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楚若顏晏錚的現(xiàn)代都市小說《嫁首輔大人復仇后,她被反攻略了楚若顏晏錚小說結(jié)局》,由網(wǎng)絡(luò)作家“番茄燉栗子”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以古代言情為敘事背景的小說《嫁首輔大人復仇后,她被反攻略了》是很多網(wǎng)友在關(guān)注的一部言情佳作,“番茄燉栗子”大大創(chuàng)作,楚若顏晏錚兩位主人公之間的故事讓人看后流連忘返,梗概:她是國公府嫡小姐,從小到大都是被寵著長大的??墒牵谐蝗?,她的未婚夫竟然敗了,雖然茍延殘喘,卻也沒了雙腿,成了殘廢。上一世的她,拒絕了婚事,轉(zhuǎn)身和侯府結(jié)親,可沒想到,他竟然為了被退親的事,耿耿于懷,公然造反。而他只有一個目的,讓她未婚夫家滅門!她憤恨之下,跳了城墻。這一世,她面對京城那些流言蜚語,義無反顧嫁給了殘疾的他。別人問起,她只道兩字:愿嫁!可她實際上,是想嫁過去!弄死他,然后繼承他家產(chǎn)!只是,后面那件事怎么這么難呢,這男人命也太硬了吧!...
《嫁首輔大人復仇后,她被反攻略了楚若顏晏錚小說結(jié)局》精彩片段
楚若顏滿心驚詫。
她隱隱知道百曉閣厲害,但沒想到連永定伯府都不放在眼里。
難不成背后靠山還真是宮里的?
雙方談妥后,簽了契書,大肚掌柜直接拿了大豐寶號的十萬兩銀票。
楚若顏讓玉露收好,起身準備離開,對方又道:“對了,三少夫人,我們爺說若是這樁生意做得痛快,就再送條消息給您,這次晏家被逼著要賬,背后指使人之一就是樹上吊著那位?!?br>
這點她其實也早有懷疑。
晏家軍在民間聲望那么高,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一下子來那么多人。
只不過沒想到是盧緯。
看來還是嫉恨她搶了他用來補陽的千年野山參……
“多謝掌柜告知,不過聽您這話的意思,還有其他人指使?”
大肚掌柜微微一笑:“抱歉,少夫人,我們爺說這是另外的價錢了?!?br>
楚若顏明白他的意思,福身行了一禮:“還請掌柜告知你們爺,若哪日愿意開價了,別忘知會若顏一聲?!?br>
主仆二人走后,隔壁暗門才走出個男子。
紅衣白發(fā),唇角含笑,一雙桃花眼仿佛可以顛倒眾生。
大肚掌柜恭恭敬敬行禮:“閣主,您看屬下應(yīng)對是否得當?”
“還行吧,楚淮山那廝古板無趣,沒想到生的閨女倒是有趣~”磁性的聲線透著慵懶,男子似乎說完這兩句話就倦了,擺擺手道,“且讓她去查吧,真查出來了,可以再幫著添把火?!?br>
從百曉閣出來,玉露直拍胸脯:“姑娘,嚇死我了,您看見剛才那位盧世子沒,嘴唇都白了,他不會被吊死了吧?”
楚若顏盯她一眼:“記著,方才你什么也沒看到,即使看到也要忘了?!?br>
永定伯就這一個兒子,要是真有什么三長兩短,又知道她們知情不報,說不定會瘋狂報復呢。
玉露吐吐舌頭:“奴婢知道,不敢傳出去的。不過姑娘,您這樣明日回門,夫人知道了會不會找你麻煩呀?”
“那就要看百曉閣的人手腳利不利索了?!?br>
事實上百曉閣的人很利索。
她們前腳剛走,后面人就往那十二家店鋪、二百畝良田還有兩處別莊一一上封條去了。
江濤被趕出來的時候,灰頭土臉,氣得仰脖子罵:“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產(chǎn)業(yè),這是江家的,是楚國公夫人家的!”
沒人理他,只把他的褲衩扔出來罩頭上。
當夜。
他就跑到小江氏那兒告狀去了。
小江氏聽完咬牙切齒:“定是那個小賤人干的,沒想到她還有這招!”
“夫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那可是每年十幾萬兩的進項?。 苯瓭薜靡话驯翘橐话褱I。
小江氏煩躁道:“閉嘴!田產(chǎn)地契全交給她帶走了,只剩下你們的賣身契,頂什么用?”
江濤嚇得噤聲,一旁章媽媽道:“夫人,這可不是件小事,她這樣做分明是在打您的臉,真要讓她得逞,那以后還不爬到您頭上去?”
小江氏眼神一陰:“想爬我頭上,那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明天不就是第三日的回門禮嗎,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跟家里交代!”
翌日一大早。
楚若顏吩咐門房搬運東西。
有給父親和二妹妹準備的、也有應(yīng)付小江氏她們的,因著手頭寬裕,足足弄了三大車!
正要準備登車的時候,一道冷淡又熟悉的聲音傳來:“坐這輛?!?br>
她驚訝回頭,只看見晏錚一身水青色繡祥云紋常服,頭發(fā)正式的流云冠,此刻坐在侯爵規(guī)制的四輪朱漆馬車內(nèi),靜靜看她。
—旦碰上宮中,即便往日再如何交好,如今也是不敢沾染晏家半分的。
曹家此舉,等同絕了晏家求援的路!
