒想到謝殷并沒有批評他倆。

他摩挲著韁繩:“石蜜昂貴,尋常百姓恐怕難以消費得起。為何不賣飴糖?”

石蜜和飴糖都是糖,但石蜜的口感要更好些,可惜價格昂貴,只有貴族才吃得起。

“大哥,這你就不懂了吧?”謝澤笑得一臉奸詐,“誰說我們只賣石蜜了?”

謝殷掃了眼他們的馬車。

車廂里堆積著貨物,除了石蜜和精鹽貴重些,其他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像是干果、米餅,甚至還批發(fā)了幾百個巴掌大的縫布玩偶。

謝殷略一沉吟,很快就猜到了聞?wù)颜严胱鍪裁瓷狻?br>
他道:“聞姑娘倒是聰明?!?br>
聞?wù)颜研闹杏砍銎娈惖那榫w。

前世聞如云從來沒有夸過她聰明。

聞如云說她渾身銅臭,是個鉆進錢眼里的臭蟲,渾身藏滿了叫人討厭的壞心眼子,市儈庸俗至極。

可是謝殷卻沒有因她經(jīng)商而瞧不起她。

她鼓起勇氣,遞給謝殷一塊糖。

仰頭望向他時,圓杏眼格外烏潤清亮。

謝殷垂眸瞥了眼聞?wù)颜?,薄唇邊掠過輕笑,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聞姑娘,某不吃外人的東西?!?br>
他沒接那塊糖。

聞?wù)颜涯克退^塵而去。

他才剛下值,身上還穿著正一品緋色箭袖武官袍,金簪束發(fā)腰扣蹀躞,薄金色夕光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挺拔體態(tài)。

她想起剛剛他垂眸而笑的那一幕。

秾麗清艷如金絲海棠,偏又疏離冷漠似枯山野水。

謝殷……

看似溫和可親,但想成為被他真正接納的人,確實挺難的。

聞?wù)颜炎约撼粤四菈K糖,和謝澤一起鉆進馬車。

糖塊在唇齒間融化,甜絲絲的。

她摸了摸那一大包精鹽,問道:“四哥哥確定家中有官府頒發(fā)的鹽鐵行商令?”

大周律令,鹽鐵為朝廷所有,不許民間商販私自經(jīng)營,除非有官府頒布的特許行商令。

雖然民間依舊有不少商販偷偷販賣私鹽,但民不舉官不究,百姓也樂得購買價錢更低的私鹽。

可聞?wù)颜褤?dān)心游園那日,會被有心人上報官府說她和謝澤販賣私鹽,譬如聞如云他們。

因此,她想提前做好保障。

“你忘了?我三哥就是經(jīng)商的!”謝澤把貨物碼整齊,“我三哥十四歲起就開始在蓉城行商,早就申請了售鹽許可令。你放一百個心吧,別說咱只賣這幾十斤鹽,就算咱去賣鹽礦,也不會有人敢說什么的!”

聞?wù)颜堰@才徹底放心。



四月初八,春日游園盛會正式開始。

城南芳園占地千頃,山水樓閣連綿不絕,早有攤販占據(jù)了絕佳位置,此刻已經(jīng)熱鬧地叫賣起來了。

聞?wù)颜寻才糯浯浜椭x澤的兩個小廝去擺攤賣貨,她和謝澤以及他那群狐朋狗友,徑直去了羲和廊。

羲和廊蜿蜒曲折,廊中掛滿字畫,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觀賞點評。

謝澤發(fā)動狐朋狗友,很快就找到了她的作品:“昭昭,你的字在這里!”

聞?wù)颜蜒鲱^望去。

她的字和女子班其他兩位小姐的書法作品掛在一處,角落蓋了個朱砂紅的印章,是謝殷為她刻的那枚。

聞?wù)颜涯罅四蟛刂欠接≌碌暮砂?,杏眼里泛起柔軟的漣漪。

旁邊忽然傳來客氣的說話聲:“今年白鶴書院有幾位女學(xué)生的字寫得相當(dāng)不錯,可否請謝指揮使點評一二?”

她望向羲和廊盡頭。

幾名官員正簇?fù)碇x殷和杜太守而來。

剛剛說話的是杜太守。

他們走近了,聞?wù)颜鸦剡^神,和謝澤等人一起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