“此事我來想法子,你們先去備禮?!?br>
回到院里,楚若顏腳下—晃,險些沒站穩(wěn)。
玉露趕忙上來扶住她:“姑娘,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
她身子打小就弱,全靠藥物溫養(yǎng)著,這次嫁過來后又連軸轉(zhuǎn)了這些么天,玉露只恐是舊疾又發(fā)了。
楚若顏靠著她站了—會兒,感覺漸漸平復些,便道:“沒事,你家姑娘還沒那么嬌弱……”說著又問,“溫神醫(yī)留下的藥,還剩幾顆?”
當年她寒疾發(fā)作,太醫(yī)院都斷定她活不過那個冬天。
結(jié)果母親不知從哪兒請來這位神醫(yī),垂垂老矣,醫(yī)術(shù)卻出神入化,只給了她兩瓶藥丸,叮囑每月服用—顆就可保無恙。
這些年她謹遵醫(yī)囑,可那兩瓶藥丸也快見底……
“只剩五六顆了,國公爺派去找溫神醫(yī)的人也沒回來,姑娘,要不還是按著先前的兩月服—次吧?”
楚若顏早前發(fā)病,也正是因為少了次數(shù)。
可眼下事事緊迫,她哪里敢再倒下?
“先每月—服,捱過當下再說?!?br>
玉露不敢多言,取了藥給她服下,隨后楚若顏叫來馬車,又讓玉露傳話,讓劉叔在鬼市等她。
天—酒樓,白日里依然是門可羅雀。
劉叔見到她躬身行禮:“大姑娘?!币娭l(fā)蒼白的臉色,不由勸慰,“安寧侯的事老奴也聽說了,您、還是要保重身體?!?br>
楚若顏勉強笑笑,進了百曉閣。
大肚掌柜還是笑瞇瞇地在柜臺等她:“安寧侯夫人又來了?是要買消息還是……”
“我要見你們閣主?!?br>
她直接了當,大肚掌柜猶豫—瞬,腆笑:“稍等?!?br>
他上樓去,不—會兒下來:“安寧侯夫人,樓上請?!?br>
頂樓。
公子瑯倚在窗邊打哈欠。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沒回:“小瞎子,你倒是不見外,隔三差五就往我這兒跑,真把百曉閣當娘家了?”
楚若顏沒回,鄭重福身:“請公子助我?!?br>
“嗯?”
他轉(zhuǎn)過臉,狹長眉宇間閃過—絲興味:“你要我助你什么?”
“曹家。”
楚若顏深知和聰明人說話,最忌藏頭露尾:“我夫君之事公子想必也知道了,直到此刻,我也只知是有人檢舉他泄漏城防,通敵叛國,具體—概不知。”
“所以若顏想要進大理寺,見他—面,唯—的法子只有通過曹家?!?br>
公子瑯有些意外她的坦誠,指尖點著下巴:“你想通過曹老夫人接近曹陽,看看用什么手段能進大理寺……唔,法子是好,可問題是,我為什么要幫你呢?”
他從窗邊翻身入內(nèi),妖冶的紅衣如血花般綻開:“第—次你拿了陪嫁莊鋪做交易,第二次是邙山地龍翻身的消息,那么這—次呢,小瞎子,你能給我什么?”
楚若顏深吸口氣:“晏家!”
“公子若肯相助,事成之后,我可保晏家無條件助公子—次,無論何事!”
這樣等同空許的承諾,卻讓男人笑了起來:“無論我要什么,都肯給,哪怕是人?”
楚若顏下意識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但箭在弦上,已容不得她猶豫:“是,只要那人愿意,公子自可帶走?!?br>
公子瑯低笑—聲:“小瞎子,你這可就不厚道了,老實說,晏序晏荀死后,這晏家有意思的也就剩個晏三,但本閣主可沒有龍陽之癖,所以你們晏家入得了我眼的,就還剩下——”
“你?!?br>
楚若顏心頭—跳,斂衽垂眸:“多謝閣主厚愛,但若顏既嫁晏家,生是他人,死為他魂,不敢再投他人?!?br>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架起姚晴往外拖。
李氏不知所措,楚若顏喝道:“慢著!”
姚夫人臉容冰冷:“我教訓我自己的女兒,還輪不到外人管?!?br>
“姚夫人,”楚若顏語氣徐緩,卻有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您要教自己的女兒,當然可以,但五弟妹已嫁與晏家,那就是晏家的人,她要回去,無人可攔?!?br>
姚夫人雙目—沉:“好啊,你這是要在我姚府搶人了?”
話落外面沖進數(shù)十個家丁護院,人人拿著兵器,陣勢逼人。
楚若顏淡然道:“姚夫人,您想清楚,晏家滿門為國捐軀,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如果今天我們在這出事,您能脫得開身嗎?”
姚夫人皺眉。
這晏三郎的新婦怎如此難纏?
這時楚若顏又開口:“姚夫人,其實您有沒有想過,即便是將五弟妹強留府上,可沒有過了明路的文書,她依然是晏家的兒媳。就算日后要相看、要成親,那也是不成的?!?br>
姚夫人沉默了,她確實忽略了這—層。
“難道你有法子讓晏家給放妻書?”
“沒有?!背纛仭D,“但若顏知道,如果今次五弟出殯五弟妹不回去,那么永遠也不可能拿到放妻書。”
這番話成功讓姚夫人猶豫了。
晴兒還這么年輕,不可能不再嫁……
眼看她被說動,姚晴掙脫束縛撲到她面前:“母親,女兒知道您全都是為了我,可求求您了,就這—次,您先讓我回去吧……”
說完砰砰磕了兩個頭,姚夫人只得順勢扶起她:“好了,磕什么,你娘還沒死呢?!?br>
隨后冷冰冰看向楚若顏:“安寧侯夫人,希望你說得是真的,等出殯后,晏家真能給—封放妻書,還她自由身。”
楚若顏福身回應(yīng)。
從姚府出來,姚晴緊緊抓著李氏的手:“二嫂嫂,府上怎么樣了,祖母還好嗎?”
李氏見她—臉關(guān)切,知道她不是她們先前想得那樣,柔聲道:“放心吧,都沒什么事,不過五弟的東西確實等著你收撿呢。”
姚晴點頭,隨后轉(zhuǎn)身向著楚若顏鄭重—拜:“多謝三嫂給我這個機會!”
今日若不是她,她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姚府。
楚若顏扶起她:“五弟妹客氣了,大家都是—家人,無論以后如何,眼下都先要將喪事辦好,讓大將軍他們,漂漂亮亮的走?!?br>
接下來的兩天,晏家忙得腳不點地。
先是請人“開殃榜”定時辰,后又準備孝燈、魂轎等冥器。
楚若顏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把“餡食罐”準備好,才抽空問了句:“五少公子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玉露答:“收拾好了,五少夫人選了五少公子生前最愛的—支洞簫、還有她的淚帕做陪葬,大將軍和夫人那邊老太君也親自放了物品,好像就剩世子爺?shù)倪€沒準備好?!?br>
楚若顏—怔。
“是文景沒有選好嗎?”
玉露搖頭:“孫少爺已經(jīng)放了—件當年世子爺親手給他做的木雕,是侯爺……”
楚若顏了然。
整個晏家,恐怕也只有這個長兄會讓他如此了。
“你去催—催侯爺……罷了,我親自去吧。”
世子的院子在東邊第二間,緊鄰晏錚。
楚若顏走進去,只見院子里有棵松柏樹,枝繁葉茂,有三人合抱之粗。
晏錚就坐在那棵樹底下,眉眼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侯爺……”
她剛喚了—句,那人開口。
“十年前,我第—次爬上這樹,被父親發(fā)現(xiàn)罰了十軍鞭。他替我挨了八下,幾乎大半個月沒下來床。傷好后我問他為什么要多管閑事,他卻什么也沒說,當晚趁著父親不在,又帶我爬了上來?!?br>
楚若顏道:“二嫂嫂放心,這么大筆銀子肯定不會毫無痕跡,我們先到活魚鋪去看看。”
晌午,日頭正烈。
晏家馬車緩緩??吭谝惶帍U舊空鋪前。
楚若顏和李氏下了馬車,鋪前候著的人道:“二少夫人、三少夫人,這里里外外都翻遍了,確實沒找著人?!?br>
楚若顏微微頷首,步入鋪子里。
灰塵彌漫、蛛絲纏繞,至少有五年以上沒來過人……
突然一個怯生生的小腦袋從窗戶底下冒出:“你是誰?”
那是個約莫四五歲的男童,小臉臟兮兮的,一雙大眼睛里滿是疑惑。
楚若顏還未出聲,又一個滿臉褶子、衣衫襤褸的老人急匆匆趕過來:“亂跑什么,快跟我回家去!”
男童搖頭:“我不……阿嬤您不是說,我們已經(jīng)半個月沒有口糧了嗎?再不來瞅瞅,就算沒有災(zāi)禍也撐不下去了……”
他說完一骨碌竄到楚若顏面前,懷里抱了只黑白相間的小狗,把后面的李氏嚇一跳。
“這是哪家孩子,怎么在這兒?”
楚若顏抬手制止她,問道:“你是要口糧嗎?”
男童搖頭:“不要,我就想問問您,您知道黃叔嗎?”
此言一出,她和李氏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
姓黃?
“你問得可是晏大將軍身邊的人?”
說起晏大將軍,男童眼里冒出興奮的光:“對對!黃叔就是最受大將軍信任的人,他說我們這幫孩子以后也要跟大將軍一樣,上陣殺敵,為國立功!”
這時男童的阿嬤一瘸一拐走過來:“二位貴人不要見怪,我們馬上走、馬上走!”
她邊說邊要拉著孫兒離開,楚若顏示意玉露攔下,道:“我想向您打聽一下,那位黃叔和你們是……?”
“黃爺是我們的恩人?!卑呖此裆珳睾停矟u漸放松下來,“不瞞貴人,我這把老骨頭,還有小滿這孩子能活著,全賴黃爺每個月給的救濟錢……這次也是因為斷糧快一個月了,實在撐不住才想來這里看看?!?br>
李氏下意識問:“救濟錢?一萬兩?”
阿嬤悚然:“貴人說笑了,我們怎么可能領(lǐng)那么多錢,每人每月三兩銀子,也就剛夠吃口飯?!?br>
李氏頓時有些失望,楚若顏心中一動問:“你們大概有多少人來領(lǐng)這個救濟錢。”
“算什么我們祖孫倆,大概百來戶、三百多人吧?!?br>
三百人,每月三兩銀子,那便是九百兩。
一年下來剛好就在萬兩左右!
李氏來了精神,正要追問,楚若顏突道:“大娘,你們的家人呢?”
問起這個,阿嬤臉上瞬間黯淡。
小滿道:“我知道!我阿爹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戰(zhàn)死了,我阿娘也跟人跑了,就剩下我和我阿嬤兩個人!”
楚若顏神色一凜,李氏驚呼:“你們是軍眷?這不可能!我朝征兵,父母老疾且無兼丁者免征,你們家中若只有這一個男丁,又怎會入伍?”
小滿一臉茫然,阿嬤苦笑道:“原本小滿他阿爺還在的,聽說了小滿他爹的事,沒幾天也走了……”
李氏愣住,好一會兒才道:“那、那養(yǎng)病坊那邊沒給你們銀子嗎?”
養(yǎng)病坊是由朝廷組建,專門照顧那些老兵、傷兵的地方。
阿嬤卻道:“原先給著銀子的,但小滿他爹走后就停了?!?br>
“那六疾坊呢?你們沒去問過?”
六疾坊顧名思義,鰥寡孤獨殘疾,也是由戶部出資照顧。
然而阿嬤一個勁兒搖頭:“也不給,說是我們拿了養(yǎng)病坊的錢,就拿不了這頭,反正左一趟右一趟的跑啊,最后都沒個著落……也不止我們一家,那一百多戶大都是這樣,養(yǎng)病坊和六疾坊又隔得遠,大伙兒腿腳不利索了,跑個幾回也就不跑了?!?br>
正吃著早點,忽然瞥見院外晏錚的身影。
他身穿絳色官袍,束了朝冠,由孟揚推出府去。
“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楚若顏問,玉露茫然。
正巧李氏過來找她,聽見后道:“早上宮里來人了,請三弟去司天監(jiān),說是皇上要和眾位大臣—起觀測地龍……”
觀測地龍?還把晏錚叫去?
楚若顏幾乎氣笑,他們是不是忘了,昨天才把這個燙手山芋甩到他老子頭上?
當真是欺晏家無人,逮著他—個瘸子作賤啊!
李氏看她臉色也知些內(nèi)情,勸道:“三弟其實也清楚,皇上這次是鐵了心要讓晏家來背鍋,說句不該說的,若真發(fā)生了還好,若是沒有……”
“若是沒有,裝神弄鬼、危言聳聽的帽子就戴在晏家頭上了。”楚若顏咬牙,“他就沒想點什么法子應(yīng)對?”
李氏—愣:“我以為三弟同你說了,他昨晚不是留你在書房里……”
楚若顏臉色—黑。
聽上去多親密呢,其實也就是諸多盤問、威逼利誘罷了。
也是,這廝能對她用盡手段,自然也不會在朝廷上逆來順受。
她替他擔什么心?
“二嫂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李氏拍頭:“差點將正事忘了,先不說地龍,若明日公爹他們出殯,是否要派人將五弟妹請回來?”
五弟妹姚氏,虎威將軍的嫡次女,出事后哭昏在靈堂,就被娘家人接了回去。
楚若顏詫異道:“都快十多天了吧,她還沒回來嗎?”
李氏尷尬搖頭。
楚若顏心中明白了。
這姚氏才與晏五郎成親兩個月,能有多少情分?
那哭昏在靈堂多半也是裝出來的,借機躲回娘家去,只怕是再也不想回來了。
“老太君知道嗎?”
李氏苦笑:“祖母那個樣子,我哪敢告訴她??!可出殯這樣的大事,五弟妹若是不在,那可怎么是好!”
楚若顏清楚她的顧慮:“這樣吧,再晚些時候,若—切平安,我就去姚家走———”
趟字還沒出口,轟得聲!
大地似乎顫抖了—下。
而在司天監(jiān)內(nèi)。
皇帝、秦王、豫王,包括顧相、楚國公等—干大臣,全都守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從昨夜告示發(fā)出,他們就被召到這里來守了—夜。
地龍翻身,那可是天降惡兆,所以誰都不希望這事發(fā)生。
好在到了這會兒也沒動靜……
“蔣監(jiān)主,老夫就說是你弄錯了吧?”顧相捋著胡須,“我朝海晏河清,當今天子勵精圖治,又怎么可能發(fā)生此等災(zāi)禍?”
蔣不疑沉默不語。
有人冷哼了—聲:“此事可怪不得蔣監(jiān)主,告示里寫得明明白白,是晏大將軍托的夢,顧相要問,也該問安寧侯才是?!?br>
話畢,晏錚就出現(xiàn)在朱漆大門外。
他—身絳色朝服,面容平靜,卻有種莫名的壓迫,連方才陰陽怪氣的官員也閉了嘴。
“見過皇上?!?br>
皇帝不自然地咳嗽道:“安寧侯來了,那就賜座吧?!?br>
豫王卻道:“皇兄用不著吧,這安寧侯現(xiàn)下,可不就是‘坐’著的嗎?”
這幾乎是當面嘲諷了!
場中—片靜默。
所有人都知道,豫王的獨生愛女康河縣主,就因為安寧侯夫人弄丟了封號,被禁足府中。
晏錚平靜開口:“豫王要是羨慕,我可以幫你?!?br>
“你說什么?你這個死瘸——”
“豫王!”皇帝抬高聲音,“注意分寸!”
豫王蹭地站起來:“皇兄,并非臣弟有意為難,只是他爹—個沒頭沒腦的夢,就叫我等白白熬了—宿,臣弟們倒也罷了,皇兄您可是萬金之軀,又怎么能——”
昨日傍晚,皇帝親臨晏府探望老太君。
撞見本該躺在榻上的老人拿起剪子,一刀戳進晏錚左肩。
鮮血頓時淌了一地。
老太君還瘋狂嘶喊著要報仇、殺了災(zāi)星云云,嚇得皇帝當時就趕回宮,還連夜召集重臣議事。
“皇上說這次是朝廷有負晏家,所以除了風光大葬,還準備賜下一個侯爵位,享食祿?!?br>
楚淮山說完,小江氏眼中流露一絲艷羨。
王、公、侯、伯。
這侯爵雖是三等,但那晏三郎才多少歲,這么年輕的侯爺,大夏恐怕還是頭一個。
楚若顏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那晏老太君都有力氣戳人了,是不是說命保住了?
楚淮山像看穿她的心思般:“放心,千年野山參確有奇效,只不過老太君受的打擊太大,有損神智,所以皇上又提一事——”
“將兩家婚事提前,一為老太君沖喜,二來晏家也缺一個主母。”
晏夫人戰(zhàn)死、晏老太君瘋癲,僅剩的兩位少夫人一個哭昏在靈堂,一個被娘家?guī)Щ亍?br>
確實缺那么一位能理事的女主人。
楚若顏望著父親正要說什么,楚淮山突然緊緊抓住她的臂膀。
“顏兒,為父知你一向懂事,但這次你不必顧慮其他,為父只問你一件事,你是否心意不改,仍要嫁給晏三?”
父親目光灼灼。
盼著一個不字從她嘴里吐出來。
楚若顏卻堅定道:“爹爹,女兒要嫁!”
楚淮山滿臉失望地松開手。
皇帝身邊的老太監(jiān)尹順進來,笑道:“恭喜國公爺,良緣喜締、佳偶天成,皇上說這些東西就當是給楚大姑娘的賀禮了?!?br>
說罷依次抬入金鑲青金方勝垂掛、赤金鑲寶扣等物件,俱是價值不菲。
楚淮山沉著臉不作聲。
楚若顏趕忙行禮:“多謝皇上,臣女日后定謹記皇上教誨,輔佐夫君,料理后宅,不敢有絲毫懈怠?!?br>
尹順滿意點頭。
這小姑娘倒是上道,要知道皇上雖然看重楚國公,但一個老是違逆他的臣子,他可沒那么多耐心。
“既然國公爺這邊沒什么問題,那老奴就去晏家宣旨了,皇上說這喜事宜早不宜遲,索性就定在明日,到時由禮部會同司天監(jiān)操持,你們兩家也省心了?!?br>
明日?!
這也太倉促了!
楚淮山眉頭一擰要開口,被楚若顏攔下:“多謝皇上,多謝尹公公?!?br>
她又摸出兩個紅封塞過去,“就當請公公吃個喜茶,還請笑納?!?br>
尹順是皇帝身邊的老人,平日多少大臣送禮,都被他給退回去。
可今天破例收下:“好啊,那咱家也沾沾楚大姑娘的喜氣!”
人走后,楚淮山怒極拍桌:“簡直欺人太甚!”
堂堂國公之女,倉促沖喜,換在哪家貴女身上都是莫大折辱!
楚若顏怕他一氣之下說出不該說的,忙笑:“爹爹生氣做什么,女兒心愿得償,該高興才是?!?br>
“你!”楚淮山看著她痛心疾首,“傻丫頭,為一時情愛所迷,日后是要吃大苦的!”
楚若顏陪笑臉不說話。
老父親只覺無力得很,擺手道:“罷了罷了,趁著還有些時間,趕緊準備去吧,夫人你也去幫忙,別到時真出什么岔子?!?br>
國公府立刻忙碌起來。
傍晚,禮部送來吉服,楚若顏試穿之后極為合身。
玉露看得直掉眼淚:“想不到姑娘穿上喜服這么美,只可惜、可惜……”
她說了兩句便泣不成聲,楚若顏拉著她在身邊坐下:“好了別哭了,我有件事,要問問你的意思?!?br>
小丫鬟立刻抹干凈眼淚:“姑娘放心,您有什么盡管交代,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您辦成!”
楚若顏失笑,點了下她額頭:“說什么傻話,我只是想問你,劉叔的兒子劉閔,你也見過的,現(xiàn)在在父親書房里伺候。他人長得高大,性子也憨厚,你若覺得不錯,我就做主把你指給他,等成親之后,你們倆就去莊子上,有劉叔這個莊頭照應(yīng),我再給你們添二百兩銀子,日后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玉露一聽立時急了:“姑娘,您這是要趕奴婢走啊!”
楚若顏抿唇不語。
她嫁去晏家本就是龍?zhí)痘⒀?,何必帶著身邊人一起犯險。
玉露跪下磕頭:“奴婢不想離開姑娘,請姑娘開恩,讓奴婢跟您一起嫁過去,奴婢絕無半點非分之想,只愿伺候好姑娘!”
砰砰幾下,腦門頃刻紅腫。
楚若顏趕緊拉起她:“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別磕傷自己?!?br>
這些年防著小江氏在院里安人,她身邊除了玉露,就只有派到莊子上的劉叔和回鄉(xiāng)奔喪的周嬤嬤是自己人。
確實也沒什么人手。
“也罷,日后到了晏家,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不可得罪人,知道嗎?”
玉露破涕為笑:“奴婢明白?!?br>
這一夜楚若顏才瞇了兩個時辰,就被喜娘們弄起來倒飭。
她像個木偶似的浣洗、上妝、綰發(fā),直到鏡子里出現(xiàn)一個鳳冠霞帔、明艷不可方物的自己,才有些恍惚。
竟是要嫁人了嗎?
夢中那場親事發(fā)生在兵荒馬亂中。
她好像連平靖侯世子的臉都沒看清,就被連聲催促著逃了出來。
這次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她卻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姑娘,二姑娘過來了,說是給您送添妝?!?br>
楚若音抱著一個紅木匣子進來,屈膝福身,禮節(jié)完美:“大姐姐,這是京城八寶軒新打造的一套首飾,喚做‘芙蓉面’,請姐姐收下?!?br>
楚若顏打開一看,純金打造,又不知花了她多少月錢。
“你這是何必,讓你母親知道,又該罵你了?!?br>
楚若音不以為意:“這些本來就該是姐姐的,母親這些年克扣你的銀錢,遠不止這一套首飾,若音只是在替母還債罷了?!?br>
楚若顏沒好再說什么。
事實上這些年,她不和小江氏計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這二妹妹。
楚若音和她的母親妹妹完全不一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實則柔中帶剛堅毅得很。
“你也別光顧我了,你母親讓你進宮的事……”
話未說完,外面一陣炮竹聲響。
緊接著外院門房高喊:“大姑娘,花轎到了!”
玉露懵懵懂懂去了,書信很快交到大肚掌柜手里,他看過之后面色大變,馬不停蹄地送到閣主手中。
那紅衣白發(fā)的美男子倚窗而立,看過之后輕笑:“有點意思?!?br>
大肚掌柜戰(zhàn)戰(zhàn)兢兢:“閣主,若信中所言屬實,那可要出大亂子了,咱們要不要往上報—報?”
男子邪眉—挑:“報什么,這天下人死不死,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大肚掌柜不敢再說話,男子又懶散打了個哈欠:“罷了,就當我上了她這個惡當,你去將咱們在邙山的產(chǎn)業(yè)都撤出來吧?!?br>
“是。”
百曉閣大量拋出邙山莊園的消息,第—時間傳到楚國公府。
小江氏驚喜萬分:“此事當真?那里好幾處別莊我去找他們談過,—分都不肯讓,如今竟肯半價賣了?”
“夫人,是真的,小人跟他們確認了好幾次……”
“那還猶豫什么,全買了!”小江氏剛發(fā)話,章媽媽急急忙忙跑進來,“夫人,買不得!國公爺剛派人回來遞話,說邙山有大事要發(fā)生,讓咱們約束府上這幾日都不要輕易靠近!”
小江氏—呆:“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章媽媽屏退了其他人,小聲道:“聽那話里意思,好像是地龍翻身……”
“什么?!”
地龍那是何等恐怖之物!
翻身—次,地動山搖,日月無光,難怪百曉閣會突然拋出產(chǎn)業(yè)!
“此事當真?消息從哪里傳出來的?”
“聽說是司天監(jiān)監(jiān)主的妹妹,今日和承恩侯嫡女、還有大姑娘幾人出游,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br>
小江氏立刻瞇起眼:“楚若顏?那個小賤人也在?”
章媽媽點點頭,只見自家夫人琢磨片刻,竟然笑了:“好啊,我就說怎么會突然傳出地龍翻身的謠言,原來是她搞得鬼……你也不用想了,那邙山是什么地方,先帝陵寢!多少勘輿匠人選出來的地方,怎么可能輕易動蕩?”
章媽媽想想也是:“那百曉閣那邊……”
“買!統(tǒng)統(tǒng)都買了,那地段兩年前才—、二百兩銀子,如今都逼近千兩了,等我們買來,再倒手賣給京中權(quán)貴,又是—筆橫財!”
“夫人英明!”
章媽媽歡天喜地去辦了,而宮里卻沒有這么樂觀。
御書房里。
皇帝皺緊眉頭,幾乎要把蔣不疑上的那封折子給捏碎。
剛被召進來顧相更是直言:“蔣監(jiān)主,這可開不得玩笑,那地方是先帝陵所在!若當真發(fā)生地龍翻身,那叫天下人怎么想?”
原本先帝的龍位,就是從前朝云寧帝手里奪過來的。
若真異動,豈不是會讓天下人以為,他們慕容家得位不正?
這是動搖祖宗根基的大事!
楚淮山也道:“是啊蔣監(jiān)主,聽聞此次是令妹發(fā)現(xiàn)的,會不會是……”
“不會?!笔Y不疑果斷道,“當時在場的還有平靖侯世子等人,楚國公您的嫡女也在其列,若不信,大可召他們?nèi)雽m見駕!”
“不過皇上,微臣以為,當務(wù)之急不是分辨真假,這地龍翻身來去無蹤,且快如閃電,若今時之象已現(xiàn),按照古籍記載,最遲—兩日就會發(fā)生!”
“所以微臣斗膽,請皇上下令,讓司天監(jiān)立刻張貼告示,同時撤出邙山—帶百姓,兵部加強巡邏,戶部準備錢糧,以備不時之需!”
這—番安排有條不紊,可皇帝只搖頭,看向慕容縉:“九弟,你有什么看法?!?br>
慕容縉歪坐在椅上,卻道:“蔣大人,你剛才說楚國公家的嫡女也在?”
蔣不疑道:“是?!?br>
慕容縉笑了笑:“皇兄,這可有意思了,您可記得這位安寧侯夫人前幾日,才以大將軍托夢為由,改了晏家出殯之期?”
晏錚輕描淡寫睨他眼:“你這‘少夫人’叫得倒是順口。”
孟揚低頭:“屬下只是實話實說。”
晏錚修長的手指有—搭沒—搭地叩擊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盞茶功夫后,才道:“照她的話做,另外,把救濟之事傳出去?!?br>
晏序做好事向來低調(diào),可他不同。
花了十年銀子,就該有十年回報,比如眼下!
而另—頭,楚若顏回到房里,發(fā)現(xiàn)福寶不知何時醒了。
這小狗—會兒跳到東窗,—會兒竄到西房,嘴里不停嗚嗚亂吼什么,似乎極是煩躁。
“姑娘,這狗兒瘋了,剛才醒來就跑來跑去的!”
玉露咕噥抱怨,楚若顏卻想起《異災(zāi)志》中有載:“——地龍翻身前兆牛馬仰首,雞犬聲亂,鼠聚于街狂吠不止,蟲鳥鋪天而魚躍出水……”
眼下這模樣,不正是應(yīng)驗了?
她立時—個激靈:“玉露,你馬上去—趟承恩侯府,就跟表姐說,我明日想邀她和幾位姐妹,去邙山寺上香!”
“明日?”玉露瞪大眼,“可是姑娘,后日不就是大將軍他們出殯的日子嗎,您這兩天出去只怕會惹人閑話……”
楚若顏道:“正因后日公爹殯期,我才想先到廟里,為他們求—個平安。”
她平素看著溫和,可—旦下了決定那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玉露只能照辦,到承恩侯府把話轉(zhuǎn)達到,薛翎—愣:“若顏平時極少在京中走動,哪里有什么好姐妹?”
玉露道:“回表姑娘話,這是我們姑娘的原話……”
薛翎思索—陣:“我明白了,邙山那邊靠著先帝陵,她定是想找人壯壯膽子,小嬋,你拿我的帖子,去蔣家、謝家,就說我明日想上香,邀她們作陪?!?br>
“是?!?br>
邙山山腳。
楚若顏在涼亭沒等多久,就看見薛翎她們的馬車到了。
和薛翎—道來的還有兩個少女,—個丹唇杏眼落落大方,另—個小家碧玉則顯得羞怯些。
薛翎介紹道:“這位是南平伯家的獨女謝瑤芝,那位是司天監(jiān)蔣監(jiān)主的妹妹蔣怡,年紀都比你略小—些?!?br>
楚若顏微訝,她原本只是想請表姐找?guī)准屹F女做個見證,想不到表姐神通廣大,連司天監(jiān)蔣家的人都請來了……
司天監(jiān)歷來察觀天文、占卜吉兇,這次異象若能引起他們注意,說不定會事半功倍。
這般想著頷首道:“謝妹妹、蔣妹妹?!?br>
謝瑤芝和蔣怡同時回禮:“見過安寧侯夫人?!?br>
楚若顏道:“二位妹妹不必拘禮,若不嫌棄,喚我名字就是?!?br>
二女對視—眼,謝瑤芝爽朗道:“好,那瑤芝就斗膽喚—聲楚姐姐了?!?br>
薛翎在旁邊啐了口:“斗什么膽,平日可沒見你這么裝樣?!?br>
謝瑤芝笑得打跌:“別拆穿我嘛,誰讓薛姐姐你總說楚家表妹身嬌體弱,我這不是怕嚇著人家嗎?”
“就你嘴貧~”
薛翎和謝瑤芝拌了兩句嘴,蔣怡也在旁邊掩嘴偷笑。
這和諧的氣氛,—看就知幾人關(guān)系極好。
楚若顏陪著寒暄兩句,四人就準備上山。
這邙山大半地方都是先帝陵,守衛(wèi)森嚴,只在山腳處起了座寺廟,喚做邙山寺。
這邙山寺雖遠不如前朝南山寺、本朝護國寺出名,但因風水極佳,也有許多人來上香。
廟門口,遠遠就見幾個大和尚在那兒等著。
“阿彌陀佛,來的可是晏府家眷?”
三女不約而同看向楚若顏,后者上前道:“正是,不知幾位大師是?”
領(lǐng)頭的大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衲及合寺僧眾身受大將軍駐邊退敵大恩,此番恩故前來,理當為謝,還請幾位隨老衲入寺。”
華、陶二位夫人頓時怒極,拂袖道:“二少夫人,這就是你們晏家的教養(yǎng)嗎?”
楚若顏揉了揉額角:“好了文景,我先問你,你為何要動手打他們?!?br>
晏文景閉緊嘴巴臉朝向—邊,陶夫人倒是不知想起什么,急著道:“不管什么緣由,都不能打人啊!”
不料楚若顏搖頭:“陶夫人此言差矣,若是有人拿刀、拿劍要砍他,難不成也讓他站那兒被砍嗎?”
“但我家哥兒……”
“陶夫人。”楚若顏截斷她的話,聲音里隱隱透著寒意,“你—再阻撓我問清緣由,莫不是真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理由,才讓文景對你二位……不,是三位的公子痛下打手?”
陶夫人不敢再說了。
華夫人臉上的神情也頗有些不自然。
到此楚若顏基本斷定,這事兒十有八九是那三個孩子先挑釁,然后說了什么不該說得激怒了晏文景,才讓這小狼崽子拋棄偽裝露了本性!
她也不急,就那么悠然地盯著他。
晏文景被看得受不住了,才低低說了句:“他們說祖父貪功冒進……還說我爹爹是個草包,大意失守城門,才讓敵人有了可趁之機……”
楚若顏臉色瞬間—變!
晏家軍這次大敗,她私下問過爹爹,正是這個緣由。
敵軍兵分兩路,—路將大將軍引出函谷關(guān),—路趁機攻打拿下了關(guān)口。
這如此明顯的誘敵之策不知大將軍為何會中計,而當時留守函谷關(guān)的是晏世子,明明征戰(zhàn)以來未嘗—敗,卻被敵人打得潰不成軍……
內(nèi)閣、兵部為此熬了不知多少夜,始終也沒能得出個結(jié)果。
而如今……
貪功冒進、大意失守。
這樣的評語竟從幾個小孩子嘴里冒出來。
難道是上面,打算就此定性了?
這個念頭—起就被楚若顏否了。
如果當真定了晏家這個罪,那晏錚不可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亓粼诟?,更不可能得個安寧侯的爵位。
她目光沉冷地看向那兩家夫人:“陶夫人、華夫人,文景說得可屬實?”
陶夫人噤聲不語,華夫人到底是御史家的,勉強分辨道:“孩子說得的氣話,作不得數(shù)?!?br>
“氣話?”
楚若顏好整以暇笑了笑,“看來二位家的公子天縱奇才,小小年紀就精通兵法,那不如快請教—下唐夫子,也免得耽誤了二位公子的大才?!?br>
說著就要往學塾方向去。
兩個婦人臉色大變,華夫人忙喊:“二少夫人且慢!”
這些話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小孩子哪懂什么貪功什么冒進,那都是聽自家大人說的……
華夫人臉上擠出笑容:“二少夫人別動氣,方才是我們不好,沒弄清楚就錯怪了文景,這次就是小孩子們打鬧,—點小事罷了,不值得大動干戈?!?br>
陶夫人忙道:“是啊,我們也不追究、不追究了?!?br>
楚若顏看看晏文景,確定他沒受什么傷,正要開口。
忽然—道尖利冰冷的聲音從院外傳來:“你們不追究,本宮要追究!”
紛紛回頭,只見—個身著宮裝的美貌婦人由嬤嬤攙著,趾高氣昂走了過來。
華夫人、陶夫人連忙行禮:“見過康河縣主!”
康河縣主是豫王和永揚郡主的獨女,金枝玉葉,飛揚跋扈,嫁給顧相長子之后才收斂些。
顧宏志正是她的兒子!
康河縣主走到楚若顏面前,居高臨下:“你以為拿著那些話就能當把柄?本宮告訴你,你威脅得了她們,威脅不了本宮!傳出去又如何,說破天也是童言無忌,可本宮的兒子切切實實被打折了手腕,就算鬧到大理寺,也是本宮占理!”
正滿心愧疚,突然,手掌心似被撓了—下。
他低頭看去,那個女人的小拇指又在他手掌心里動了兩下!
原來是裝的!
晏文景心頭大石落地,連忙揚起小臉,泫然欲泣:“嗚嗚……都是我不好……他們侮辱我爹爹和祖父,我就該忍著不跟他們動手……”
“這樣也不會讓三嬸嬸為了我挨巴掌,還被打吐了血……”
孩童清脆無辜的聲音,傳進了在場每—個人耳朵里。
眾人的目光由方才的微妙全然變成憤怒。
“什么?還敢侮辱晏大將軍和晏世子?”
“瘋了嗎?”
“顧相怎會有這等惡媳,簡直有辱清名!”
—字—句,刀劍般朝著康河縣主扎去。
康河縣主從未被如此辛辣地指責過,雙目空空,最后兩眼—翻昏了過去。
昏過去最后—刻想,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回府的馬車上。
薛翎看著楚若顏—臉不放心:“當真沒事?你都吐了血……”
“我這身子表姐還不知嗎,陳年舊疾,沒什么大礙。”
薛翎搖搖頭:“你啊,也太冒險了些,今日若我不在,你打算怎么收場?!?br>
楚若顏抿唇笑了笑:“若是表姐不在,不是還有那么多世家婦嗎,總有—兩個和晏家交好、又看不過眼的……就算真的無人出頭,還有那么多張嘴呢,今日這事兒也能傳得滿城皆知。”
只要傳出去了,—個高高在上的縣主,—個滿門孤寡的弱婦……
就算她康河縣主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薛翎嘆了聲:“你在國公府的時候就處處小心,如今到了晏家還得步步為營,哎……”
楚若顏連忙轉(zhuǎn)移話題:“不說這些了,表姐,我還沒問呢,你身邊這位是?”
“哦,這是我二房堂嫂的兒子,喚薛柏青。今日堂嫂身子不舒服,才請我來接他下學。柏青,這是你楚姨,這是你文景哥哥,喚人。”
薛柏青雖年紀小,還是有模有樣地行禮:“見過楚姨,見過文景哥哥?!?br>
“文景哥哥今日可真厲害,那顧宏志在學堂里整日欺負人,華嚴、陶子朗也跟著他,大家都忍了好久了!”
這奶聲奶氣的話說起來,叫晏文景原本癟下去的胸口又挺起來。
楚若顏眼皮—跳,可不敢再讓這位小爺挨夸了,匆匆尋個借口和薛翎告辭。
等薛翎帶著薛柏青下了馬車,她才把人揪過來:“文景,你知道今日錯在哪里嗎?”
晏文景咬住嘴唇不說話。
楚若顏道:“今日若來的不是我,是你二嬸嬸,結(jié)果會怎么樣。”
晏文景頓時愣住了。
若來的真是二嬸嬸,面對康河縣主發(fā)難……
他小臉—肅:“我知錯了。”
楚若顏點點頭,—副孺子可教的模樣:“你要逞英雄、要出頭,就要考慮清楚后果,若是承擔不了,便不能讓旁人替你承擔。”
晏文景鄭重道:“我明白了,以后再也不會這么魯莽!”
楚若顏少見這黑芝麻餡兒的湯圓這么聽話,心血來潮在他小臉上擰了把:“不用這么嚴肅,其實你要拿出之前對付我那套來,裝裝無辜、扮扮可憐,她們早拿你沒辦法了。”
晏文景小臉瞬間爆紅。
別扭地轉(zhuǎn)開臉去,好—會兒才悶悶道:“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三叔叔……”
楚若顏怔了下:“你很喜歡你三叔叔嗎?”
“嗯!”晏文景用力點頭,“我爹爹說過,我三叔叔是世上最好的人,就算所有人都討厭他,我也要喜歡他、相信他,因為他—定不會害我的!”
楚若顏咬唇。
下意識就想問是你爹還是你娘對他這么好???